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去官渡?”张猎张大了嘴巴,显得有些惊讶,手中的筷子还停在嘴边,即将入口的丸子在停顿间滑落在碗中,同样表现出惊讶之情的还有旁边的小雪,伸出去夹菜的手停了下来,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许褚。
许褚放下碗筷说道“这是丞相的意思,丞相对你还是蛮赏识的,你小子就知足吧!”
“那公主那边怎么办?”
“公主那边我会安排另一个护卫去。怎么,你不愿意?男子汉大丈夫,生于乱世,就应当驰骋沙场,报效国家,待在一个丫头身边当护卫有什么好的。”许褚义正言辞的对着张猎说道,眼神中流露出一股对征战疆场的向往之情。
张猎和曹琳两人的相互爱意,两人都心照不宣,这时候让张猎离开曹琳,张猎还是很不舍得,但是又没有任何理由来拒绝去官渡,而且这次还是曹操的意思。不过许褚这一番激昂的话语也多多少少对张猎的内心有一些触动。并不是张猎向往战场,而是张猎觉得自己的身份卑微,与曹琳相距甚远,如果能在战场上立下功名,或许还有一丝渺茫的希望。尽管张猎知道曹琳已经有婚约在身,但是爱情就是让人在绝望中不断的去伸手触摸那唯一的一丝希望,只要曹琳还未过门。
小雪收敛了表情,向许褚说道“那我可以跟着过去吗?”
小雪的惊讶是在乎张猎而表现出来的,战场是一个令人生畏的地方,多少人有去无回,小雪不是不懂,所以她很担心张猎的安危,甚至想着跟过去可以多见到张猎。
“你,不行,那里可不是玩的地方。”许褚挥手拒绝,然后接着对张猎说道“就这样定了,月底我们就动身。”
许夫人笑着对许褚说道。“你可要看着点张猎啊!有危险要照应一些,我还没喝张猎和小雪的喜酒呢。”
被许夫人这么一说,小雪脸色微红。张猎忙着摆手说道“许夫人哪里话,我一直把小雪当妹妹呢。”
“铛”一根筷子从手中掉落,碰到瓷碗的边缘,然后掉落到地上,小雪拿着筷子的手有些瑟瑟发抖。张猎的这句话如有晴天霹雳直接砸中小雪的心窝,小雪原本绯红的脸颊瞬间变得苍白惨淡,只是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不是那么明显。
小雪对张猎情有独钟,只是张猎心有所属。这件事情大家都不知道,张猎也不敢说,毕竟心中所属的对象太过于特别,这种事情说出来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谁也不能保证。
小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拾取地上的筷子说道“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先下去休息了。”说完,小雪起身快步离开。
坐席上的三人想留住小雪,小雪只是不回头,一个劲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许褚和许夫人知道,小雪绝不是因为身体不适,而是因为张猎的话。他们二人早就已经了解小雪的心思,只是没想到张猎的回答竟然是这样,许褚当场一拍桌子教训起张猎来。
“你看看你小子,把小雪给气的。小雪对你的心思你又不是不明白,你怎么能这样说话,还不快点去看看。”
张猎不是不明白,这么多年朝夕相处,他比谁都更懂得小雪的心,只是张猎自己不能违背自己的心。他也知道如果不跟小雪说清楚,小雪可能陷得越来越深,对小雪的伤害也越深,只是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如今这个机缘巧合之下,许夫人无意挑起这个话题,张猎也是无意接了这个话题,却无意的伤害了小雪。
张猎愣了一会,见小雪离去,赶忙放下碗筷,朝着小雪的房间小跑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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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张猎轻轻敲打着小雪的房门,边喊着小雪的名字。
此时的小雪正趴在床沿上轻声啜泣,直到张猎喊了第二声,才拂去泪痕,让张猎进来。
两人在房间里相对无言,气氛十分尴尬。看着小雪微红发肿的眼睛,张猎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却像喉咙里卡了一根刺,什么也说不出来。许久,张猎才缓缓吐出一句。
“你,没事吧!”
