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落红与干花(1 / 1)

“你来了。”滕臻将笔记本递过去:“这是这些天的课堂笔记,我知道依你的智商应该用不上,但是我写的很认真,你就看看吧。”

侯科接了过来,手心摩挲着封面上的那几只猫:“听说我不在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不是疑问的语气。

“有人发了关于你的帖子,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帖子也被删了。”

“哦?找到是谁发的吗?”

滕臻摇头:“班主任没说,估计很难查。”

“是吗?”侯科抿了抿唇角:“我也看了帖子,写的挺生动形象。”

滕臻没做声。

“你应该知道那上面多少真多少假,奉劝一句,远离我!”他将笔记本递还回去:“我们之间早就一笔勾销了,任何流于表面的同情都是针,和那些直接中伤我的帖子没什么本质区别。”

“你上次说…”滕臻开口:“无论这世界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都要将它想象成恶意的,这样就不会受伤。我不认同这句话。”

“哦?”

“这世界是美好的,善意和恶意全部来自人心的揣测。”窗外的风轻轻吹啊吹,吹皱思绪的线。

“流言会使白变成黑,使明变成暗。但现在你仍站在这里,和以前一样,生活不受影响。不是因为你有多强大,而是有很多关心你的人默默的维护着你。”

侯科看到滕臻眼底的侯科,有些严肃,有些温柔。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早就沉沦的一塌糊涂。

“现在你可以选择还我笔记,当然也可以不还。”

侯科胸腔里冒着热浪,那座拼命压制的火山不小心冒了个角,汩汩的沸腾着。

“过两天还你。”

滕臻轻吐一口气,心里没来由的放松。

“我是杀人犯的侄子。这个流言在我不在的时候开始传了吗?”他的声音很轻,似乎再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滕臻点头:“流言有些误差,目前的传法是:你是杀人犯的儿子。”

侯科笑了起来,手指轻轻弹了弹滕臻的额头:“你真的很不会安慰人。”

苦难重塑了一个侯科,他本是鲜花,被人活生生的剪断了枝条,没有土壤,没有雨露。他兀自默默的成为了干花,花瓣发黑,仍留余香。若是成了落红,便化作春泥。他总是另辟蹊径找到不一样的活法。

世界以痛吻他,他才不会傻兮兮的报之以歌。他会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我尽力了。”

“我知道。”侯科弯了弯嘴角:“不过这世界恐怕要辜负大小姐的期望了。”

帖子论起来虚无缥缈,可信度不高。可侯科家人入了监狱这件事实打实的,容不得一点辩解的余地。

侯科这人也算是道行高的,该吃吃该喝喝该学学,生活似乎丝毫不受影响。换做一般人,早就不敢来学校了。

很多事不是不在意它就不存在。侯科厉害归厉害,不代表他人见人爱,落井下石的人不在少数。

这几天,张朝辉找过滕臻一次:“我找人确定了,发帖子的id确实是c中某人的,但再往下查,就是犯罪了。”

滕臻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不是陈年。”

张朝辉皱眉:“你知道是谁了?”

老实说,滕臻也不确定。她收到侯科发错的信息,继而看到陈年威胁他的那一幕。太过凑巧也太过刻意。帖子一出,她确实怀疑过陈年,但她知道不是。如果是陈年,他更青睐于曝光视频而不是洋洋洒洒写一篇长文。这显然舍近求远了。

“是谁都不重要,帖子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滕臻顿了顿:“我会和陈年道歉的,让他不要多想。”

“你…”张朝辉看向她:“滕臻,你是不是对侯科太上心了?”

“他是我师父。”

“就只有这样?”

“我当他是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

“好朋友?”

“什么样的好朋友?像王丽家那样的?还是像我这样的?”

“都一样。”

“不一样的,滕臻。”张朝辉微微沉了一口气:“一个家庭的教育和氛围很容易影响下一代的思想和心理。我说这句话不是为了诋毁侯科,而是为了你好。”

滕臻没有躲避张朝辉的眼光,她说:“如果有一天,你陷入如此境地,我也会竭尽全力,不让你觉得众叛亲离。”

“你以前从来不会管这些的。”

是啊,以前的她不会关心人,不会在乎外物。可现在偏偏执拗上了:“侯科一直和我说这世界是恶意的,可我觉得我身边的人和事都很单纯美好。即使高一的时候我被孤立,可朝辉你在,我就觉得温暖。如果一个人,身边没有任何关怀,大约才会觉得世界很恶意。他是我师父,他想成全我的梦想才会为我补课。现在,该轮到我成全他的自尊了。”温暖的阳光揉进她的眼眸,张朝辉眼神松动,深深叹了一口气,揉了揉滕臻的脸:“咱们的面瘫小姑娘会体贴人了。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要记住,我从来不是你的绊脚石。但是我必须还要提醒你,侯科这人不简单!”

