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仲轲凭着白家的家世,暂时算是入了萧祚的眼。
白仲轲医术虽没有白衡好,好歹也在白家长大,自然也懂一些基本的药理和药草,一时间倒也颇能唬得住人。
虽然有了白仲轲,但是萧祚的心情还是很糟糕。
原因无他,他都已经到桐城好几日了,却还是没有捉到萧启。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萧启是不是事先得了消息已经跑了。
不只萧启,就是豫王也没有了踪影,萧祚的脾气一天坏过一天,手底下的人都战战兢兢的,就怕惹着了萧祚。
这一天,萧祚收到了消息,萧昱微服出巡的车驾里头根本没人。
萧祚闻言皱紧眉头,开口问道:“确定没人?不是说他的车驾往东南方去了么?”
原来萧祚果然被萧昱安排的障眼法骗过去了,之前一直派人去追萧昱的车驾,就想把对方截杀在宫外,好省了逼宫的步骤。
结果萧祚的手下费尽千辛万苦,终于追踪到萧昱的车驾后,却扑了个空。
萧祚得到消息后,气得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都扫落了。
“可恶!竟然被他给骗了!去给本王查,他人现在到底在哪里?!”萧祚脸色难看得不行。
萧祚的手下领命赶紧退了下去,几乎全都散了出去追查萧昱的下落。
只是萧昱当初离宫时就隐瞒了行踪,要找到他的人在哪里不是那么容易。
因此萧祚的手下心里叫苦连天,却还是得费尽功夫想办法找出蛛丝马迹,好找到萧昱的行踪。……
就在萧祚派出许多人追捕萧昱时,萧昱一行人已经离桐城远远的了。
为了赶路,萧昱一行人路上几乎没有休息,再有为了躲避敌军,萧昱等人也不敢走官道,挑的是少有人知道的小路。
因着连续几日的赶路,萧昱本就还没调养好的身子,彻底垮了。
萧昱这一倒下,众人便不得不停下来。
幸亏出发前,白衡替他们准备了不少常用药,还有滋补的药材,就连萧昱的药方也有,再有白仲轩跟在一旁,一时间也不用担心萧昱的病情恶化。
当初豫王要带走白仲轩,便是用这个理由说服白老爷子的。
其实就算豫王没有说,白老爷子心里也是想着让白仲轩离开的,毕竟当时那种情况,白家能走一个算一个。
因此豫王便顺利的带走了白仲轩。
此时白仲轩正在替萧昱把脉,把完脉后他拿过白衡的药方看了看,点头说道:“所幸还不是太严重,就先按照小衡这个药方养着。”
暗一闻言便赶紧拿着萧昱的药方到附近的城镇抓药。
其他暗卫则留在原地护着萧昱等人。
萧昱倒下来的时机不巧,他们再差半天路程就可以进城了,可是现在别说半天,就是半个时辰萧昱都走不到。
所幸附近有个小村庄,萧昱一行人便到那个村庄落脚。
村庄里头的居民不多,只有零星几户,因此萧昱一行人的到来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暗一不在,统领的便是暗二,暗二并没有带着萧昱进村,只是在村口附近找了一间明显已经很久没住人的房屋,稍微收拾了一下后便让萧昱几人进入休息。
他带着暗卫在屋子周围守着,里正来的时候,暗二已经将周围都布署好了。
暗二没有和里正废话,出手便塞了一些银子给里正,然后表示他们只是暂住,很快就会离开。
里正拿了银子便也不想惹事,再说这一群人看起来非富即贵,他们也没有进村,不过是在村口暂住,倒也不妨碍他们什么。
因此里正没说什么,转身回去安抚村民了。
暗一的脚程很快,不到日落就从城镇回来了,他只身前去,却驾了一辆马车回来。
暗二见他回来了,赶忙领着人上前帮忙卸东西。
马车里头堆了许多粮食和日常用品,还有被褥和成衣。
几个暗卫走了几趟,把东西都搬进屋里后,白仲轩便挽着衣袖到厨房里,准备随便张罗点吃的。
豫王见状,便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
房内只剩下萧昱和萧启。
