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宁凝换上一条款式简洁,剪裁别致的黑色无袖连衣裙,裙子长度过膝,只在单侧肩头与另一侧的裙角缀有碎钻,她就不另带饰物了。
入夜后,齐远纬准时来接她出发,他穿得也很低调,黑色v领针织衫,黑色长裤,与她的一身相配。就连程弘飞和冯源都换上了比较正式的深色衣裤。
就在出发前,程弘飞接了个电话,神情顿时变得焦虑起来,宁凝注意到了他表情的变化,还听见他低声问:“送医院了吗?……医生怎么说?”听了一会儿后他又说,“我现在走不开……大概要后半夜了……”
宁凝等他挂断电话后问道:“怎么了?是谁去医院了?”
程弘飞摇头:“没什么。”可是他掩饰不住脸上的浓浓忧色。
她猜测:“你妈妈?”
他沉重地点了一下头,刚才是他爸爸打来的电话,说妈妈突然晕倒送进医院,现在还在检查,还没有确定是什么原因晕倒的。
宁凝见他点头就催促道:“那赶紧去看你妈妈啊。让冯源他们陪我去就可以了。”
“可是……”程弘飞有点犹豫。
宁凝推了他一下:“快去,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以前不都没事的。你到了之后打个电话给我,让我知道你妈妈的情况。”
一旁的张斌也说道:“程哥你去吧,这里有我和冯源呢!”
程弘飞知道齐凌会暗中保护宁凝,他也确实担心妈妈的情况,点了点头就下楼了,离开前打电话给齐凌,告诉他自己临时有事,换张斌和冯源、刘毅同车一起陪宁凝去星光。
齐远纬的车开出车库不久,齐凌也驾车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保持着不会让前车留意到他的距离。他一直跟着前方齐远纬的车,他们驶入地下停车场,他也停在他们附近,隔了几辆车的距离,远远看着他们进入直达星光内部的电梯。没有卡,他也进不了星光。
星光内部的装饰十分讲究,一进门就见两侧都是直通到屋顶的巨型鱼缸,鱼缸内养得却不是鱼,而是比蚕豆大不了多少的微型小水母,自由漂游的水母本是透明的,但被鱼缸顶端的灯光一打,呈现出淡淡粉红色,在碧蓝的水缸里好像从天散落的粉红雪花一般。但和雪花不同的是,这些粉红色小水母是散漫而随意地浮游在水中的。
通向深处的走道内铺着深褐色的斑驳实木地板,表面有点被烟熏过或是被火灼过的感觉,而且地板并未上漆,带着粗砺的原始质感,怀旧木地板的两侧,沿着墙角有一层洁白的滚圆卵石,卵石大约有指头大小,随意地铺洒在走道两旁。
沿墙面而上,直到天花板都包裹着深灰色真皮,墙面靠近顶端有些零落的水晶石钉在上面,到了壁顶水晶石开始密集起来。且这些水晶石并非固定不动,在壁顶两侧隐藏有狭长的出风口,吹动这些水晶石来回轻旋,折射着幽暗灯光,真的好像夜空中亮晶晶的星子在闪烁一般。
冯源一进门就东张西望,直到发现了头顶的奥秘,他仰着头都看呆了,被张斌推了一把才知道继续往前走,一面感慨道:“这才是高端大气上档次啊!”
绕过两道曲折迂回的一人多高的屏风,他们进入内部一个名为流萤的半封闭大厅,已经有些先到的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谈论着。齐远纬把宁凝带过去,介绍他同为设计师的朋友给她认识。
冯源走过食物桌时顺手拿了两份装在鸡尾酒杯里的龙虾凯撒色拉,塞了一份给略显拘谨的张斌:“吃吧,咱们又不能喝酒,来了至少要吃点好的。”随后自己又拿了一杯边吃边走。
宁凝其实也挺想像他那样大口吃虾的,不过面前的人都托着酒杯,她也只能接过齐远纬递来的红酒杯。这些人都很有风度,说话也十分有趣,不过她觉得手里的这杯私人酒庄所酿的红酒除了装逼的功能之外,拿的时间长了还会越来越沉。
她试着喝了一小口,不由皱了皱眉,她是第一次喝酒,感觉红酒并没什么好喝的。虽然酒确实是有些年头的好酒,所以入口醇和柔顺,在最初的酸味中微带回甘,还有淡淡的果香,可比起酒来说,她还是更喜欢茶。
齐远纬发觉了她皱的那一下眉,他拿走她手中的酒杯,换了份龙虾色拉给她,又向服务生要了杯柠檬水给她。
她看向他微笑,感谢他的体贴。哪怕是在和别人谈话中,只要她每次看向他时,他都会对她笑一下。
这么温柔细心的好男人,她为什么喜欢不起来?或者说她确实喜欢他,但她尝试过了,她无法爱上他。他始终没有给她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那种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付出再多也无怨无悔的冲动感受。
她宁可亲手做一大锅香肠饭给那个能大口吃她做的饭的人,而不是像这样接过递来的一小份用精美容器装着的精致食物,像个淑女般细嚼慢咽。她不是不能偶尔做一回这样的女人,她只是不喜欢。
和刚进入星光时她所感到舒适合宜的室内温度不同,随着室内的人渐渐增多,她觉得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变得燠热而混浊起来,脸颊莫名发烫。再看周围的人,包括齐远纬都有点燥热不安的感觉。“你也热吗?”她探询地看向齐远纬问道,“是不是空调不换风了?”
