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雅已然是面色苦涩,她盯着这处断壁残桓,一时之间不晓得该去往何处。
她自信满满地从她父皇手里要来了那一纹龙玉玺,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更是折了夫人又折兵。如今纹龙玉玺破碎,后梁国运遭受牵连,此间之事,想必后梁已经是得到了消息!
这一算计的落空,不仅叫她毫无颜面面对后梁,更是会因此惹来雷霆大怒,而手中所紧握的权利也会一一被她的皇兄弟给夺走!
她的雄韬大略、她的滔滔野心也成了一场空。
早先之前阴使曾经问过她费了这么一番的大气力意欲为何,她未曾回话,就只是将目光放在了这韩国皇宫中心的国运之柱上!
阴使那时候只以为她所想要求的就只是这韩国孱弱的国运,其实不然。
窃取韩国国运对她来说就只是一个踏脚石,就只是她野心路上的一个一石二鸟之计罢了!
削弱韩国,增强后梁,以此来赢得后梁当朝皇帝,也就是她的父皇对她的宠爱!
若是此举成功,她必定要因此揽下更多的权利,也就一步一步,走上顶峰。
在她的眼里,她的顶峰就是后梁的皇位!
她想做一个女皇,不是做几千年前南朝楚国之内将天子操控成傀儡,一手把握上下权利的老佛爷,而是一个真真实实的女皇,坐北门,朝南方,东西跪拜,上下庇护的女皇!
只不过如今。。。
她苦笑了一声,面色已经呆滞。
。。。。。。
刘茂此时已经在震惊之中醒来,他同样扫视了一眼这满是废墟、终于沉寂下来的广场,胸口一阵沉闷,只觉得自己在这种大事面前根本就毫无作为,根本就没有任何一点还手的余地!
他自以为自己看透了刘郸的手段,更是将蒋先劝反入了自己的门下,步步设防,步步反击。正要拿走属于自己的胜利果实之时,却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唐秋雅反咬一口!
而就在他震惊羞恼于唐秋雅的算计之时,刘蝉却横空出世,各类鬼魅天魔乱舞!
又听闻刘蝉的算计之后,他惊骇不已。
而后各类鬼魅大战,就在他咫尺面前,金火、天剑、阴河、死气、血芒,他只觉得自己孱弱不堪!
望着地面他怔怔无语,捧着自己的脑袋低吼了片刻之后,他忽而瞥见了那空无一人的大殿,顿时愣神,随后惊喜连连!
如今刘蝉已死,刘瞻不用提论,刘郸也已经被关入了大牢!
身体之内流淌着大韩皇室血脉的人就只有他一个了,如今,他不该做皇帝,谁来做皇帝?!
他狂喜不已,仰天大笑,“那又如何?那又如何?!你们一个个身怀诡计,一个个道法通天,那又如何?那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本殿下坐上那龙椅?还不是本殿下权操八方?还不是本殿下一步登天?最后,还不是叫本殿下成了笑道最后的那人?!”
“不对不对,不该称本殿下了,朕,朕,朕!”
刘蝉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流出,他一把抹干了笑泪,忽而如同魔怔一般喃喃念道,“如今朕已经是朕了,朕该打理残局,朕该守护
大韩。对对对,朕还有举行登基大典。。。”
他环视一周,只看见周围都是一群早就已经被吓傻的、毫无作为的食腐之辈,恼怒不已,“你们有何用?你们能有何用?!朕即日就要登基,你们还不快为朕打理朝政,为朕收罗人手,处理后事!难不成朕要在这废墟之中举行登基大典吗?!”
这些耄老之臣如今仍旧是匍匐在地,不敢言语。
“废物废物!朕为何要养你们这一群废物!”刘茂破口大骂,“难道这天底下就没有一个能为朕用的能人异士了吗?”
忽而刘茂想起了投靠自己的蒋先,“对对对,蒋先生有大能,蒋先生有大能!”
连连转身,却并未看见蒋先的身影。
“朕的蒋先生去往何处了?朕的蒋先生呢?!”
。。。。。。
此刻,蒋先正独自一人在阴暗的地牢之中快步穿行,半晌之后在一水牢面前停下了脚步。
水牢内一个被无数锁链捆绑的人缓缓抬起了头,脸色晦暗不明,正是刘郸。
刘郸沉声道:“如今外面的形势如何了?”
蒋先微微斟酌了自己的言辞,随后将在外边发生的事儿尽数给刘郸言明。
刘郸叹了一口气,转头通过牢顶的那扇窗户望着外边的天色,“本殿下老早就看出了他的不同,我父皇虽然不至于昏庸,处事之风却与他大大不同!本殿下老早就看出来了,查阅各种典籍史记之后略微得出了一些蛛丝马迹,这才叫你虚假入了我那皇弟的门下,做了一场戏,明哲保身罢了。只不过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疯狂,如今看来,此举确实是本殿下最好的算计!”