萧启坐在床榻边,握着萧昱的手,满脸都是担忧。
“别担心……咳咳……我没事……咳……”萧昱本想安慰萧启,谁知一开口就开始咳。
“你歇着罢,别说话了。”萧启赶紧倒了一杯水来,让他润润喉。
萧昱接过来喝了几口,这才舒服了些。
“下次身子不爽利可不能再瞒着了。”萧启皱眉数落着萧昱,这一次就是因为萧昱隐瞒病情,才会一下子就倒了下去,让众人措手不及。
要是早几天萧昱就反应身子不舒服,随行的有白仲轩呢,白仲轩以前是在太医院当差,医术肯定没得说,身边有现成的大夫不用,把自己搞到这个地步。
也不知道萧昱怎么想的。
萧昱怎么想的?他想的当然是想早一点把萧启安全的带回去。
若是身体不舒服就要停下来,那就多增添了一分被敌军追上的风险,左右他自己觉得不是很严重,便忍着赶路,谁知道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了。
其实萧昱心里有数,他的身体变得这样虚弱也不完全是上次中毒的后遗症,还有这些年为了麻痹他那一位好哥哥,他使劲得糟蹋着自己的身体,酒是成瓮成瓮的喝。
什么龙蛇混杂的地方都去,虽然没有真的让里面的人近了身,可风月场所里头长年燃的熏香又哪里会是什么好东西?
他先前为了做出放浪形骸的样子,就是小倌馆也是去过的,否则哪里有他宠爱男宠的传言流出来。
长年累月进出那些地方,吃喝又不讲究,酒是一日照三餐喝,这样子身子不垮才奇怪。
尽管他已经暗中调养身体,尽量不让来路不明的酒水进肚,可总有没防到的时候,中过一两次招,不小心吃下了些助兴的药物。
这些他都没有让萧启知道,自己硬扛了过去,所以萧启哪里知道萧昱看起来健康,可身体内里却几乎是千疮百孔。
还是白衡到了肃王府后,在帮萧启调养时,也顺便帮萧昱调养了。
这才使得他的身体有了起色。……
萧昱几人在村子里没有停留很久,按照暗二所说的,萧昱养好了身子后,他们便又上路了。
只是几人才刚离开不久,萧祚的手下就追踪到这里了。
萧祚的手下也是碰巧了,他们撒网式到处追踪着萧昱的踪迹,前些时候终于有了些效果。
从桐城往京城的沿路上,有一些人曾经见过萧昱一行人。
萧祚的手下顺着线索,一路千辛万苦地终于坠到了萧昱一行人的尾巴。
今天更是在附近的城镇发现了更有力的线索。
几人不敢耽搁,顺着线索一路追到小村子来,结果可惜的晚了一步,萧昱一行人前脚刚走,几人听了里正的描述,确信那一行人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而且更让人惊讶的是,萧昱似乎和萧启在一起。
萧祚的手下赶紧将消息回报给萧祚。
萧祚收到消息后,坐在桌案后沉吟了一会儿后,脸色倏地变得阴沉。
萧昱怎么会和萧启在一块儿?萧昱的车驾不是往南方而去么?
可是车驾里没有人,所以萧昱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往南边去,萧祚眯着眼睛想,从时间推算,萧昱放出微服出巡的风声时,似乎正好是他将萧启绑来的时候?
看来萧昱肯定是离了京城后便直接往桐城而来了。
可恶!这么说来萧昱岂不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的?
想通了这一切的萧祚更是气愤,一连处置了许多下人还是无法平息怒火。
最后他将矛头指向陆家和白家。
前去搜捕萧启的人回来后虽然怀疑陆家把王爷当枪使,可是白家也确实可疑得很。
只是他们搜不到人,便没有证据证明对方和萧启勾结。
可是既然萧昱前些时候还在桐城,能待的地方不多,头一个一定是豫王的院子,而按照陆家那个老头子所说,豫王和白家三爷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那么听说了他的大军压境,直扑桐城而来,萧昱肯定不会再待在豫王那里,反而会再找一个安全又不起眼的地方。
按照豫王和白家三爷的关系,几人躲到白家去不是合情合理么?
