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黑影(1 / 1)

张猎正在查看马三的资料,只觉身后好像有注寒光直逼自己,让后背感觉发凉。以一个猎人的直觉,张猎知道,自己被盯上了,而且还是一只凶猛的野兽,于是迅速拔刀转身。

“什么人?”张猎的声音不大,却直逼对方。

只见角落的屏风处,有一道黑影,黑影和张猎一样全身夜行衣包裹,看不清脸,只是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放射出一道寒光,冷人不战而栗。再还没有弄清对方的意图之前,双方谁也不敢动手,也不敢出声,外面是近百人的护卫,若兰台阁有任何动静,立刻就会冲进来,他们都清楚这个后果会是什么。

双方沉静了一会,黑影还是率先发动了进攻,长剑一挥,一道寒光从张猎眼前闪过。黑夜是猎人的天下,长年的野外生存,张猎已经在黑暗中练就了极好的视力,此时黑影的动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只是黑影的出手速度相当快,张猎的武功虽然向来以灵巧见长,但在此时却频频受制,张猎暗暗称奇。黑影剑法灵巧,剑如破竹,如同在半空中展开的一道剑网,张猎拿着短刀,左挡右避,连连后退,眼看就要被逼入角落无处可逃。

兵刃相交,当当作响,外面的卫兵似乎听到了动静。“什么声音?档案房有动静。”一个卫兵警惕性的对着旁边的卫兵说道。

两名卫兵利索的打开大门,举着烛台进入,档案房里空空如也,只有一扇没有关紧的窗户,在夜风中摇来摇去,撞击着边框发出“笃、笃、笃”的响声。二名卫兵松了一口气,将门窗关紧,回到门口站岗。

就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眼看黑影即将要取张猎性命,卫兵的警觉救了张猎一命。黑影听到动静,立刻从一旁的窗户离去,身法奇快。而张猎来不及离开,则藏于房梁之上。

张猎捡回一条性命,却也没有表现出害怕,在山里被野兽追赶的日子过的多了,在死亡边缘里过得多了,自然也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事后,张猎也没有太在意那黑影的事情,因为这个与他无关。张猎觉得这个黑影可能只是外面来的奸细,想要偷写什么文书资料而已。此时的张猎虽然是曹操手下的一名小兵,却丝毫没有想帮助曹操捉拿奸细的意思。他依旧过着自己应该过的生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他不会管那之后黑影还会不会去偷文书,他只知道自己的下一个目标是找到那个叫马三的人。

根据资料显示,马三在一个月里面,前半段时间是日常巡逻,后半段时间是夜间巡逻,中间有几天的休息时间。张猎跟踪了马三好些日子,摸清了一些规律。工作时间,马三住在军营帐房中,在军营中下手无异于自寻死路,白天人多也不方便下手,只有选择马三在家或者夜间巡逻的时间。张猎没有杀过人,本来以为杀人应该比杀一只野兽简单,毕竟野兽比人更加凶猛。但当张猎真的决定去杀一个人的时候,才发现杀人太麻烦了,需要顾虑的事情太多,倒不如杀野兽,直接了当。

张猎曾经想在***里下手,但看见***的妻子和孩子也在,他实在是没法狠下心来出手,女人和孩子是无辜的,张猎不可能连他们一起干掉,同样也不忍心在一个孩子面前杀人,这一点张猎感同身受,这么多年来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伤痛,他不想转给别人。那么剩下的唯一选择就是在马三夜间巡查的路上下手。

由于宵禁很严,巡查的士兵数量有所增加,这给张猎带来一些小麻烦,但并不影响,因为张猎除了短刀,还有一项擅长的东西,就是箭术,百步穿杨射杀马三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天晚上,张猎整装待发,特意拜过神明,拜过爹娘,背着那把青竹弓,从公主府的后院翻了出去,来带一处转角的瓦房之上等待。张猎查过了,今夜子时,马三的巡查队伍一定会经过这里。