齐远纬有点奇怪地看看屋顶,那些悬吊着的水晶石还在轻旋转动,折射出星星点点的闪烁光芒,可见换风还在继续,但是身体却越发燥热起来。他轻笑:“大概是服务生把室温调得太高了?”他找来一个服务生,让她去看看空调的设定是否有问题。
不久服务生回来说:“先生,空调本来设定在自动与换风档,室内温度是22度,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很多客人都反映热,我就把温度调低了两度,如果还觉得有什么不舒适的地方请再告诉我。”
尽管调低了室温,但宁凝还是觉得热,连齐远纬都把本来的长袖挽到了肘弯处。还不仅仅是热,就连心绪也变得烦乱起来,她自己也不知道在烦躁些什么。
冯源穿得比他俩都多,他不光脱了外套,把衬衫袖子卷高,接着将里面束着的衬衫也从裤腰里拉出来,还还把领口的纽扣解开,露出小半片胸膛。他又忍受了一会儿再也忍不下去,把外套丢给张斌:“太他妈热了,空调肯定坏了,要不然就是刚才的服务生根本没去调过温度,那样说纯粹是敷衍我们的。”说着向刚才那个服务生走去。
宁凝跟着冯源走动移动视线,突然看见不远处一个光线昏暗的角落,有两个男人搂着同一个女人,男人们的手伸进那女人的衣服里,女人软绵绵地靠在他们身上,并无丝毫抗拒。她厌恶地转开视线,没想到在另一处看见了类似的情形,不过这次是两个年轻的男人搂在一起拥吻。
好吧,她不反对也不排斥同性之间的爱,如果他们真心相爱,她也会诚挚地祝福他们找到幸福。但是眼前这一对都把手伸到对方裤子里去了,这可是公共场合啊!
她避开视线,压抑下本就烦乱的心绪,轻轻拉了一下齐远纬的衣袖,小声说:“我想先回去了。”
齐远纬看向她,她微微拧着眉头,本来是白皙中透着淡淡粉红的健康肤色,可现在却要比平时红润许多,不仅是脸颊,她那对平时呈现粉色的双唇也变得鲜红欲滴,在幽暗昏黄的灯光下看起来极为诱人。他甚至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看见那对玫瑰花瓣一般的唇瓣嗫动着,就情不自禁地低头吻向它们。
宁凝对于他突然靠过来吻自己可说是出乎意料,可是不知为何她有点喜欢它,就好像这样她体内的燥热就可以稍许缓解一些。所以她只是下意识地将手挡在他胸前,并没有真的用力推开他或是转头让开,反而合上了双眼。
四唇相触相吮的时候,仿佛有什么在他体内点燃了。齐远纬并不是青涩少年,他知道那种熟悉的是什么,昏昏沉沉的头脑中有遥远的警告声,但此时那属于理智的声音太轻,完全撼动不了那股越来越强烈的。
只是吻已经不够纾解这样的渴望,他修长而灵巧的手指热切地抚过她纤长柔软的脖颈,锁骨间只能容下一根手指尖的精致浅窝,v形衣领间诱人的浅沟,……
宁凝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她这是怎么了?她试图推开他,但因为刚才那个热吻,她的身体倾斜着陷入一个十分松软而且巨大的靠垫中,靠垫的两侧包围着她,而齐远纬则压在她正上方,以她的力量根本无法推开他。
“停下。”她别开头低声说道。
但齐远纬好像没有听到她说话一样,再次追逐上她的唇瓣,含吮不放。
------------
宁凝:齐远纬,他就像彼方的一道优美风景,我欣赏它,可是我生活在此处而不是彼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