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第一场,侯科就缺考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朱烈阴沉着脸,二郎腿翘在桌沿:“我倒要问问侯科回天乏术四个字怎么写?”他看向滕臻,眼底满是讥诮:“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本太子可以宠幸你了。激不激动?意不意外?”
朱烈又不耐打断滕臻即将说出口的话:“你敢说‘何德何能’试试看?”朱烈拧紧眉,拿起笔塞入口袋:“好好考,名次掉下来就配不上本太子了。”
考完第一场,中午吃过中饭回寝室休息会儿,准备着下一场考试,转弯处,被一个力道一带,滕臻的背撞上墙,后背一阵辛辣的疼。手中的水杯差点摔了,被人迅速扶正。朱烈一只手撑在墙角恰好将她圈了进去。
两人大眼瞪小眼,安静ing…。
又又又又来!
朱烈猛低下头,两人距离近到毫米。就算接下来侯科来考试,缺考一场,也根本赢不了他,朱烈迫不及待的提前享受胜利的成果。
“我是你漫漫撩妹路上的小老鼠吗?”
“这是你的荣幸!认真点啊小老鼠!”朱烈轻轻勾了勾嘴角,和往日坏坏的笑不一样,收起平日各种挤眉弄眼,眼睛很亮很深的看向滕臻的瞳孔。
朱烈:“这么仔细看你,你的眼睛实在太小,眼角向上挑的有些厉害。”
滕臻:“你的眼角有眼屎。”
“鼻子倒是挺可爱。”他将手凑过去:“呼吸这么平缓?急促一个给我看看!”
滕臻:“你的鼻毛长出来了。”
朱烈:“吃什么长大的?才到我胸口。”他比划了下:“啧啧!你的到来不仅拉低了十班的身高还降低了总体颜值。”
滕臻:“你知道自己驼背吗?”
朱烈:“你非要破坏此刻浪漫的气氛?”
滕臻:“还有多久演完?我考虑配不配合。”
朱烈嘴巴朝她耳朵轻轻呵气:“叫哥哥,我就放开你。”
他清楚的看到女孩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继而是脸,然后是眼睛茫然窘迫的看着他,连呼出来的气热乎乎的,气息混乱。真像一只可爱迷途的小老鼠,让人忍不住想欺负。因为打篮球的缘故,朱烈的指甲剪的很短,修长的手指直直的戳在滕臻的脸上:“我靠,烫手啊!”他忽而大笑,笑的腰弯了下去:“你居然脸红了!你真的脸红了!”然后站起身,哼着调儿好心情的离开了。
滕臻站在原地,揉了揉脸,真热。
可是为什么脸红呢?滕臻愣了会儿,径直回班上了。
没想到侯科来了。滕臻看到他,走过去:“你来了。”
“恩。”
“你上午怎么没来?”
“我输了不是正遂人意?”
他的语气很冲,眼底沉淀了太多情绪,似乎在找一个宣泄点发泄出来,空气变得很压抑。
滕臻显然没意识到她就是那个点,将手上的牛奶递给他:“输赢关我什么事。”
侯科没抬头,依旧是很快的语速:“不渴,谢谢。”
果然有问题,滕臻以为他们早就是不用说谢谢的关系,两人自认识以来,侯科就没和她说过谢谢,即使她曾替他挡过砖头。
“等一下,一起吧。我们在一个考场。”她仓促的收拾东西,抬头,侯科早就走了。
第二日,侯科来的很晚。好在班上另一把钥匙由李晓晓保管,李晓晓开了门,嘴上调侃:“我以为这辈子我都不会开次门呢,我要感谢侯科同学难得八百年睡一次懒觉。”
这个年纪,多睡一分钟都算赚到,侯科不是,他是出了名的闻鸡起舞者。晚来一刻钟,足够掀起巨大舆论,好在没多久,他就出现了,眼底一片青黑,似乎一夜没睡好,整个人看起来气压很低。他和朱烈同时进门,谁也不让谁。
朱烈:“手下败将就该走在后面。”
侯科:“如果这是你定义的胜利,ok!我认输。”
朱烈抱着胸倒是先让开了:“你先走,我压轴!”
一进门,朱烈就看到侯科桌上放着的牛奶:“呦,人气不错啊,这么早就有妹子送牛奶,怎么着,肾虚啊?”
侯科:“肾虚总比嘴贱好。”他收拾要早读的书,看了眼牛奶,微微发了一会儿呆,似乎不打算动它,任它占据桌子一角。
“我说你是不是不喝啊?也对!喝了牛奶不接受妹子的心意说不过去啊,要不我帮你解救窘境。”朱烈伸手就要拿牛奶。
侯科抢先一步拿了起来:“我的东西,就算不要也不会送人。”
下课铃响,大家各自要去各自的考场。侯科站起身,走到垃圾桶边,没有任何犹豫的将牛奶扔了进去。
侯科经过滕臻时,带起一阵风,凉凉的。连带着窗外的阳光都在晃动。
这之后,两人心照不宣的不再说话,也不再一起自习、刷题。
考试这三日,朱烈想着法子折磨滕臻。用他的话说,快要放假了,怕滕臻念着他茶不思饭不想。他整人的法子倒是很简单,拿粉笔扔她帽子,有时候是黑板擦,有时候是橡皮。滕臻索性不穿有帽子的衣服,他也适时调整战术,每回滕臻经过时,他就拿腿绊她。
“有完没完?”她第n次被惹毛。
朱烈一拍桌子,猛然起身,高大的身影压下来,滕臻躲闪不及,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他故意朝她耳朵吹了一口气:“生气了?”