因此萧祚立刻命人去把陆家和白家的人都捉起来。
白衡和穆祈一直都在注意着萧祚的动向,因此萧祚的人一往着白家而来,他们就猜到了萧祚要对白家出手了。
白衡立刻前往老爷子的院子,劝老爷子离开。
白夫人前些时候已经被他劝走了,其余的女眷和奴仆也走的走,散得散,往日偌大的白家此时却是冷清清的。
留守下来的都是年纪已经大了,不想再折腾了,不然就是家里已经没人了,独身一个了无牵挂的,就是让他们走也不知道该走到哪里去,不如和老爷子共进退。
这几人都是极其忠心的,老爷子用了他们一辈子,自然知道他们的性子。
再有,若不是忠心的,也留不到这个时候了。
就像前院原本的二管事,一听说二爷白仲轲投靠了祚王后,竟也跑去投靠白仲轲。
二管事这一走,有许多原本只是在观望的人,也跟着悄悄地溜了。
他们也不在乎卖身契这回事,祚王都造反了,天下都要大乱了,在战乱时候谁还管你那一张卖身契在哪里啊。
这些日子桐城里已经发生很多烧杀掳掠的案子,可是官府不作为,萧祚也不管,再有很多犯案的根本就是萧祚手底下的士兵。
官府不能管也不敢管,没见前些时候一个挺身而出的捕头直接被杀了么?
这下子哪里还有人敢管呢。
因此桐城里人心惶惶,不只晚上没人敢出门,就是白天街道上都萧条得很。
但是官府和商铺孝敬祚王的份例却不能少了。
曾经有商家跟前来收银子的王府管事打商量,却被对方二话不说就投入大牢,还没收了家产和店铺之后,就没有人敢再出头了。
萧祚自以为桐城还在正常运作,却不知道桐城里的众人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
此时的沉默都只是爆发前的宁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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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
首辅、次辅和六部尚书奉命监国。
几人日以继夜的埋头在成堆的奏折中,朝堂中还算稳定,毕竟萧昱一登基后,便大刀阔斧的换了许多朝臣。
他早就培养了自己的班底,哪里有可能让先帝朝的那些老臣留下来。
本来还等着看他笑话的朝臣发现,自己才是个大笑话。
萧昱能够潜伏多年,一举成事,本就不是个简单的,哪有可能被他们拿捏住。
原本还想倚老卖老的那些臣子们,都被萧昱给撸了职务,他最受不了被人威胁的感觉,既然你抱病,那便回家好好养身子罢。
他不缺健康又年轻的臣子替自己办事。
还有本来想以退为进,试图用告老还乡施压的老臣,也真的告老了。
萧昱可不玩什么欲擒故纵、尽力挽留的,你说要告老,行,朕还替你选了个好日子,快回去罢。
经过几次的交锋,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萧昱不是可以被威胁拿捏的。
以前的先帝妥协是因着他底气不足,想要得到朝臣的支持,再有他本就不是储君,没有受过帝王心术的教育或训练。
登基后不免有些捉襟见肘,那些老臣们都是成了精的,见先帝这样自然是好呼拢的。
幸好先帝背后还有个太后,才没有让先帝成了空架子的皇帝。
不过那些老臣的暗中刁难,还真让先帝吃了些苦头。
先帝好不容易收服了那些老臣后,这才有心力关注萧昱。
萧昱便是趁着这时候拼命累积势力,暗中拉拢朝臣,慢慢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势力。
也是因着先帝的前车之鉴,萧昱登基后自然不会放任那些老臣爬到自己头顶上。
萧昱的头脑和手腕比先帝好了不是一丁点儿。
很快就将刺头都给拔掉了,朝中也就安分下来了。
只是萧昱这一次出宫后,首辅几人发现刺头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而且这一次的刺头很明显是萧祚的人。
就在这时候,竟然传来萧祚造反的消息,紧接着又有陛下失踪的消息流传开来。
京城里顿时人心浮动。
朝臣们心里有些惊慌,难道萧祚真的能够造反成功?
萧昱倘若在外面回不来了,京城不就是萧祚的囊中之物了?
