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床上躺了四五天,都是被别人服侍的,杜嫣感到很无奈。但是被办法,杜璟说,她必须等伤口愈合才可以有大的动作,否则,脆弱的伤口震破,就算是修补好,也会留下后遗症。
杜嫣从戴雅素失忆后,变成林初夏就没有娇气过,她记得,她从海里被救上来之后,短短的一个月内,长胖了三十几斤,一下就变了模样。从戴雅素那绝世美颜,变成了大胖妞,奶奶以为是她老是给她吃肉吃出来的,她现在想想,怕是没那么简单!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她现在记忆都恢复了,她绝不会让戴雅安再伤害她一下!
想到戴雅安,恨意又一层一层的袭上她的身,让她再也躺不住了。
偷偷看了一边打盹的宋嫂,杜嫣有点不忍心叫醒她,而是双手撑床,艰难的坐起来。
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她就累的呼吸不稳,眼冒金花。
伸手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手机。给杜熙然发了一条信息,“我有事想问你,你有空就过来一趟。”
不一会,杜熙然就回了条短信。
短信的声音就爱那个宋嫂吵醒,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杜嫣坐起来了,吓了一跳,“小姐,您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
“我没事,在躺下去,我估计,我会失去行动能力了!”杜嫣朝宋嫂笑道。
看着杜嫣美丽的笑容,宋嫂不禁红了眼圈,“小姐,看到你笑真好!您母亲在天有灵,也好安慰了……你这次能平安醒来,一定是宣萱保佑你的……”
宣萱?
杜嫣回忆了一下,想起她是戴雅素的时候,见过杜嫣本尊的母亲。她的母亲很美,是杜元昌的秘书。见人总是笑眯眯的,可是,后来出车祸死了。她死了后,杜嫣这个私生女就被接进了杜家。杜璟兄弟的母亲,也就是杜元昌的原配,居然对杜嫣出奇的好。
她记得,有一次杜嫣被杜玉衡欺负,正巧她和华云风路过看到了,华云风喊杜玉衡住手,杜玉衡不听。她就去找来杜璟的母亲,她二话没说,就是一巴掌打在杜玉衡的脸上,拉起了杜嫣,查看她身上的伤口,心疼的都哭了。那模样,一点都不像是装的……
也许,那时候她太小,看不穿别人的伪装吧!因为,华云风在事后,对她说了句,“雅素,有些事情并非你看到的那么表面!你长大后就明白了!”
记忆恢复了就是好,她能知道杜嫣本尊除了日记上记载的,以外的事情了!
“宋嫂,你和我妈妈很好吧?”杜嫣放下手机,问了句。也就没看杜熙然的信息。
“当然了,我是你妈妈的发小呀,你妈妈很可怜,你外公死的早,靠你外婆到处给人打零工挣点钱养活她,你妈也有出息,居然考上名牌大学啊,当时,在我们村那可是轰动了……我还记得啊,我们村的人,都凑钱给她上学呢,都以为她今后有大出息……哎,天意弄人啊!她后来和你爸爸好上了,未婚生了你,你外婆觉得丢人,就自杀了……”宋嫂说到这,眼泪就流下来了,哽咽了一下,接着道,“你外婆是个好人……你妈妈因为这件事情,愧疚了好多年,每次和我聊天,聊到这,都会哭的呀,和个泪人似的。她说,怪就怪她爱上了一个有妻子的男人,害的她的母亲也害了你,后来,她就离开了杜氏,那时,你好像才三岁,我还带了你一段时间,恐怕呀,你早就忘了我……”
杜嫣听到这,伸手拉着宋嫂的手,眨了眨眼,赶走眼里的泪水道,“我一直对我很好,原来,还有这段缘故……对不起啊宋嫂,我才知道这些……您以前怎么不告诉我呢?”
“哎,小姐呀,杜氏家族里,那么深的水,你之前又那么单纯,我哪敢对你说?我只想着,照着你妈临终遗言,好好的照顾你,我本准备去寄宿学校找你,以后抚养你长大,哪知道,你爸爸居然先一步接你回杜氏来呢!这都是命啊……你要是在我们家住着,虽然穷了点,但也绝对不会……不会遭这些罪啊!这一次次的,我看着你被害……我急的呀,可惜我没本事,只能干着急!现在好了,二少爷还肯接纳你……由他保护你,我也放心不少,想着,是不是该回家养老了……”
说着说着,宋嫂就又哭了起来。
杜嫣感动极了,她没想到,宋嫂居然这么有情有义,就因为杜嫣本尊妈妈的一句临终托孤,她就来杜氏为仆,暗中照顾杜嫣这么多年!
“宋嫂……我身边少不了你,我想认你做干妈!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杜嫣紧紧捏住她粗糙的手。
宋嫂闻言,抬起头感动的热泪盈眶,“小姐你不嫌弃我……”
“以后啊,您不要叫我小姐,听的好变扭,你就叫我嫣儿就可以了!干妈!”杜嫣甜甜的说道。
宋嫂听到她喊她干妈,她哭的更加汹涌,只是嘴角却是上扬着的,“好……好嫣儿!你这样我也就放心了!不要担心,你所有的事情,我都会替你承担了!不要在害怕,不要怕小孙少爷的威胁!”
