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清立在尸山血海之中,单手擎起金刀,向天嘶吼。
蓝漠立在一旁,怔怔看着她笼在金光中的身影,眼中胀痛。一片混沌的脑海中似乎有个身影,那身影伴着撕裂灵魂的痛楚,逐渐清晰起來。
可这种念头刚一出现,琴挑的脸又立时在脑中出现,一个阴影铺天盖地的将他的灵魂禁锢,将那逐渐清晰的身影再次粉碎,他挣扎着,却摸不到那禁锢的來源,他知道自己不能被它控制,他愤怒地咆哮着。
沈言清斜眸看到又陷入疯狂的蓝漠,刀中的金光在他身上射出两道身影,一道是蓝漠他正痛苦的挣扎着。另外一道黑色的身影将他紧紧缠绕。
她深情凝视着蓝漠,握紧了手中金刀。
她不知道会如何,却可以肯定蓝漠不能这样活着。要么将摄他魂魄的蛊毒消灭,让他重生。如若不然,宁可让他有尊严地死去。她相信蓝漠会理解她的作法。因为如果他死了,她会陪他。
沈言清下定决心,便不再犹豫,纵身跃起,金刀向着蓝漠横扫而下。
太极的转化之力同时运转在四种力量之上,代表自然之力的鲸后灵珠,代表毁灭之力的紫焰、代表生命之力的青然之魂、还有金刀中的精神之力,四种力量一齐在太极的作用之下,相互转化,在她体内相融相助。
沈言清诧异一笑,她感觉到了第五种力量,那个逝去的小生命正在给自己力量。从刚一确定他在自己腹中,沈言清便感觉到了生命萌发的巨大能量。而当他被迫离开母体时,那种从自己灵魂中生生剥离的痛苦,远远大于身体的疼痛。
而此时她又一次感觉到了他。他不曾问世的生命原來竟能爆发出如此大的力量,那是他被迫离开母体,被迫不能与世界相见的怨恨,來自腹中胎儿的死亡之力!沈言清清晰地感觉到了这股崭新的力量!
沈言清心中呐喊:蓝漠,我和孩子要你醒來!!!
金刀闪过,蓝漠完全被金芒笼罩,那光罩刺得人睁不开眼睛,似乎有一阵阵凄厉地声音从金光中传出,一缕缕黑气來不及自光环中散出,便被射得完全化为虚无。
这一瞬,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径直盯着那团金光,连战作一团的三族联军都停下了拼杀,死灵们望着金光颤抖着。
那金光却迟迟不散,随着沈言清撤回金刀,那光芒向四周飞散。她体内灵珠飞转,整个人金芒大盛,金光一直照亮了整片树林。让嚣张的死灵在这金芒之下无所遁形,它们丑陋的脸上显出惊恐之色。
包裹着蓝漠的金光飞散,他呆立在原地,眼中血色退却,看着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晰起來。刺目明亮,眼睛痛得无法睁开,待看清沈言清的面容时,他终于长呼一口气,低叹一声:“清儿...”便晕厥倒地。旁边有海族士兵将他拖到一旁照顾。
而此时的沈言清混身血污,尘霜满面。眼中却迸发出无与伦比的气势。听到蓝漠的一声轻唤,她终于温柔一笑,却沒有去扶蓝漠,而是蔑视地扫向四周的死灵,瞟向躺在地上挣扎的琴挑,还有与玉醉缠斗的肃夜,她轻蔑一笑,纵身向死灵跃去。
联军战士们皆仰望笼在金光中的沈言清,她袖风鼓舞,衣袂飘飞。不复一丝颓态败姿,飘然纵跃在尸山血海之中,藐视强敌,仿若一切之主宰!
