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斯年拿眼盯着姜安然问道:“你何时也关心这些事了?”
以前楚斯年与姜安然提起某事后,姜安然从未放在心里,也只是偶然与楚斯年讨论,但是若说主动问起,这倒是从未有过的。
所以楚斯年对姜安然的行为心生好奇,倒也是人之常情。
姜安然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与楚斯年解释道:“也不是关心,只是怕淮南王再闹出什么事来,惹得姜家动荡不安,所以便多问几句罢了”
一向姜安然都未接触过外宅之事,所以不免短视了些。
楚斯年懂姜安然的意思,便宽慰道:“你放心,有我在,万不会让他得逞的。”
“我自然是信你的。”
这是姜安然所言,也是姜安然真实的想法。
即便楚斯年方才宽慰了姜安然,可也没有想要隐瞒她的意思,又与之说道:“我到书房,是要告诉伯父他们,从昨日出了姜家,淮南王便开始偷偷拜访各府了。”
楚斯年大多数言词之间,都是简明扼要的。也只有对待姜安然时,才自然的多了几分耐心。
而楚斯年口中的各府,说得自然是各达官贵人的府上,而目的——自然还是削藩。
说完之后,也不再开口,只等着姜安然有什么不懂之处,再行提问。
姜安然听后,果然也闭口不言,思绪万千:
先不说姜家与淮南实在已实在没有情谊可讲,姜家是绝不会与淮南有任何往来的。淮南王竟亲自到上京,又专程到姜家拜访,可见事情实在紧急。
但从淮南王走时的情况看,显然姜家如姜安然所料,没有应下淮南王所言,所以淮南王才气急败坏,甚至出言威胁。
再加上淮南王刚出姜家,就到各府拜访,姜安然也记得楚斯年曾提到过的事,可见......
姜安然问:“削藩的章程,是要定下了吧?”
楚斯年虽料定姜安然聪慧,定能明白,可也没想到姜安然聪慧至此,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全部想明白了。
在出乎意料之后,楚斯年随之而来的是无比的骄傲。
“聪明。”
楚斯年对姜安然夸赞道。
而姜安然正等着楚斯年的回话,却没想到迎来的是一句夸赞,反正楚斯年此刻在此,就证明万事还没有到紧急的时刻。
姜安然也放心下来:“没想到我有朝一日还能得到楚四爷的夸赞,着实是三生有幸。”
人往往便是这么奇怪,在人前冷漠无情的楚斯年,在姜安然面前却是个温润多情的模样;在人前沉稳端庄的姜安然,在楚斯年面前却是个活泼开朗的样子。
楚斯年笑着应下姜安然的话:“夫人放心,以夫人的聪慧,以后定能常受爷的夸奖。”
二人都不是张扬的个性,皆抿着嘴笑了。
虽然调笑归调笑,可姜安然自从听下人转述的淮南王临走前的那句话后,免不得多想,所以便一直能想起当日被绑那日的人和事。
姜安然犹豫再三,还是问起心中思量之事:“一直忘了问,沈姑娘自那日起......如何了?”
当日姜安然被救回,而楚斯年却失了踪迹。
之后的时日,姜安然思考最多的便是楚斯年的安危与形踪,后来知道楚斯年安好后,心中一直觉得遗落了什么,近日细想,才想起,从那日起,姜安然再没有听过或见过沈如雨的行踪。
想来楚斯年也未曾想到姜安然会问起沈如雨,先是一愣,又说道:“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
若是楚斯年想要对姜安然隐瞒什么事,姜安然也是不一定会发觉的,只是楚斯年却从未觉得对姜安然有什么隐瞒的,也便没有动藏起思绪的心思。
但楚斯年未加隐藏的话,在姜安然听来,却像是还有什么隐情一般。
于是乎,姜安然问:“定是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吧?”
楚斯年在隐瞒和坦诚之间,选择了坦诚相待。
对着姜安然说道:“杀了。”
没有多余的字眼,也不见有什么情绪的波动,甚至像说了一件大不了的事。而姜安然也没有轻易的听出生命的逝去,反而像是进行了一场“吃饭了吗”“吃了”这样对话。
姜安然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样啊。”
楚斯年生平少有的看不懂别人的思绪,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可在楚斯年的心中,杀了沈如雨这件事,是没错的。可心中不知怎的,竟平白生出了一丝说不出的情绪。
楚斯年不懂这丝情绪究竟为何,所以干脆问道:“你,可是有话想说?”
姜安然没有什么表情,也说不出是喜是悲:
“也不是,只是心中觉得,她也不过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做了一件忠于自己感情的事,也算不得什么大错,若说是错,也错不致死,倒是可惜了。”
而在此刻,楚斯年却懂了心中那莫名的情绪,便是楚斯年想要尽力保护姜安然做自己,想让姜安然守住心中的净土,因为姜安然的良善,是最可贵的。
但楚斯年又想,若是有一日姜安然变了,变得不像“姜安然”,楚斯年也是爱她的。
所以楚斯年与姜安然说:“当时情况复杂,我看她要对你不利,便没想这么多,随意出手,便把她打死了,但有件事我还是要说的。”
“什么?”
“从她助于飞绑你的那一刻起,她就该死了。不论是谁,若是伤害你,就只能死。”
楚斯年的话,坚定而有力。
其实姜安然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和反应,实在是因为姜安然生长了十二年的地方——现代人信奉的是法律,信奉的是法律会教给所有人做事的准则,而不是权利与杀戮。
但显然,姜安然此时身处的是凌天国,身处的是这个时代,一切的准则是君王是权利,是绝对的胜者为王。
所以姜安然只能顺从与现实,别无他法。
但姜安然还是不喜杀戮的,与楚斯年说道:“事已至此,再提起过去也于事无补,不过我希望你若是将来再遇到事情,心存善念,少造些杀戮,可好?”
“好。我答应你。”
姜安然所言,楚斯年自然是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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