星鹭见沈言清与蓝漠仍有犹豫,急切道:“你们还是信我不过?”
“清儿大伤初愈,不易奔波。”蓝漠打断他的话。
星鹭眼前闪过一抹幽光,沈言清沒有觉察,蓝漠却感觉到不寻常。心中暗暗思忖,要处处小心,切不可让沈言清与他独处。上次那一刀,险些要了沈言清的命,她不计较,蓝漠却还历历在目。
“不若如此,粮草既然已在城外,又数量巨大,东沧如今还算富足,不需要粮草。我们同去,收了粮草便分成三路,分别运至北灵与东沧边境,还有西煞边境也有少数灾民。余下一些,我带去无主分给空雀族人,应该能缓解一阵了。”沈言清在心内算计了一番,如此安排道。
“粮草给你,便随你安排。”星鹭道,他转转眼珠又补充道:“我即刻便赴西煞!”
见他起身要走,沈言清拦道:“云鬼已不在西煞,金骁带他入山休养去了。”
星鹭满脸自责道:“都是我...”
“他险些保不住性命...”沈言清见他满面痛苦之色,便又道:“那时你也是身不由已,这债自要向紫俏讨回。”
蓝漠盯着星鹭的面色微变,问道:“星鹭太子,是如何自北灵逃出的?”
星鹭睁大眼睛道:“我刚刚已向公主讲过,我是识破了紫俏的诡计,每日将惑药偷偷倒掉,假装受控,伺机逃出,混入难民之中才侥幸逃脱的。”
“可如今东沧闭关,连一个难民都不曾放入,太子难道有脱身之法?”蓝漠盯着他。
“我是混入难民中,趁夜翻山绕道南灼取了粮草才奔东沧而來的。”星鹭的回答沒有一丝破绽,蓝漠陷入沉思。
“龙王,我对公主已无非份之想,你大可不必对我诸多猜忌。”星鹭眸中含怒道。
沈言清听他言,知他受了许多委曲,也不忍蓝漠再盘问于他,便道:“好了,星鹭你先不必去西煞,才随我到城外交接粮草。我派雪狼去寻云鬼下落,待有消息回來,你再去出发不迟。”
蓝漠未置可否,星鹭只带着受伤的表情点点头。
三人一行出城二十里,有一处平坦草地,果然远远便见一片婉延车队停在那里,足足有百余辆大车。蓝漠眉头轻皱,这星鹭又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寻到如此多的运输车辆呢?
沈言清此时有些被粮草冲昏了头脑,。ET她几乎可以见到万千难民,欣喜地捧着白馒头的景象。不由加快了步伐向车队奔去。
蓝漠紧紧跟在她身边,总是不着痕迹地将星鹭隔开。星鹭却沒有任何不满,只尽量与沈言清保持着距离,用无辜的眼神瞟向蓝漠。
蓝漠只提着十二万分的精神看顾沈言清,给了他一个冷冷的眼神,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
來到车队近前,有管事出來向星鹭行礼:“公子,你看这粮?”
“运到何处,你们只管听这位沈姑娘吩咐。”星鹭吩咐道。
“好,见过沈姑娘,您看这粮到是运往何处啊?”管事躬身行了个礼。
蓝漠打量了此人一番,倒确实是一副正经生意人的样子。看來接了这么个大活,他对星鹭这主顾十分敬畏,说话间都透着小心。
沈言清从车头遥望向车尾,道:“队伍中共有车驾几许?”
那管事如实回答了,又道:“这位公子已付了到东沧的运费,如今我们已在此处停了一日,若再停下去,我们这上百人的吃食挑费,恐怕...”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自会加钱给你。”沈言清打断他道:“我要这运粮队伍分作三队,一队去往北灵边境,一队去往无主之山,余下一队绕到西煞与北灵边境去。”
那管事一听,头摇得像拔浪鼓:“不可不可,姑娘,你纵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不敢往北灵去,那边正流行疫病,我们这上有老下有小...”
“多许你银两。”星鹭在一边怒道。
“公子,命沒了要银两何用。”那管事的依旧不肯,又道:“请三位体谅,把余银给我结了,放我们回南灼吧?”
沈言清见他执意不肯,一时也沒有办法。只能道:“纵要给你结清余款,我身上也沒带这许多银钱。”
那管事一听,便有些不依不饶了,向着星鹭道:“公子,早前咱们可不是这样说的,送到东沧你再结付了余款,我们皆大欢喜的回南灼,现在这银子付不出是什么意思?”
沈言清与蓝漠都沒有随身带银钱的习惯,更何况出來的匆忙,星鹭也未提及运费之事,沒想到竟被管事的误认为是想赖账。
星鹭也尴尬地对沈言清道:“我是卖了随身玉牌才凑够首款,如今身上只余几个小钱,恐怕...”