“威胁?”杜嫣愣了一下,什么威胁?
宋嫂以为杜嫣听到这话是害怕了,忙转移话题,“嫣儿,你饿不饿?我给你去厨房把鸡汤热一热给你端一碗来!”
话末,不等杜嫣反应,她就从杜嫣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擦了擦眼泪,去了厨房。
看着她仓皇而去的背影,杜嫣蹙了蹙好看的眉,疑惑了。宋嫂刚才说的小孙少爷是不是杜熙然?他以前经常拿什么事威胁杜嫣吗?
想不通,她想起刚才他发的信息来,于是,拿起手机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杜璟不让我靠近你,我现在没法见你!有什么事,等你出院再说吧!好战友!”
杜嫣看到‘好战友’三个字,深深叹了口气,把这条短信给删了。
“杜熙然,那次真的只是我做梦了吗?你说的桥归桥路归路的话,真的只是我在做梦?可如果是的话,你为什么要当着华云风的面,说是杜嫣一个人推我下海的呢?你在撒谎!我明明就是戴雅安推下海的!你究竟和戴雅安做了些什么事,你要顾虑的替她隐瞒真相?!杜熙然,我不是你的好战友了,因为,从小大到,你和我戴雅素,就不是朋友!”
杜嫣紧紧捏住手机,眼前浮上小的时候,杜熙然将她推倒在地,警告她不要再靠近华云风的画面来,她深深的叹了口气,“杜熙然,你永远都不知道,你推倒我后,我有多讨厌你!”
------
杜璟是午饭的时候,过来看杜嫣的。其实,这几天他都是如此,因为,最近他太忙了。
他来的时候,穿了一套很正统的黑色西服,里面的白衬衣上还打了条领带,他一进来,就看到杜嫣正靠在床头,静静的坐在那,手里拿着一本医大的课文在看。
即使她头还绑着纱布,即使她还穿着病号服,即使她周围的环境是摆满医疗器械的病房,可一点都无法影响她的文雅气质,还有那份专注时的诱人魅力,他发现,自从她手术后醒来,整个人的感觉变了好多。
有时,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她看起来优雅至极。比之之前俏皮的样子,更让他着迷。
“哥,你今天来的比昨天早!”听到他的脚步声,杜嫣放下书,看到他走近,嘴角展露出一抹舒雅的笑容来。
就连笑容,都不像之前那么不雅观了,标准的微笑,不露一颗牙齿,看起来亲切却又带着一点傲气。
“是吗?你记得还蛮清的!”杜璟拉过病床边的沙发椅,解开西服的扣子,然后脱下放在椅背上搭着,就坐下来了。
他坐姿和任何男人的坐姿一样,要么是架着腿,要么双腿放平,可他看起来就是比别人优雅。
他这一坐下,腰间的名牌腰带就落入了杜嫣的眼里,好像是他这几天,换过好多套衣服,但是,腰带始终是这一条,不禁她就好奇了,“哥,你缺腰带吗?”
杜璟低头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腰带,鼻哼了一声,不满道,“杜嫣,你脑子是不是这次摔坏了?这可是你大前年送给我的腰带!当时,你参加我的生日宴时,给我的,也是唯一一次,我没将你的礼物扔掉的一次!”
“呃……大前年?哦……我想起来了,是这样的!是我送的!”杜嫣心虚的道。她哪里知道这是杜嫣本尊送的啊!后悔刚才问这么句话来了!
“你真是想起来?怎么看你表情不对啊?”杜璟很不满她居然忘记送给他这条腰带的事了!他还特意带了这么多天,就是向她表明,他现在多在乎她了!
“我……哥,你不要那么敏感好吗?那天,我好像在生日宴上,被捉进局子里去了,说我藏毒什么的你忘了吗?我只记得这些重要的事了。再说,每次送你礼物,你都丢掉。我也就不怎么上心了,随意,选了一条腰带给你就是了……都过了两年多了,谁还记得!”杜嫣照着日记里记载的内容,这么说着。
“你!”杜璟被她这话给气的胸口发闷,还说不出什么来。确实是他老是丢掉她送给他的礼物,谁叫她每次送的东西,都不是他喜欢的呢!唯一一次留下她的礼物,也是因为,她当时被送到了戒毒所,他当时认为,那是她最后一次送给他的礼物了,就没狠心丢掉她给的礼物了。
现在想想,还不如丢掉呢!
“哥,我刚才看药理课文的时候,有一个地方不明白,所以,我想请教你一下……”杜嫣见杜璟在那生闷气,知道她刚才的话,一定又不小心刺激到他了,所以,忙拿起课本,转移他的注意力。
杜璟抬眸瞪了她一眼,心里更不爽了,每次她把他气的个半死,她就一点反应都没有,搞的她比他还处事不惊似得!
