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安也不甚自然地看了看放在一旁的尸体,这种事儿她还真是头一次做,但她也没想到白木禾会干出偷尸体这事儿。
拢了拢披风,苏易安又掏出来两块方巾,示意白木禾戴上,边撩开尸体身上的布,边道:“待真相大白,郡主府出钱把他好好葬了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君行不义,我何必以礼还之。”
白木禾也搭把手帮忙,她从小就大大咧咧不在意这些,像个男人一般,苏易安刚想抬头夸她几句,就看到白木禾捂着嘴跑到不远处的树旁吐了。
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埋头查着,尸体已经出现尸斑了,而且尸僵也已经缓解,苏易安处理起来倒是省力不少。
苏易安也是头一回做法医的行当,尸臭的味道让她胃里也涌起阵阵不适。
她强忍着远离尸体的冲动,着重查了死者脚踝,表皮的伤口已经被破坏了,苏易安剥离肌肉才从纹理中查出齿痕伤口。
因为没有拍照技术,只得安排白木禾第二天把人带到堂上,当堂对质,至于证词上所说是苏易安为了实验而向死者注射了毒素,苏易安已经顶不住心理的冲击继续排查了。
今天她能做到这个地步,也是因为心里和允宸予憋着一股子气呢。
这边的事情基本解决,只要明天呈上仵作造假的证据,这个案子就无法立案,涉及皇亲国戚,没有确凿证据的是无法传唤立案的。
苏易安对此事也百思不得其解,她本来猜测此事是煜王所为,但昨天司长肯轻易放自己离开,苏易安又有些不确定了。
而且以允承佑的段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吗?尸体都不尽快入土,还能被偷出来。
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算是解决了,苏易安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屋里的火炉烧的红彤彤的,苏易安只披了件单衣,就气鼓鼓地出来了。
脚丫子都没穿鞋,一把拉开衣柜就把给允宸予做的坐垫和靠垫丢在了身后:“夏儿,都扔了去,扔的越远越好。”
夏儿抱着被丢在地上的垫子,了然一笑,从妆台拿了把剪刀,作势就要剪下来:“小姐我给你剪了吧,然后再烧了,就当它没有存在过。”
苏易安正生着闷气呢,见夏儿真的要剪,当即一把拽过来,还拍了拍灰,又扔回了衣柜:“剪了多可惜,改天送别人。”
夏儿无奈笑笑,给苏易安又倒了杯水:“小姐,你要实在气得紧,咱们就再去一趟王府,当面问个清楚。”
苏易安捂了捂水杯:“我气什么,人家是王爷,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何曾管过别人。”苏易安气鼓鼓地说完,就爬上床睡觉了,夏儿笑着摇摇头,给苏易安放下窗帘,又熄了灯,这才退出去。
另一边的战王府却是彻夜不眠,如果有势力敢现在闯王府,就会发现,从昨天晚上开始,王府堪称铜墙铁壁,整个王府无死角监控。
所有暗卫都收到了千屹发出的梵音令,命令很简单——擅闯者,杀。
梵音城的调动更令整个江湖为之一惊,所有的暗卫在同一夜涌向京都,但如泥牛入海,所有人在进入京都的那一刻,就都失去了所有的踪影。
而梵音城的阵地也在一夜之间变空,说舍弃就舍弃,没有丝毫的犹豫,梵音城可以说是一夜之间消失在了朝堂江湖两方所有人的眼中。
引发这一切的主角之一,正是躺在床上眼睛紧闭,脸上毫无血色的允宸予,他此刻连呼吸都弱的很,千屹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枚奶白色的药丸。
再三犹豫,最终还是把药丸放进了允宸予的嘴里。这是梵音城最初收揽人才时,偶然从地处极北的一个神秘部落手中得到的。
这枚药丸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但副作用也很大,它的极寒属性会压制人体内的一切,包括血液流动,更何况允宸予本身中的就是一种寒毒,一旦副作用发作,允宸予必死无疑。
好在副作用并不是一定会发生,而是有几率的,其出现的时间也不一定,如果运气好,这个药的副作用甚至永远不会出现。
服过药后,允宸予又过了一日才醒来,看着允宸予睁眼,千屹才松了一口气,允宸予收了收神:“梵音城如何了?”
千屹斯文浅笑的脸上浮现出一缕忧思:“莫枫已经亲自去安排了,您不用担心。”
允宸予点点头:“查清楚叛逃者的关系网,彻底肃清。”千屹抱拳应是,这是梵音城第一次出现叛逃的事。
为了保全梵音城,他们只能选择彻底转移,这其中的损失,不可估量,但必须这么做,梵音城的秘密太多,一旦泄露,梵音城会立马所有人肃清的对象,尤其是朝廷。
允宸予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止一点,子母蛊虫已经被完全压制,除了不能自由行走,允宸予现在和常人无异。
“通知晨臣明日开始秘密训练苏易安,不能再拖了,安排宫里的人打配合,保护睿郡主。”
“让莫枫尽快把梵音城安定下来,吸取教训,对于不安定的人,采用其他手段控制,”
“还有,当年父皇为了平衡我们三兄弟,给每个人都留了王牌,尽快查清楚煜王手里握着的是什么。”
……
允宸予一连下了好几条命令,平淡而有力,却给千屹一种安排后事的感觉。
他们都知道,允宸予现在的命,才是真正的朝不保夕。千屹听着也湿了眼眶,单膝跪地:“主子,您别说了。”
他笑着摆了摆手,让千屹起身:“我怕没机会,如果我真的——”允宸予没说下去,顿了顿道,“照顾好苏易安,不管她最后是不是冰蚕。”
随着命令的下达,苏易安再次见到了晨臣,这时她才知道晨臣的名字和职位。
晨臣只让她收拾了一点日常生活用品,又跟夏儿在不泄露内情的情况下,交代了几句便被晨臣蒙着头领到了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