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您这店铺的师傅手艺可够巧,这些花样我在别处可从未见过。”
程玉茹随意拿起一块掌柜的带回来的这些玉石,上面的花纹繁复多样,竟让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花纹难不成是上一世的巧姑!
她猛然想起,当年确实有一件事。
当年她容貌被毁之后,祖母和玲珑也相继离世,正是心灰意冷之际。
恰巧那时,程莲儿和孟氏二人已经把持了整个程家,就连父亲也偏听偏信,对他们两个言听计从。
她记得那时家中出了一件大事,就是家中的玉石铺子收益猛然下跌。这可急坏了孟氏,要知道这铺子是当年她娘亲带过来的陪嫁,可以说是百年老字号了,已经在京中站稳了脚跟。
每年的收益,都能抵得上府中的人一半的吃喝。
孟氏因为这件事着急的直上火,却不知最后从哪里得来了几个玉石的花样,对外宣称是请了有名的师傅来设计花纹,各种玉石簪器,一时间名声大噪,在京中又热闹了些阵子。
可就在此时,有一名叫巧姑的女人将他们告上了衙门,罪名就是,肆意盗取他人的劳动成果。
不过巧姑本就是一名农家女,没权没势自然抵不过那会儿已经财大气粗的孟氏,最后官司不了了之,据说巧姑也被人打了几十大板丢了出去。
可在后来,因为没有了新的样式,静钰轩的生意江河日下,一日不如一日,到最后值得乖乖收拾东西,转手卖给了他人,改成了绸缎庄。
她不会记错的,这东西当时程莲儿还在她面前好一阵炫耀呢!
莫不是此时这掌柜的已经找上了巧姑?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愁何处寻觅巧姑人,这人自己都送上门儿了。
这一世她务必要将巧姑的手艺发扬光大,以此来振兴她娘亲的这个铺子。
“什么巧不巧的,毕竟都是老师傅了,我只是掌柜的,我也不懂这些东西都是东家拿主意的,您要是喜欢可以买下来。”
掌柜的老奸巨猾,听他这么说有些敷衍眼神闪躲的看了看周边儿。
这分明就是心虚的表现,难不成他们这次对巧姑又是一阵威逼利诱?程玉茹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你看咱这生意,是否继续做下去?你给个口信。”
掌柜的有些急切,要知道他手头可就这么一批样式了,卖光了这批样式他可就再也没有了。
只恨那个乡下丫头不识抬举,开口就跟他要二百两白银买她这图案。
就这份图案,他还是偷偷找人临摹下来的,也并非是他本人所有。
要是那丫头能够真成为他们的人那倒好了,他也就不用为此事发愁了。
这夫人说她能解决,也不知道夫人解决的如何了。
如果被上边儿的东家还知道他暗中跟夫人还有联系的话,他这掌柜的也做到头了,他这一家老小的性命可全记在裤腰带上呢。
“这生意嘛,咱们自然要做下去,不过眼下我有几笔账,要同掌柜的好好算一算。”
程玉茹气定神闲的端起来了手边的茶杯,白玉般的细瓷配上她葱玉一般的手指,煞是好看。
掌柜的摸不透这位客人的脾气,只是暗中有些嘀咕。
大约等了有那么会儿,这掌柜的还不见这位客人发话,也等得有些着急了。
“姑娘,您说这生意咱还要继续做下去吗?那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该谈谈价钱了?”
不怪掌柜的心急呀!实在是他心虚,所以露着胆怯。
“不急,掌柜的,不知小女子可否借你们店铺的账本一看?”
看账本儿?她又不是东家,这姑娘纯属就是过来捣乱的。
“姑娘。若是你没诚意和咱们做生意,那边不要再次耽误时间了。鄙人还有事要忙就不送了。”
掌柜的面色阴郁,还以为自己来了大生意,没想到对方竟是个傻的。
“掌柜的,我请问你,你这店铺幕后的东家是谁?”程玉茹吹了吹放在手边的茶,一双丹凤眼流转莹波,好似能看透人心一般。
“当然是……这恐怕不便,同年透露你问我东家做什么,东家的姓名不方便告知。”
掌柜的脱口而出,打算说出孟氏的身份,但却又颇为忌惮面前的人,只好装作一问三不知的样子。
“玲珑,这铺子的房产地契拿过来。”程玉茹伸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婢女。
掌柜的汗都冒出来了,这小姑娘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玲珑急忙应了声是,喜不自胜的打开了她随身带着的包裹。
“小姐这东西您可拿好了,省得一会儿某人又说咱是冒充的了。”玲珑阴阳怪气的说着:“毕竟啊,这方掌柜不是说了吗,咱们在京城的这铺子啊,可是有些日子没开张了呢。”
程玉茹看着自家小丫头的脾气,微微一笑。
“也不知道刚刚我看到的门庭若市究竟是假象,还是说只有今日如此呢?您说呢?方掌柜。”
玲珑的嘴向来是得理不饶人,不管是谁。
“好了,方掌柜你也过目过目,这是这铺子的地契。”
程玉茹面色微微发寒,自从母亲离世起,这铺子便再也没有人打整过,一直是孟氏在管,如今她都已经及笄了,少说也有快十年的光景了。
这十年来说,就按这铺子每年收益万两白银来说,这十年下来,孟氏可以说赚的是个盆满钵圆。
但是不管是谁,只要吃了她的,拿了她的,就休想再吞回去,必须要给它吐出来。
“你……你是大小姐?小人,刚刚……”
掌柜的冷汗涔涔,整个人浑身如抖筛一般,不住地颤抖着。
糟了,刚刚的事情,这大小姐怕是已经全知道了。
直到此时,这掌柜的还一门心思的在想该如何补救这事,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大脑飞速旋转,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让我猜一猜,方掌柜应该此刻是在想怎么应付我吧?”
程玉茹说得极为轻巧,平铺直叙,看上去没有带半点儿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