如果是以前,张猎这样跟小雪说,或许小雪的心情会好很多。但此时此刻小雪沉默着等待张猎的安慰,却只换来这样一句话,小雪觉得这句话更像一股寒风吹入心房,寒的彻骨。
小雪曾经也觉察过张猎对公主的感情,也曾经试想过深埋这段感情,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当张猎亲口说出把自己当成亲妹妹,她才明白有些东西压在身上太久,它太沉,已近放不下了。
小雪没有太多的话,只是强作镇定平淡的说道“我没事,身体不太舒服,想休息,你出去吧!”说完,便把张猎请了出去。
张猎在门外,一步三回头,心里始终还是有些担心,但却无可奈何。张猎一定不会想到小雪此时正背靠着房门,泪珠一滴一滴的落在了手中的香包上。
香包上,绣着歪歪扭扭的“猎”字,另一面上绣着另一个歪歪扭扭的“雪”字。这是小雪在许夫人的指导下,第一次学刺绣,为了这个香包,小雪的手指上扎破了好几个针孔。那时候她想早点绣成这个送给张猎,一针下去,手指上便起了一个小小的血泡,小雪含着手指,心里却美滋滋的。而如今,小雪含着眼泪,捏着手中的香包,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她觉得这个香包为什么如此的难看,就好像现在的自己一样难看。
“这么难看的东西,谁会要。”
小雪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捏着那个难看的香包,嘴里自言自语的说着,然后一抬手,把香包随手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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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对小雪的担心,第二天大清早,张猎便早早来到小雪这里,想看看小雪过了一晚之后,是否好些了。
小雪的房门半掩着,没有上锁,张猎轻轻叫了几声,敲了敲房门,见无人应答,便推门进去了。小雪并不在房中,这让张猎倍感疑惑,一直以来小雪不会那么早出门,于是张猎向小雪房中多望了几眼。
小雪的房间收拾的很整齐,室内的摆设也很少,所以桌子底下那个浅红色的小包显得特别引人注目。张猎走上前,拾起那个浅红色小包,才发现那是一个香包,上面绣着歪歪扭扭的两个字,绣字的黄线上,还带着斑驳的血迹。
看到这个,张猎只觉得心中一片酸楚。上面歪歪扭扭的“猎”字,很显然是小雪想绣这个香包送给自己,为了绣这个香包,刺破了手指,血丝还沾染在上面没有擦干净。然而张猎想到自己昨晚的行为,不仅伤了小雪的心,还没有好好安慰小雪,想着想着,张猎都想打自己几巴掌。即使不是作为一个情郎对小雪关心呵护,作为一个哥哥而言,这样伤害妹妹的行为也让张猎心中有愧。
“张公子,你在这呢。”许褚的管家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向着张猎喊了一句。
沉浸在愧疚之中的张猎,听到有人叫自己,立刻拉回了思绪,转身向管家回礼说道“许管家,早啊,有什么事吗?”
许管家笑的更加灿烂,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笑呵呵的说道“张公子艳福不浅啊,大清早的就不知道哪家姑娘派人来给你送信物来了呢。”
许管家说完,伸出袖子里的手,摇了摇手上的风铃,叮铃叮铃的响。
张猎刚想跟许管家说别笑话之类的客套词,看见许管家掏出的风铃,立马变了脸色,一个箭步冲到管家面前,瞪大了眼睛,死死的抓住许管家的双臂,力气之大似乎要把许管家的手臂给扯下来。
许管家被这突如其来的蛮力抓的一阵生疼,不觉嗷叫了一声,连忙分开张猎的双手说道“张公子这是怎么了?”
张猎的口气变得异常激动,恐慌的看着许管家大声的说道“快说,这东西哪来的?”
“今早一个家丁送过来的,我问他是哪户人家,他没说,只说你看了信就明白了。哦对了,信在这里。”
说罢,许管家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张猎。张猎粗暴的把信封撕开,怒视着信上的几个大字,然后一把夺过许管家手中的风铃,怒气冲冠的飞步跑了府外,只留下管家一人站在原地,满是疑惑。
许管家拍拍袖子,自言自语的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啊,性子真是急。这姑娘家送个信物过来,瞧把你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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