这时候,有人站出来说:“我们不能让萧祚那贼子成功,倘若陛下真的遭遇不幸了,不还有太子殿下么?我愿意奉殿下登基。”
首辅几人闻言心里一跳,目光同时朝那人刺了过去,那人却恍若未觉,继续滔滔不绝得发表着高见,话中意思都是这个非常时刻,太子殿下该站出来了。
太子殿下离京的消息自然没有传出去。
因此朝中还没有人知道萧启压根儿不在宫里,甚至不在京城呢。
朝臣们被那人几句话煽动了,开始有人觉得那人说得有道理,此时正是太子殿下要站出来的时候了,陛下微服出巡失踪了,那么太子殿下应该要出来监国才是。
慢慢的,开始不断有人请求太子殿下站出来。
这个时候,一开始提议的那人彷佛不经意地说道:“殿下到这时候都还不站出来,难道是觉得自己无法胜任?……或者殿下根本不在宫里呢?”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是很糟糕的结果。
首辅几人这下确定了,眼前这人就是专门来挑拨的。
众人听了那人的分析,也觉得很有道理。
倘若殿下在宫里,此时还不站出来,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倘若殿下不在宫里,那么殿下去了哪里呢?堂堂太子殿下却私自出宫,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其实太子出不出宫平日根本没人管,天下太平的时候,太子就算跟着陛下微服出巡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可现在是非常时刻啊。
朝廷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在外面回不来,还听说失踪了,那么就该太子殿下出场了,结果太子殿下不见了。
这下子众人顿时都炸了。
朝臣里又有人开始引导舆论,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把陛下会离京的原因,都扯到了太子殿下的身上。
那个朝臣猜测道:“莫不是陛下见殿下迟迟不回京,所以才微服出巡亲自去逮人罢?”
他这个猜测听起来虽然不靠谱,可陛下突然要出京,还走得那样匆忙,实在也有些不寻常。
所以这个猜测一出来,许多人就信以为真了。
首辅几人见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脸色都非常凝重。
他们几个虽然不断解释了,陛下是要亲自去南方视察民情及防洪疏浚的工程。
可是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大家根本不相信他们的说词。
朝臣们就在议事的地方几乎要吵起来了。
有一派坚持要等陛下和殿下回来,有一派却说要推出一个能够主事的人来。
好嘛,这是水浑了,各式各样的妖魔鬼怪都跳出来了。
推一个能够主事的出来主持,用什么身分?事后这人又该如何?
首辅不客气的对提议的那人说道:“你这是想谋朝篡位?”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原先那人自然不敢吭声,就算他和幕后主事者心里是这样想的,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不是?
首辅却没放过他,继续说道:“当初陛下离宫时,将事情暂且托给我和次辅及六部的尚书,怎么在你嘴里就成了没有个主事的人了?你这是要我的位置换你来坐看看是罢?”
得,先是一个造反的帽子之后,又是一个夺1权的帽子,那个朝臣没想到首辅会突然发难,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站在原地,嗫嚅着嘴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见首辅站出来了,有些小心思的顿时就收了回去。
首辅这人平时看起来似乎是个老好先生,可众人谁不知道惹急了他,他能跟你辩个三天三夜,不把你说得投降不罢休。
再有首辅的门生没有满天下却也差不多了。
朝中也有许多朝臣是首辅的学生,此时纷纷站在首辅的身后,怒瞪着被首辅怼的说不出话来的那人。
这时次辅站出来了,他慢条斯理地打着圆场,“都先别吵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派人去接陛下才是,说陛下失踪的实是荒谬之言,众位大人不会相信了罢?”
就算陛下真失踪了,次辅也得装出个陛下一切安好的样子来。
再说,他们还真没收到陛下失踪的消息,暗卫都有定期向京城里回报行踪,这几天不过是晚了一些罢了,怎么就成了陛下失踪了?
看来朝中果然有人是萧祚的钉子呢。
次辅早就想趁机将那些钉子都给拔了,因此任由众人闹到现在,他才站出来说些模拟两可的话打圆场,就想着把背后的大鱼给钓出来。
首辅和次辅共事久了,自然极有默契,虽然平日里两人有些争锋相对,在外人眼里还是竞争的关系,但实际上两人暗地里都是萧昱的心腹。
在这种时候自然得同心协力了。
两人一搭一唱,很快就锁定了几个目标。
当下两人都没有发作,让众人散了后,才遣人悄悄地把那几个朝臣给下了大牢。
他们的动作隐蔽,竟是无人察觉,直到几日后众人发现一直没见到那几个人,首辅才淡淡地说道:“莫不是太过担心陛下,所以亲自出京去接陛下了?”
