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位武将的画像,墨石所画,画工粗糙。
其实『门』神信仰由来已久,《山海经》曰:东海度溯山有大桃树,蟠屈三千里,其卑枝东北曰鬼『门』,万鬼出入也;有二神,一曰神荼,一曰郁垒,主阅领众鬼之害人者。当然民间还有唐太宗李世民与『门』神的传说故事。
咱顾不上过多欣赏,跨入这个『洞』『穴』后,只见冰雪冻土为层阶,阶宽约九寸、高约九寸,一阶阶盘旋而上,如一道天梯悬在面前,下方黑黝黝的,依旧深不知其底。拾级而上,须得小点在意,稳住了一步再跨行,因为两边没拦杆。
登上二十余级,咱暂歇一口气,一颗青藤分成三份吃下,顿觉气力充足,继续顺着层梯上行,登至百阶时,又见寒冰雕成的拱『门』,过了这道拱『门』,阶梯变得平缓,但咱与琼琼并未觉得节省气力,估计海拔越来越高的缘故。
当阶梯走尽时,一座小村庄展现在面前,村庄四周雪峰鼎立,让村庄与世隔绝。
掘冰壁为舍,舍高二丈余,无『门』无户,舍前有一方水池,水池不断蒸腾起雾汽,即使卫星拍照也难发现这个村庄。进出舍的尽是昨晚所遇“月夜来客”,在朝阳下,方能一睹真容。
浑身长『毛』,全身体肤黝黑,脚板撑开若大鸟爪,十指尖尖若兽爪,此状甚似“枭阳国”之民。对于咱三个外来客,个个莫不惊诧与好奇,很快便有步履颤颤者,被一群十余位拥到咱三人面前,但这些似人似兽的怪物,个个阔嘴边已淌出流涎,仿佛看到了美味佳肴,它们正瞧着步履颤颤者的号令。
琼琼扶住谢杏芳躲在咱的背后,昨晚一个“月夜来客”即把咱几人闹得人仰马翻,凶神恶煞的形象已印在脑海里,此刻面对着一群啊。
“原来你们是第三批的掘藏者,那这边请。”佝偻的步履颤颤弓着腰前引,这番话咱三人诧异不已,难道还有前两批掘藏者?掘藏者在这个神秘村庄就能受到它们的礼遇?跟在后面,感觉自己好似来自小人国度,被一个个大块头围观,心理特有压力。
踏入弧顶一舍中,里面竟是通往一个又高又宽敞的大厅,看来自己误会得紧。以冰为地板、以冰为柱、以冰为瓦,这里面是冰雕的世界,阳光照进这大厅,到处都有镜面般的反『射』和折『射』而显得光彩夺目,让人不觉地眯细了双眼,以免头昏眼『花』。
“步履颤颤者”带着咱三人来到大厅中央,竖立一块方形青『色』石碑,石碑四面都刻有古老的图文,可图文已模糊不清,如锈满久远的斑迹。这块石碑形状与洪荒湖的唯一不同在于顶端,洪荒湖湖畔的方形石碑顶端是个浑圆形,寓意天圆地方;而这石碑顶端盘踞着一个九头十八臂的雕像。
咱暗暗留意“步履颤颤者”的神情,发现它对于这面石碑充满崇敬、肃穆与期望。琼琼和谢杏芳所望石碑位置不同,琼琼目不转睛地直盯石碑顶那个雕像,而谢杏芳对碑文更感兴趣一些,不过么她们二人已难以全神贯注,那是由于寒冷与饥饿。
咱这位闲赋人员可要支声了,把实际困难告诉“步履颤颤者”,对方神情刹时变得失望,他喃喃自语:“原以为掘藏者会帮助我们解决‘返祖’恶疾,没想到每拨人来到这里得到好处之后就弃我族人不顾。尊神、护法啊,我们族人到底受到什么样的诅咒啊...”越说越悲愤,但咱越听越惊奇。
原来他们也是人类啊,并非未开化的兽物。听其所言,他们的祖先是在公元八世纪法难中,从藏地西南避祸迁居到这个地方,从原来数千人繁衍至今已不足百人,方形石碑上的雕像是他们信仰的护法金刚,即忿怒本尊瓦赛卡尔昂,代表功德瓦青格库等黑、白、红三智。
“老人家,你有没想过,发生‘返祖现象’既与环境有关、又与你们的饮食有关?”咱说得“步履颤颤者”一怔,尔后继续分解给他听,“诺,岗扎日雪峰附近均是盐咸湖泊,水质呈咸『性』,其中更含有许多不适合人体的化学物质,长期饮用这样的水,黑发也会被染白,而这里高原的紫外线非常强烈,致使产生变异也有可能,想要解决这种疾病,需要迁离这个居住点。”
“我们不能离开这里,因为这里掘藏者洗礼的地方,她们俩个已经被打上印识,就必须接受洗礼。”
咱一听,这下非但没有劝说动“步履颤颤者”,还把琼琼与谢杏芳扯下水,这种古老密宗隐藏太多神秘,天知这个洗礼是什么。“步履颤颤者”对着大厅外兽吼一声,应声冲进四个长『毛』怪,轻易地把咱这位没打上印识的外人架出大厅,抬往他们心目中的圣湖。
圣湖离村庄约一公里多,这是一个雾汽升腾的大水潭,约五六亩大,四周雪山环拥,潭边青石为沿,潭面不时传来“卟卟卟”的沸水声。咱就象一位有罪待审之人,被搁在潭边的一方青『色』巨岩上。巨岩高约七八米,四周是水潭的浅水区,清澈的浅水里白骨盈盈,水面还『露』出许多牦牛、藏羚羊和人类的骸骨。
端坐在岩顶,这地方倒是不觉寒冷,咱从挂在『胸』前的背包里『摸』出那瓶未喝完的蚁酒,边喝心里边想,真是好心没好报,看来自己成为他们的祭品了。
酒香『诱』人,两个长『毛』怪人守在湖边,不时往咱这边嗅来。
不到片刻,琼琼与谢杏芳也被抓来,原本哭喊闹腾的二人这下安静了。她们俩是被判定为“伪掘藏者”,沦为与咱一样的待遇,谢杏芳说这样倒好,否则与这样野兽『交』配,还要替它们繁衍下一代,反不如被抓来当祭牲。咱听了一瞧两个长『毛』怪人跨下之物,不禁讶然失笑,笑罢之余也生疑『惑』,这个“步履颤颤者”凭什么断定二人是“伪掘藏者”?