十班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侯科在时班里似乎和平日一般,刷题、看书。可一旦侯科短暂离开,前后左右窃窃私语,滕臻从不参与也不会出面说什么,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耳朵时常竖着,听他们说。

“他爸生前也入过狱,听说是贪污,一个小包工头贪了一千多万,啧啧,厉害了!”

“我看他整天像个没事人一样,也不知是心态好还是性子凉薄?”

“无风不起浪,我看那帖子说的**不离十。最好离他远点,有其父必有其子。”

“啪!”朱烈一拳头锤在桌子上,哐啷一声,振聋发聩。

安静了,彻底的安静了!侯科就是在这片安静中走了进来,他走路时从不斜视,似乎目标一直很明确。

“侯科!”朱烈吊儿郎当的喊了他一声。

这几天,从没有人主动和侯科搭话过。这一声,勾起了全班人的眼光。

朱烈脱了鞋子、袜子,脚隔着过道伸了过去:“摸吧。”

面对太子非一般常理的挑衅,侯科看也没看,神情自若:“有病就吃药!”

“哦,不摸吗?”他放下脚踩在鞋上,脚拇指不自在的动了动,言语间满是可惜:“本太子还以为你有恋脚癖呢?看来完全没兴趣呢?可怜了我这等着被宠幸的纤纤玉脚!”

有人忍不住想笑,却依旧不得而知朱烈闹的哪一出。

“还有谁有话要说?趁着侯科在,大家敞怀了说,说完了就闭嘴学习,一窝子整天娘们儿兮兮的。”

没有人说话,滕臻举起手,回头看向侯科:“那我开始问了。”

她看向他,问出所有人想问的问题:“你姑姑真进去了?”

事情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侯科居然点头了,似乎并不逃避谈论这件事:“恩,进去了。可我从来都不会怪她,我姑姑中间十几年没了联系,近两年才回到家。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手上曾沾了献血。她不是不愿意回来,而是被人拐卖了,中间的故事我不是很清楚,但不难猜。我想,如果我知道那人的存在,我也会提刀找他。他损失了一条命,而的的确确伤害了若干个无辜女人孩子。可是他死了,在我看来死有余辜。”

原来被杀的人是拐卖妇女的头目。大家听得义愤填膺。

“可是我听说你姑姑是在赌场被抓的?”另一人问。

“是的。我有一个可爱的不懂事的侄女,她并没有形成很好的世界观。我姑姑那回是为了寻她。但不排除我姑姑或许染上了一些陋习。”

他很厉害,四斤拨三两的将这事儿娓娓道来,也轻而易举的扭转了风向。

“你父亲生前也入过狱?”不知是谁开口了,瞬间风向又开始变动,一个家庭,两人皆入狱,这概率未免也太高了点吧?

这一回,他沉默了一会儿:“我父亲和我母亲成亲时,村里有名的老者卜过一卦,说他命中有一劫。我父亲确实听了他的话,不再外出。等我上了初中,家中并无大事发生。也是同年,提拔我父亲的老板打来电话,念及旧情他去了,却正好赶上调查。又正好死在狱中。我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为的因素,我也不会去狡辩我父亲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我只记得他常和我说过的一句话: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当他回首往事时,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想,说出这种话的人不会去铤而走险发意外之财,他更青睐于简单的幸福和不屈的梦想。”

所有人都在沉默。

十班,c中的精英班。思想境界竟如此不堪。与其说隔岸观火,不如说有嫉妒的成分在。所有人都在努力学习,可偏偏第一的宝座在侯科屁股下。现下,侯科家出事了,多少人顶着吃瓜群众的名义加了一把柴,使火烧的更旺。更有甚者希望侯科从此万劫不复。

可他很平静,就算亲自揭开伤口也不过于云淡风轻。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还有人有疑问吗?没有的话,新闻发布会到此结束!”朱烈敲了敲桌子。

综合到底,侯科家点儿背罢了。

朱烈瞥了侯科一眼:“语文学的不错。”

“还行!”

“期末考试的赌依旧生效,到时候输了别tm的说是因为流言才学不进去的。”

“怎么会呢?”侯科赠与他一个甜甜的笑:“你替我扫除了任何障碍,不好好学习都对不起你的良苦用心。”

朱烈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死猴子,别笑的一副想要摸我脚的猥琐模样儿。”

“我何德何能。”侯科吐了一口气,看了眼前面低头学习的滕臻:“你不会赢的,即使我缺了这么多堂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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