沈言清望望蓝漠,蓝漠冷着脸当沒看见,他沒事身上带钱做什么?
那管事的见三人一个比一个穷,眼珠滴溜一转道:“沈姑娘,你头上这簪子成色似是不错...”
沈言清一听勃然大怒,敢打她簪子的主意,早上蓝漠刚送的,她喜欢都沒喜欢够呢,这奸商居然敢打簪子的主意,遂道:“你且等着,我回城去取來。”
谁知那管事的蛮不讲理地冲着身后的车队喊道:“伙计们,这几位公子与小姐说付不出余款,你们看咱们该怎么办呀?”他的态度突然三百六十度大转弯,阴阳怪气地叫着。
那些押车的把式们一听,忽啦一下围了过來,七嘴八舌地将沈言清三人团团围住。
沈言清也怒了,喝道:“急什么?不是说了去给你们取來!”
因这些把式们都是普通人,蓝漠想运功将他们隔开,却被沈言清按住手掌。周边全是气势汹汹的叫骂声,突然一名少年冲出人群,跪在沈言清脚下哭叫道:“你们不能不给钱啊,我娘病着,还等我拿了工钱回去救命!”
他一嚎啕,周边更是群情激愤,不断有人叫嚣着:“给钱,沒钱把你的簪子摘下來!”
“快给钱,我们不客气啦!”
“别跟他们废话了,管事的,动手吧?!”
这些车把式都是些粗人,动起怒來,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眼看就挥着拳奔沈言清來了,沈言清一个躲闪,躲过一拳,一旁又一个汉子扑了上來。
蓝漠忍无可忍,施出一道青风决,将那扑过來的汉子掀翻在地,跪在地上的少年,便趁起机会一把抱住沈言清的腿,让她无法动弹。
沈言清想用手将那少年挥开,谁知手却被他抓住,心下一惊,低头只见那少年正抬头望着自己,漆黑的眼中竟沒有一丝眼白,整张脸都被黑气笼罩着。
沈言清大惊之下一脚将他踢飞,可手背传來刺痛,原來他乌黑的指甲已嵌入肉中。
蓝漠发现沈言清的异样,也顾不得那些是人还是死灵,一掌将他们尽数挥开,一手已执起沈言清鲜血直流的手掌。
她手背上一道血痕清晰可见,再看那被踢飞的少年,伏在地上转瞬便腐败地只余一具白骨。
死灵?蓝漠将尚留在沈言清手背伤处的乌黑指甲拔出,那伤处已泛青黑,流出的血液也是乌黑一片。
沈言清转头再寻星鹭,他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
蓝漠封住她手臂的穴道,沈言清只当是普通的尸毒,低头便要自行吸出,却被蓝漠拦住。
他轻敲她一记响指,道:“蠢!”便低头吮住她手背的伤处。
沈言清脸微红,看着四散逃远的车把式,黯然道:“星鹭真的变了,学会作戏了...”
蓝漠一口口将黑血吸出,直到那伤处流出鲜红的血液,才罢口。又滴了自己几滴龙血在伤处,看着那道伤痕迅速地恢复如初,才道:“你是因为对他心存歉意,才会轻易被骗。”
沈言清点点头,心情很不好。
“待除了紫俏,再给他时间慢慢悔改吧。”蓝漠安慰道。
沈言清自嘲一笑:“好吧,总算还得了些粮食。”
蓝漠笑着又要抬手敲她,却被她低头躲过:“我已经不灵光了,再敲就真傻了。”
沈言清与蓝漠验过那些粮食,发现无异。心道这紫俏与星鹭布这局真是煞废苦心啊,居然还真的备了这许多粮草。
车把式都逃跑了,这许多粮草该如何是好?
沈言清正犯愁,只见不远处十几只雪狼正翘首望向这边,遂冲着它们大叫道:“逊雪,过來!”
蓝漠顺着她的喊声望去,只见十几只巨大的雪狼正向这边奔來,为首的一只边跑边幻化,奔到近前时已化作一白衣男子。
“清首领。”他十分公式化地施礼。
沈言清浅笑道:“清首领?哈哈,这称呼我喜欢。”她炫耀地瞟了蓝漠一眼。
蓝漠只悠闲地东张西望,心中却再想,这丫头身边怎么总有男子围着?真不爽。
“逊雪,你留几个人在这守着粮食,再派人去无主山通知空雀族长白柔羽多派些巨禽來运粮。”沈言清吩咐道。
逊雪一拱手便转身去安排了。少时又那些白狼便分为两队,一队围着粮食,一队向远方奔去。逊雪又转回沈言清身边,面无表情地立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