张猎躺在瓦房之上,仰望着月亮,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知是紧张,还是想起了爹娘。他此刻的心情极为复杂,他想起了师傅教他的孔孟之道,师傅教他的医学药理,跟随着师傅的日子里,张猎过的都是救人的生活,如今却要杀人。如果这件事情师傅知道了会怎么想,小雪呢?许褚大哥呢?他们又会怎么想。张猎的脑海里不断的浮现着这些人的身影。

随着子时的到来,一些细碎的脚步声打断了张猎的思绪,远处有四人正结伴而来,他们拿着长枪,挎着腰刀。张猎调整好姿势,拉开了弓箭,对准其中的一个人,只等待那人的靠近。那个人,就是马三,他还笑着,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死去。

“一百五十步、一百四十九步......”张猎盯着猎物,心中默默计算着距离,只等猎物进入陷进之中。马三越靠近,张猎觉得自己的手抖的越厉害,他开始有些害怕,他开始有些害怕杀人。

“一百步”张猎下意识的用力,止住颤抖。就在张猎准备射击的时候,让张猎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一个黑影闪烁而出,一把长剑寒光一闪,前面的四人,脖子上鲜血喷涌,四人还没倒下去,黑影已经消失在另一侧的巷子中。张猎眼睛睁的很大,满眼都是惊愕,不觉拉弓的手一松,弦上的羽箭飞射而出,正中马三。由于张猎在惊愕之中没有瞄准,这只箭直直插入了马三的膝盖中,可怜的马三,连死后还要膝盖再中一箭。

张猎看得出那道黑影就是之前在兰台阁的那道黑影。如果说第一次在兰台阁相遇是巧合的话,张猎还可以相信这个人是袁绍军派来的奸细。但这一次,张猎苦心准备的杀人现场,又遇上了这个人,很难让张猎不怀疑这个人的真实目的,这个人的目标似乎与张猎相同。张猎来不及细想,收拾好装备,朝着黑影的方向追去。

黑影跑的太快,且许都城里小巷众多,张猎失去了目标,便只身返回了公主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当晚,有其他巡查的士兵发现了黑影的踪迹,大批的官兵四处搜查,搅的许都城无法入睡,马三等人的尸体迅速被官府收走,大街上的血迹也被冲刷了一干二净。如果是平时死去一两个士兵,官府不必挨家挨户的搜查,如今战争时期,黑影的出现代表着奸细可能打入了许都内部。第二天官府发出了缉文,大街上稍微可疑一点的人都会被带去问话,搞得人心惶惶,很明显是没有抓到那个黑影。

马三死后,张猎通过官府的消息得知,官府一致认定马三等人巡逻发现袁绍军的奸细,被奸细杀死因公殉职,然后给他们家人发了安家费,只是马三膝盖上的那只箭让官府很疑惑,不过也没查出什么头绪,事情就不了了之了。马三的妻儿领那些安家费,勉强可以凑合着过日子,不过在这个时代,一个女权被忽视的时代,一个寡妇会受到怎样的待遇,可想而知。孤儿寡母受人欺凌,也只能忍气吞声,家中没有男人保护,别人会骂那个孩子是没爹没教养的孩子。直到最后,马三的妻子因家贫,又遭受欺凌,选择带上年幼的孩子走上了不归路。

杀亲仇人死了,本应该是一件值得张猎高兴的事情。张猎一开始也觉得自己的心情应该会好很多,可是看到这般情况,张猎再也高兴不起来,内心很苦闷,他不能跟任何人说,也不敢说。张猎觉得即使那黑影不杀马三,马三最终也会死在自己手里,实际上张猎已经认定了马三就是因自己而死的,而且自己还害死了其他五条无辜的性命,张猎心理实在不愿意把马三算作无辜。夜里,总会有某种声音环绕在张猎耳边,左耳听到“我这样做没错,马三他该死。”右耳又听到“不,不,不,那其他无辜的性命呢。”这种反复的挣扎持续了很久,以至于让张猎产生了动摇,下一个曹操该不该杀?

正当张猎还在痛苦中挣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张猎,快起来,公主要去湖边。”张猎听到声音,立刻起身换上一身戎装,飞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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