“殿下圣明!”
“先生大可不必如此,倒像是在给本殿下拍马屁,唬得本殿下有些飘然了,不好!”刘郸摆摆手,随后就又感慨道:“他的棋下得确实是大,可惜是险棋。我先前就与他说了,你做的不对。可他一意孤行,本殿下也没有办法。他只差一点就要成功了,成功后是我大韩的崛起,还是将我大韩处置在了岌岌可危之地?本殿下想不明白,如今不晓得是该喜还是该悲。”
“殿下。”蒋先安慰了一句。
刘郸摇摇头,笑了笑,又道:“无事,你大可不必安慰本殿下。若是本殿下如此伤春悲秋的话也不至于在这皇室之中活这么多年,就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末了刘郸又道:“其他被看押起来的大臣呢?”
蒋先恭敬回道:“如今还在牢狱之中,属下未曾对其言明。等到风波落下之后,首先就来到了这里。”
犹豫了片刻,蒋先又问道:“要不要先将他们从大牢之中放出来?”
“不必,”刘郸脸上浮现出一丝揶揄,“他们虽然早先就投靠了本殿下,可一个个都是想着能从中牟利,更不外有想以此更上一层楼的人,一个个也都不是什么好狐狸,本殿下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此后,你通知看管牢狱的狱卒,叫他们的嘴都给本殿下闭紧一些,若是将外头的事儿给传出去了的话,就莫怪本殿下不留情面。”
“虽然他们在这牢狱之中翻不出什么风浪,可能少些波折便少一些
,如今我大韩已经禁不起折腾了。”
蒋先反驳道:“不过殿下,虽然他们是以百姓之血膏为充自己家底之辈,可其中不乏有能人。若是尽数将他们关押在这牢狱之中,可该由谁来为殿下解忧?各类官职,总不能叫殿下一人去做。”
刘郸点点头,“是本殿下疏漏了,如此,你命人去探清这些人的底细,择其能者,择其清者,择其心思简单、性情懦弱者,将名单予我。本殿下再用手段将他们从牢狱之中使出,为其改头换面,再任重职。如今本殿下早就已经在外收拢了一拨能人志士,等到这些年轻一辈的人才上位,把控好朝纲之后,他们对于本殿下来说便是可有可无之人。若是聪明也就罢了,若是不聪明、胆敢胡作非为的话,本殿下再且处置。先生以为如何?”
蒋先笑了,“自该如此。”
刘蝉又道:“经过此事之后,我那皇弟心思也应当收敛起来了,就算仍旧有夺权之心,也无济于事!而唐秋雅那幼稚到极点的算计不用你说,我也晓得必定会落空,后梁也会因此孱弱一段时间,甚至是要走下坡路!而陈国如今的处境已经是如此,根本无暇顾及我大韩。因此,虽然在我大韩境内出了这么一档事,可我大韩的处境也不算是步履维艰!”
“最为大快人心的是,先前将这么多的大臣抓入了大牢之中,就是变相地剐空了贵族体系的势力。而早先跟随刘茂的那些大臣,本殿下也有了足够的理由去抄他们的家产,抢走他们的权利!”
“这些老一辈的毒瘤一死、一贬、一看押,我便能大肆从民间选拔真正有才能的人充作新的贵族体系,更新换代,唯有活水之中,才鱼虾密集。我大韩经历了这么久的低谷,被那些门阀贵族闹得乌烟瘴气的泥潭,也该铺上一层茂盛的草皮,迎接新一轮的阳光。”
刘蝉转头看着蒋先,眼神郑重,“如今这一夜过去,我大韩之内交杂的势力门阀差不多已经尽数被铲除,如今可否变法了?”
蒋先愣了许久,抱拳低头行礼道:“大江已平,东风已起,如今就只等百废俱兴之时到来!”
“那本殿下就将此事尽数交给你了,你可莫要叫本殿下失望!”
蒋先跪倒在地,“鄙人自该前赴后继,死而后已!”
刘蝉极为满意地点点头之后脸色微微有些低沉,“只不过一万年的大限仍旧是横在眼前,国运又是受了创伤,我大韩的前途。。。。。。”
还未等蒋先安慰,刘蝉便自嘲地笑了,“如今已是最好不过时节了,本殿下何必去操心那等若有若无的事儿?倒不如沉下心来将大韩打理好,叫百姓富足,便是死而无憾了!”
“殿下所言极是!”
刘郸笑了笑,忽而从水牢之中站了起来,这才发现锁链根本就没能锁住他。
他面色沉稳,缓缓从水牢之中走出,“先生且随本殿下去处理一众事宜,打理后事。之后还请先生操心,择选吉日,举行登基大典。”
“朕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红日初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