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哥……你等等我!我的腿太短了,追不上你的!”黑暗中,一抹稚嫩的女音突然响起。
慢慢的,黑暗渐渐被粉色代替,一片粉色的蔷薇花渐渐从模糊中,清晰起来。一个身着黑色衣服的高大身影,正在蔷薇花海中的一条鹅卵石小径上走着,他的步伐不快,但身后的小女孩小跑步的往前追,还总是追不上他。
“不是你腿太短了,是你太小了,六岁而已,真的太小了!”那个身影闻言,顿住步伐,扭过身,低头笑着看向她。
那少年俊朗面容上的笑容,比太阳的光线照在人身上,还要温暖。小女孩看的醉了,“云风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是嘛?有多好看?”
小女孩指了指天上刺眼的太阳道,“比太阳公公的笑脸还好看,还温暖!”
他单手撑额,眯着眼看了看天空的烈日,笑了,“有吗?”
“就有就有!”女孩走过去,拉着他的手,甜甜的笑着。
彼时,他看着天上的太阳,她看着他,觉得他就是他的太阳。
此后的每一年,蔷薇花海中,她都会和这位温暖的少年玩着她追他的游戏,直到有一年,她的个头,高过他的腰了,她可以一下追到他,然后,从后面一把抱住他笑道,“哈哈,云风哥,我追到你了!终于追到你了!”
那个少年,身子一僵,随后转过身,低头看向她。她也扬起头看向他,他的俊颜已经从青涩的少年时期,变成了朝气勃勃的青年时期了,他灿若星辰的眫子,含满暖人的柔情看着她取笑道,“女孩子哪有这样不矜持的追在男人后面跑的?”
“可我都追了好多年了,习惯了!终于追到你一次,你还说人家……”女孩嘟起嘴,佯装不开心。
他便伸出手,捏了捏她粉嘟嘟的脸蛋,“我如果不想,你一辈子都不会追到我的!雅素,你快些长大吧!长大之后,换我来追你可好?”
“哈哈……好啊!”女孩笑的眼都眯了,可随后,笑容一收,慌张道,“不行呀,你这么高,腿这么长,一下不就把我追到了吗?不好玩!”
“追到了有什么不好?我到时候像你现在这样,搂着你多好啊!”
青年的眫子里浮现出一些女孩看不懂的复杂情愫,让她的心莫名跳动的剧烈,让她不禁脱口而问,“云风哥,将来你娶我好不好?”
“你一个小女孩,怎么能说这些话呢?再说了,你现在只是喜欢我,并不是爱……或许,等你长大了,你就不喜欢我了。”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说话时,眼里满是宠溺。
“不,长大了我一定会喜欢你的!不信,我对着我最爱的蔷薇花发誓!”小女孩指着蔷薇认真的说道。
他闻言笑了,顺手拽下了一朵蔷薇花,放在她的发间,认真的道,“那么,就等你长大,如果你还记得这个誓言,就拿着蔷薇花找我……”
蔷薇花……
云风哥……
我一定会找你的!小女孩心里重复着这一句话……
……
豁然,花海不见,花海中那袭黑影也不见了,她的眼里入目的是一张狰狞扭曲的少女脸庞,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身材肥胖的女孩,女孩目光呆滞。
“戴雅素,这个世界上,有你的存在,就没有我一席之位!只要你死了,我才不会被爸爸妈妈遗忘,我才不会活在你的阴影底下,我更不会成为抑郁症患者了!都是你的错,你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去死吧……妹妹!”
女孩抓住游轮栏杆的手,被这个少女死命的扒开,她惊恐的睁大双眼,看着自己的亲姐姐,“不……姐姐……不要啊……姐姐……”
可是,她的姐姐连一滴泪都没有留下,就生生的掰开了她最后一根手指……
“啊……”就这样,女孩跌入了深不见底的大海之中。在从游轮上落下去的那一刻,她眼中的泪飞溅而出,让她清晰的看到,她的姐姐居然在笑……
姐姐我恨你!
云风哥哥,我恐怕再也不能找你了……
“云风哥!”在跌入大海的一瞬间,她喊出了这个名字。随后,她被冰冷的海水包围了。
好冷……
心好痛!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姐姐……姐姐!”豁然睁开眼,她的眼前一片光亮,刺激的她不得不又闭上眼。
“嫣儿?”就在这时,她的耳边传来了一抹担忧的男音。
这抹男音给了她勇气,让她再一次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她看到,一张俊颜正朝她绽出担忧的表情来。
“我是谁?你是谁?”意识混沌间,她脱口而问。声音沙哑难听。
突然,俊颜陡然放大数倍,随后,她的额头传来柔软的触感,“傻瓜,我是你哥,你是我妹妹啊!”
“哥哥……”
随着他的一吻,她的意识才渐渐清晰起来。这时,杜璟的唇瓣,已经离开她光洁的额头,目光温柔的看着她道,“嫣儿,别担心,从昏迷中刚醒过来时,人的大脑会有些懵,不过,你听我说,闭上眼睛,深呼吸五秒钟,你的意识就会恢复了,当然,你的记忆也会随之而来的恢复!试试吧?”
杜嫣如中蛊般的点点头,随即,闭上眼,深呼吸,一、二、三、四、五……
睁开眼,她的意识以及记忆真的都清晰了,她知道,她叫戴雅素!
泪水从眼眶里滚落,让她的视线再次迷糊。
原来,她才是戴雅素,是哪个被亲姐姐推下海的戴雅素!