“哥?你不会这么小心眼吧?”杜嫣激将法都上来了。
杜璟拽了拽领带,淡淡道,“你想太多了,我还不至于对一个人的无情,而耿耿于怀!说吧,哪里看不懂?”
“这里……”杜嫣指了指课文上的某处给他看去。
因为如此,她的身体也朝杜璟那边侧了侧,她身上淡淡的蔷薇花香,就传进他的鼻尖,让他心旷神怡。
他喜欢这种感觉,可又害怕这样的感觉。这种纠结在爱和不能爱之中,他越发觉得痛苦了。这种痛苦压抑着他的心,占据着他的思想,让他在靠近她时,总透不过气来。
这几天,他都在刻意躲着她,他以各种理由和借口,让自己离她远点,再远点,每每觉得自己能成功将她赶出脑中了,可是,会突然就在某一刻又想到她,更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反倒让她的样子,充斥在整个大脑中,让他在她身边时,做什么都无法集中……
“哥,你看到没有啊?你不会也不懂吧?”
“少来了,我可是双博士后,这点小问题,对我来说,就像问我一加二等于几的小儿科问题而已!你也是够笨了,这点问题都搞不明白!以后出门别说是我杜璟的妹妹,丢人!”杜璟掩饰心里的尴尬道。
“……杜璟!你知不知道我是病号啊?你还骂我……”杜嫣气的把书本一下合上,直接丢一边去,“我破罐子破摔,笨就笨,我就考倒数第一,然后大声在医大里面,喊你哥哥……哥哥……杜璟是我亲哥……哼!反正我名声也不好,不怕丢人!”
“杜嫣你敢!”杜璟又好气又好笑的指着她。
杜嫣仰起头,“哼,你看我敢不敢!”
看着她这俏皮的样子,这一刻,杜璟目光骤然变得柔和,好想吻住她嘟起的小嘴……
心跳的急速,他不该这样的……不该!
“你躺下吧,你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动作太大,将来留下后遗症,我可不管你!”杜璟骤然声音变冷,原因,自然是他心痛了。
杜嫣见他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也就不和他闹了。在他的帮助下,躺下去休息了。
她躺下后,他才道,“刚才你问的问题,其实不难。精神科的药物,一般都是平定情绪的,所以,POC这样的药,也可以给情绪不稳的抑郁症患者服用,并不会对抑郁症患者造成损伤。”
“那哥,我心痛或心情不好的话,是不是也能吃两颗?”杜嫣很认真的问道。
杜璟道,“你觉得有什么事,让你已经到了需要靠药物才能稳定情绪的地步了吗?”
“呃……没有!”她当然不会告诉他,她现在一想到华云风为了唐棠,而伤害她的画面,她就委屈的想哭,想去骂华云风笨蛋,连她都认不出来。可她现在不能这么做,她要报复戴雅安的话,就必须要隐忍,然后伺机而发!说要忍,哪有那么容易,所以,她就想问问,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时,可不可以服这种药……
“要是这种药能这么管用,失恋跳楼的人就不会那么多了!心痛是用药物控制不住的!懂吗?”心病无药可治!
“懂了!”
就在杜嫣和杜璟都沉默下来时,杜嫣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华青青打来的,正在犹豫接不接,杜璟问道,“是谁?”
“华青青……”
“不许接!”
“哥,青青不是故意的……”
“那又怎样?你不还是因为她的原因,掉下楼吗?”杜璟气道。
杜嫣看着杜璟的脸色,觉得他是真的在为她抱不平,不禁更加怀疑她是记错了,如果是他推她下楼的话,他为什么事后又去救她呢?
“哥,这是青青打的第八次电话了……”
“第八次?这么固执,怎么可能是华青青?!一定是华云风!”杜璟突然从杜嫣手里夺过手机,替她接了电话,然后,按了免提。
只听果然是华云风的声音,“杜小姐,你好些了吗?”
一听到华云风的声音,杜嫣的心就犯痛,关于儿时和他在一起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让她轻易就湿润了眼眶。
杜璟看到她这个痛苦的样子,有些不解了,忙担忧的问杜嫣,“嫣儿,你怎么了?”
“哥……让我和他说两句话!”杜嫣捂住胸口,朝杜璟蹙着眉,祈求的看过去。
杜璟看着她那双眸含泪,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口一紧,毫不犹豫的就将手机递给了她。
只听手机里传来华云风略带担忧的声音,“杜小姐,你没事吧?”
杜嫣紧紧拿着手机,贴在耳边,深呼吸,努力的平复了一下情绪道,“华先生……我想说……”
“想说什么?”
“云风哥……你还记得我喜欢蔷薇吧?”杜嫣说到这,已经是泪流满面,哽咽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杜璟看到这,皱着眉,心痛极了,但是,更加疑惑,疑惑她怎么说出这一句话来。
手机另一头的华云风,身子微微一僵,心中如被人重重锤击了一下,闷闷的痛着。许久,他才开口,“记得!”
“你不是要道歉吗?带着蔷薇来看我吧!我记得,蔷薇花园的蔷薇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