滕臻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他:“知道就好。”
朱烈揉了揉头发,喃喃自语:“怎么这次不管用了?”
曾沛然急急的唤了声:“朱烈,你过来一下,我有事儿要问你。”
朱烈问:“什么事?”
“你过来就知道啦。”
曾沛然、朱烈、滕臻,妥妥的一本现代言情狗血小说。现下,朱烈和滕臻牵扯不清,正宫娘娘隐忍多时,终于有反应了,大家竖着耳朵关注这场三角恋的最终走向。
曾沛然不知说了什么。朱烈笑的像个孩子揉了揉鼻子,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曾沛然说话声音小,朱烈又离的近了点。他们相处时就像春雨润物细无声的合拍和和煦。这也许是朱烈唯一展示的少的可怜的温柔。
王丽家目光灼灼:“出门在外,全靠演技。这就是你和曾沛然的不同,学着点。”
滕臻揉着太阳穴:“哦,没兴趣。”
王丽家又道:“不过我最不懂的就是朱烈,有时候看他似乎挺能撩妹,什么都懂。有时候又觉得他的大脑是一团马赛克。明眼人都知道曾沛然希望他离得近,也是故意在这时候喊他说话,偏偏他一无所觉。若说享受被妹子包围的感觉,平时也没见他和别的女生说过话。奇葩配影后,绝配!”
滕臻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个机会和朱烈好好聊聊,很快,机会就来了。
回回转角,滕臻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总觉得朱烈会从哪里冒出来,好不容易见人没冒出来,气松到一半,这人又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拉着她一个旋转,凑近,睫毛忽闪着,好似舞者在跳华尔兹。
这一幕,是在重复着那一日的壁咚场景。
“朱烈…。”
“嘘…。别说话。”朱烈轻轻的将手放在滕臻头上,揉了揉。
朱烈的力气很大,她几乎被定格的动不了,凉意从背脊处升起。
“叫我欧巴。”朱烈身上的味道意外的清香,和他孟浪的外表不符,说完这句话嘴唇嘟起又朝滕臻耳朵吹了一口气。
滕臻迅速低下头:“滚开,我要去班上了。下回还这样,我就…我就…我就告…告…校长。”
“哎呦呦,还结巴上了。”这两天,朱烈回忆着那日的场景,是壁咚啊,没啥流程错的,这小矮子怎么就是不脸红,后来没办法,索性场景重演,包括当日所有的言语神态,这次倒是成功了。
他也get到滕臻脸红的秘诀:“吹气+哥哥”。
他收回手,吹着口哨:“以后谁惹我,哥哥帮你削他。”他的心情好极了,转头看到了一抹灰色的衣角,朱烈认得,那是侯科的衣服。
滕臻趁他不注意,一脚踢过来,正中小腿。
朱烈疼的蹲下身去:“我靠!你还真踢啊?”
滕臻又补了一脚,毫不留情:“我受够你的幼稚了。”
朱烈大声嚷嚷:“你是想让我老朱家断子绝孙吗?”
“敢情你的儿子全长在腿上了?”滕臻平复气息:“下回再惹我,我真的会赐给你一个正宗的断子绝孙脚。”
…
王丽家是第一个发现侯科和滕臻之间有问题的人。
滕臻给出的官方解释:“已经麻烦他够多了。”
“真不一起学习啦?我以为大家都是好朋友了呢。”
滕臻摇头:“你还记得上星期侯科早读时将一瓶牛奶扔到垃圾桶里的事吗?”
这事儿她必须记得,当时王丽家就脑补了很多画面,莫不是许遇旧情未了,后来一想应该不是,许遇和人家黄瑞好着呢。整天蜜里调油,好几次看到他们牵着手一起吃饭,也不怕班主任看到。
“记得,怎么了?”
“牛奶是我送的。”
王丽家啊了一声:“这事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你似乎格外生气?”王丽家看她微皱的眼睛:“你以前不这样的。”
“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你基本不和别人置气,即使别人做了很过分的事。”
残阳如血、日落西山。
夕阳远了。
光明也远了。
黑暗开始笼罩这片大地,路灯齐刷刷的亮在头顶。
滕臻许久才开口:“我也会和朱烈生气。”
“谁对着朱烈做出的那堆事儿都会生气,好不好。”
“那现在,我生侯科的气,意味着什么?”
在侯科扔掉牛奶的时候,滕臻除了生气,心也跟着钝钝的疼。
她以为她只是单纯的生气。
王丽家没有直接回答她:“滕臻,侯科太复杂了不适合你。”
“你和朝辉说了一样的话。”滕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知道的,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侯科的为人。他不仅复杂而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他不是一无是处,他努力、坚强。所有的好的和不好的品质都来自苦难的塑造。而我确实被保护的太好,中规中矩的活了这么多年,我有正确的是非观,也有健康的家庭,我信奉天下独善。偏偏遇到一个愤世嫉俗、冷血无情的侯科。他曾整过我也曾救过我。我也知道我根本改变不了侯科,但我希望他能麻木不仁的慢一点。如果说这就是所谓的喜欢,那么,就喜欢吧。”
“想要谈恋爱的女高中生可一点都不中规中矩。”王丽家从诧异中恢复过来:“一起喜欢吧,你喜欢侯科,我喜欢辉辉。”
王丽家想起那日见到侯科亲滕臻笔记的那幕。
善良的人终被上天眷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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