“嫣儿,你哪里疼吗?”
杜璟担忧的声音再次传入她的耳边,她的心痛了。眨了眨眼,赶走眼里的泪水,认真的看着杜璟,看着他那张俊朗的脸庞,她在想一个问题。她究竟还要不要继续当他的妹妹?
“哥……”
“嗯?”
“如果,我不是你的妹妹的话,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估计你不是我妹妹,我也不会认识你,以我的性格,我也不会让陌生女人靠近的。”杜璟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笑道。
心里却在说,如果,你不是我妹妹,我就会比现在对你还要好,因为,我会拥有你,不仅仅是心里的,还有肉体上的……
杜嫣闻言,长睫低垂下去,落寞道,“哥,我想你永远都对我这么好。”我想你成为我永远的哥哥……
比起姐姐来,你更好!
再说,我现在需要的是杜嫣的身份,需要靠这身份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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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花园,其实,是戴家和华家还有杜家的老宅中间的小花园。
十几年来,这里发生了很多事,先是戴家没落,房子被卖,戴家三口,搬离了这里。再就是华家和杜家实力壮大,也相继搬出了这里。
现在,这里三栋陈旧的别墅,都成了华云风旗下的产业了。他五年前,高价从杜家手里买了老宅,又买了戴家的房子。其实,别人不知道,杜熙然最清楚,华云风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想保留他和戴雅素的记忆而已。
“熙然,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在蔷薇花园里散步了……我记得,你小的时候,最喜欢跟在我后面,后来,多了个雅素,你就不怎么跟着我,反倒是,站在我们身后,默默的看着我们了。”华云风从兜里拿出两个光滑的核桃,在手心里把玩着,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跟在他身后的杜熙然说道。
杜熙然静静的听着,没有开口,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华云风见状,继续说道,“雅素失踪后,我一直不敢来这里,我怕触景伤情。其实,我也是个懦弱的人。不敢面对现实!这些年,我活的很无趣,于是,我就开始恋上了古玩,我有时候,觉得我自己已经是老态龙钟了。每每躺在躺椅上,看着满屋子的古董摆件,我想到,其实是雅素,之所以喜欢古董,因为,我觉得,它们和我一样,有着故事。看着它们都能守着故事,安然的呆在古董架子上,我才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可悲的……至少,我比那些古董要幸运,因为,我还能朝它们倾诉我对雅素的思念之情……”
“你是心理医生,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华云风说到这,顿住步伐,扭过头,看向杜熙然。
杜熙然一身火红色的休闲夏装西服加身,在这粉色的蔷薇花小径中,显得是那么的扎眼,单说相貌,他绝对不输给雅素,可是,他是个男人,就算不是男人,有了雅素,华云风也是看不上的。
有句话,华云风听到后感触很深,那就是;你的人生中,一旦遇到了那个人,其他的人都只能是你生命中的配角。
他的那个人,就是雅素!
“是,你因爱成疯了!”杜熙然听他说完,伸手将挡眼的斜刘海掖到耳后,妩媚加娇怨的又道,“和我一样。我们都是疯子!”
华云风深吸一口气,笑了,“是啊,我们都疯了。我疯到雅素只有六岁的时候,我就爱上了她,我一直在压抑着自己对她的喜爱,我在等啊,等她一天天长大,等她成年,然后,我就可以娶她为妻,将我那些年压抑着的情感,疯狂的发泄出来。可是……上天跟我开了个大玩笑,让她落海了,砰一声,我的世界里,没有了她,没有了我的期待……我好恐惧!雅素落海后,我的世界,几乎天翻地覆!其实,自从我爱上她那一天开始,我的世界就已经天翻地覆了,在我的眼里天是她,地是她,翻来覆去,还是她……”
“我爱她,永远都不可能改变的!这一点,在她六岁时,第一次喊我云风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杜熙然听他说到这,心里酸楚的附带眼睛都红了,“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是想告诉我,你爱戴雅素一辈子都改变不了,然后,让我对你死心是不是?可你忘不了她,我就能忘了你吗?华云风……我们都是一类人!就因为如此,我才爱你这么深!”
“你知不知道,当拥住你,都是一种需要在想象中才能完成的事,我爱的多么卑微?可是,我却深爱这种卑微,一遍又一遍的做着这种卑微的事!华云风,不要在拿你的爱,来刺痛我了!我的心也是心啊!会痛!”
华云风见状,闭上鹰目,不想再和他兜圈子了,“熙然,我好不容易找到雅素,我想她开心,想她在我的臂膀下自由自在的生活着,无忧无虑。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你想她开心,就要我不开心吗?”
“你可以选择不帮,我只能去求杜璟……”
华云风转身要离开,却被杜熙然一把抓住胳膊,“我虽然会不开心,但我想你开心。你说吧,什么忙?”
“我要你帮我将雅素进入医学院执教!难不难?”
杜熙然紧紧捏着他的胳膊,苦涩的一笑,“怎么可能不难?但,我如同你一样,就算再难,难到要去求最讨厌的人,我也会去帮你办到!”
华云风闻言,别过头,不去看杜熙然那双含情脉脉的眫子,“好,多谢你了。”
“这一个谢字,抵不过你对我多看两眼,来的实际!”杜熙然松开他的胳膊,步伐沉重的离开了这里。
其实,自从戴雅素落海后,他也见不得蔷薇!呆在这里,他会浑身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