琼琼依身旁显得恬静,吃着半颗青藤之果,双眼望向雾汽外的蓝天,估计心儿已经飞往雪山之外;谢杏芳见咱坏笑,白来一眼后别过头去,坐在青岩边『荡』起双脚,格外享受着另半颗青藤之果。
“你们俩可能做对亡命鸳鸯,我这回亏本了。”
这个狡诈的『女』人,居然骗说自己『腿』摔折了,害咱从深沟里一直背到这个古老村落,咱恨得牙痒痒,真想一脚把谢杏芳踹下巨岩。
“那块天『玉』还在吗?”
琼琼探手入『胸』,『摸』出那块『玉』玦。
『玉』玦这时又有了变化,如湛蓝苍穹上日月同辉、『交』相辉映。天『玉』蕴含天时之机,日月同辉的日子似乎太广泛了,理论上除了农历十五都有可能出现这样的现象,所以在农历上半月(初四以后)在太阳降落时可以看到月相,依次从西方到东方天际;在农历下半月(二十七以前)在太阳升起后也可以看到月亮,依次从东方到西方天际。由此看来三辰天时浑仪蕴含神鬼莫测之机,天『玉』定天时、地『玉』定地势,人『玉』则不知了......
咱还在闲心思着三辰天时浑仪时,被一阵鼓声搅着。
这个古老村落居民们在“步履颤颤者”带领下,有人敲起长鼓,个个戴着面具,有的手执幡幢,有的抬着祭桌,还有的沿着潭边的青石路径摆舞起来。谢杏芳说那是傩神舞,除了他们信仰的本教护法金刚面相之外,还有附近诸山山神,包括西王母、十二神兽、神荼郁垒等傩神,看来他们迫不及待要献祭祭牲了。
同他们祖先遭遇法难一样,他们对于异教者不会有丝毫怜悯,正如咱三人已被圈定了祭牲。事实上,他们的这个祭祀仪式很繁复,持续到傍晚还在继续,若是来此旅游倒可大饱眼神,感受一下藏地神秘的宗教活动。但是到了午夜的时候,咱三人的心情变得很不好,主持祭祀是个戴白尖帽、着白袍的人。
“智狼”终于出现了!
对“步履颤颤者”具有慑服力的,也许只有这位教法『精』辟的苯教密宗大师。谢可芳对此人打从心里感到恐惧,畏缩到咱的身旁。
“一个藏头『露』尾的家伙你怕个啥?他只不过把这个村落居民当做野兽来圈养,咱们的命运比这些居民好多了。”咱心情虽不好,见着正主儿反而变得坦然,一言点破“智狼”某些鬼主意。
“多闻丁先生能言善道,我可不是‘独狼’。他自以为丁先生是个百无一用的弱书生,一吓即服,结果差点把命留在西金乌兰湖畔;我么,做事很直接,对那些解救密众们的技术本来没抱太多奢望,那就把你们当做异教者处死,丁先生一生饲养许多濒临灭绝的鱼类,等下让你尝尝被一群食人鱼嚙食的滋味,这是不是很具讽刺意味呢?至于桑家坞的那些基因技术,我日后还会慢慢谋求。”“智狼”锱铢在握,此刻以胜利者的姿态温言和语,说得云淡风轻。
食人鱼,是亚马逊河的一种淡水鱼,又称食人鲳。当这片古老的浅海隆成高原后,还会存在这样物种吗?恐怕是有人特意移植而来,不过相比海鳄、大蟹、大章鱼,食人鱼绝非水中的凶兽。
咱见祭祀已近尾声,暗暗拉起了琼琼和谢杏芳,不用再听“智狼”宣判什么罪人之类的废话,突兀地往水潭里跳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