肃夜感觉到死灵军的惧意,暂时跃出与玉醉的缠斗。望着金芒中的沈言清,宛如杀神,他心中却会心一笑。
在他眼中,她永远是自信而美丽的。虽然折磨她会让他有疼痛的快感,但也并不反感仰望她。似乎这女人天生就该是被仰望的。
肃夜在心内赞叹着,爱恋她,占有她或者死在她的手上,他都是心甘情愿的。边想着,他饶有兴致的运转体内五种灵珠,将所噬死灵之力施展出來。
他身旁黑气滚滚,与金芒对抗着。被黑气笼罩的死灵似乎又恢复了战斗力,他们顶着金光,向联军猛攻。
地缝中垂死的黑色枝蔓,遇到金光便被烧灼的滋滋作响,却依旧快速生长着向众兽攻击。
数只巨大猛玛被黑蔓缠住,向地缝中托拽,猛玛怒吼着向后眼见便要将黑蔓扯断,一旁数只死灵便围上猛玛,向着它的厚皮凶猛的啃咬起來。猛玛吃痛稍一挣扎,便被黑蔓拖倒在地,它刚一倒地,更多的死灵便围攻而上,转瞬地面只余一具血淋林的猛玛骨架。
猛玛尚且如此苦战,其它兽族战士此时皆陷入苦战。都以一敌数,每一只猛兽都被死灵撕得鲜血直流,却无一怯战,战场之上猛兽嘶吼,死灵凄嚎,宛若炼狱。
而空中也沦为火海,鹰隼军在火海中盘旋着,借着金光中,死灵行动缓慢,它们不断向下俯冲,专门啄食死灵的眼睛。可肃夜又为死灵注入死亡之气的支持后,死灵们完全沒有畏惧。一旦鹰隼俯冲到他们可及的高度,便有死灵跃上鹰背,不顾死活得将鹰隼咬死,拼着自己也落地摔成肉饼。
数只巨鹰尖利鸣叫着自空中坠落,与身上的数只死灵一刘跌放火海,在火海扑打的羽翅,与死灵一齐燃烧,燃成一只只赤红的火鸟。
海族士兵在玉醉的带领下,也依旧拼死血搏着,眼见所剩无几。
联军士兵血溅战场,死灵尸体也成堆着焚烧着,可数量依旧铺天盖地,不见减少。
沈言清见此情势,直直挥刀奔向肃夜,毫不停歇,便数刀劈出。
肃夜稍一怔神,便被她的攻势逼得节节败退,无睱再施放死气。而沈言清金刀挥舞,光照四射,死灵但被金光照到,便立时化作黑烟。
联军血战不下,此时士气大振,拼命向死灵反击。
肃夜眼中黑气浓重,不断施放死亡之气,想又一次束缚住她的手脚。可此一时,彼一时,沈言清手中金刀正是死亡之力的克星精神之力。他施放出的黑气但被金刀触碰,立时化为烟散。
黑蔓、死气面对沈言清翻转如花的金刀,皆无作用。肃夜见无计可施,只得寻了个空档逃入死灵大军阵中。
沈言清也随之冲入敌阵,金刀舞动,如入无人之境。死灵阵中被她东劈西扫,不时发出鬼哭狼嚎之声。
兽族战士与鹰隼军跟在她身后,一路嘶咬,抓扑,势不可挡。
死灵军纷纷败退,竟生生又被逼回了玄冥河畔。沈言清见肃夜带着死灵军眼见要退入水中,不由心急。
灵长族探报,这玄冥河中埋伏着众多鳄族兵,海族首战便是在此吃了败仗。熟悉水性的海族,尚且吃了亏,兽族与空雀便更不适合与鳄族对战了。
沈言清一心想杀出一条血路,只要能抓住肃夜,就不仇死灵军逃走了。可死灵数量实在太多,她刀刀扫过数条死灵,却依然迟迟近不了肃夜。
河水中突然一阵翻腾,似乎被煮沸了一般,咕咚咕咚地冒起泡泡。起初只在中心,后來扩散到整片河道,伴着气泡翻滚,河面生腾起一层白雾。
未等肃夜下令,河中数条体形巨大的鳄鱼便成队的向岸上爬出。
沈言清向四周的联军下令道:“应战,不要被鳄军拖入水中!”
海族士兵是在此吃过亏的,兽族和鹰隼却不明就里,听到沈言清提醒之时,已有数只剑齿虎、巨熊被鳄鱼拖住,正在向水中拉扯。
沈言清见状忙纵身去救,沿着河岸一刀劈出。巨鳄半边身体尚在水中,它们却并不像死灵那般惧怕精神之力。
沈言清见状暂时刀交左手,右手聚起冰剑,脚踏巨鳄长鄂,一剑剑向巨鳄的眼睛挑去,一路杀过,已挑瞎数只巨鳄。
一边肃夜见她金刀暂歇,有机可乘,自她身后疾疾施放死气。黑色的烟雾在空飞速聚成触手,紧紧自身后将沈言清锢住,在她身上迅速伸展成一张黑色巨网,将她周身紧紧包裹起來。
沈言清一时动弹不得,幽深的北灵河中又伸出数缕黑发,那些黑发缠绕上她的脚踝,将人向河中拽去。肃夜也已至近前,双臂将她紧锢,便向河中跃起。
联军战士见首领被掳,急忙围拢却已施救不及。正在焦急中,却见河中刚刚翻滚的泡沫已让整条河沸腾,火岩巨大的头颅正从河底升起,数千只小火龟已浮出水面。
火岩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龟族在此!”
肃夜此时尚不知龟族已经反戈,“哈哈”大笑,冲着怀中被黑发缠成一团的沈言清道:“今日三族便要覆灭于此,本王却仍是不忍杀你。”
沈言清一声冷笑:“休想!”
她一言未落,火岩已率众龟向死灵发起进攻,炽热的火水汇聚成片向着死灵扑去,瞬间死灵军便大片的燃烧起來,数只巨鳄也被火引燃,嚎叫着撤回河中。
肃夜脸色一沉,不再言语。挟紧沈言清纵向跃起,向着北灵河跳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