众人闻言顿时沉默了,首辅真不是在开玩笑?
大家谁听不出来那几个人明摆着有二心,都还没确定陛下是否真的失踪了,就急吼吼的要推一个“主事”的人出来。
不过这些人也是笨的,才会被推出来当出头鸟。
现在首辅却说那些人担心陛下?呵呵,他们猜测八成是被首辅给摁死了还差不多。
虽然不中亦不远矣,首辅还没摁死他们,不过把他们都丢入大牢了。
还让人日夜审着那几个人,要揪出他们的幕后主使。
几个人里倒是有硬气的,怎么严刑拷打都不说,反倒不断大喊着冤枉,并且直言首辅专政弄权,是第一大佞臣,国家有他必亡。
牢房里的狱卒后来烦了,干脆堵了他的嘴,也不再试图从他嘴里撬出什么消息了。
左右还有其他人,可不是人人都是硬骨头。
正如狱卒所想的,有人才刚挨了一鞭子,立刻痛哭流涕的把知道的都抖了出来。
不过这种人往往知道的并不多,压根儿就是一颗被放弃的棋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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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昱几人才刚离开小村子没多久,萧祚的人就追了上来。
暗一带着人拦住追兵,让暗二带着萧昱一行人先走。
豫王倒是没有离开,他把白仲轩托给了萧启,也带着自己的护卫留下来断后。
豫王身强体壮,本就是武刀舞枪的好手,他平日在封地里总要和手下对练,这一次陪着白仲轩回桐城,已经有好些时日没有动手了。
这些追兵来得正好,就让他练练手罢。
豫王的护卫也知道豫王的习惯,赶忙递了一把大刀过去。
豫王接过来掂了掂,哈哈大笑着说道:“还算称手,小柳子事办得不错,回头有赏。”
被叫小柳子的大汉额上冒了几滴汗,他可以不要打赏,只求王爷不要每回都替他取新的绰号就好。
其他护卫则笑得不行,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叫什么小柳子,跟个太监一样。
豫王刷刷刷横劈了几刀,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是站在一旁的暗一几人都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好刀!”
说话间,萧祚的追兵已经追上来了。
暗一几人二话不说举刀就冲了过去,很快就和萧祚的手下缠斗在一起。
而这时候有另一队人想要绕过战区,直接去追捕萧昱,却被等在一旁的豫王给拦住了。
“你们的对手是本王,过得了本王这一关再说。”豫王沉声说道,话音刚落,手里的大刀就已经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劈了出去。
站在豫王跟前的人简直倒霉,他万万想不到豫王一言不合就开打,话都还没说完就动手了。
因此他赶忙举刀去挡,谁知刀刃竟直接被豫王的大刀砍断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刀砍断他的刀刃然后插进了自己的身体。
豫王一出手直接就干掉了一个。
萧祚的手下顿时一惊,再也不敢掉以轻心,赶忙严阵以待。
豫王干掉了一个后没有停顿,直接往着下一个扑了过去。
很快地也和萧祚的人手战成了一团。
萧祚派出来的人很多,这一批不过是先锋部队,手上功夫不算好,主要负责打探消息。
因此撞上了暗一和豫王,也只能自认倒霉。
打到最后十几个人只剩下不到五个,还是拚死才能撤退。
暗一和豫王自然都没有追击,他们解决了追兵之后,便同时有默契地朝两个不同的方向离开,试图做出其他行踪混淆视听。
暗一和豫王带着人分别绕路回京。
萧昱一行人因着有暗一和豫王断后,终于赶到了京城附近的县城了。
过了这一个县城,很快就能到京城了。
进了县城后,暗二立刻和京城里联系,首辅几人收到消息后,赶紧带着人来迎接萧昱。
萧昱离京是静悄悄的,回京却是声势浩大。
主要是京城近日来不断有陛下失踪或是陛下已遇害的传言,首辅打算让陛下招摇一次,好让众人看看,陛下还好端端的呢。
可是萧启听了却拒绝了首辅的提议,开口说道:“让我来罢。”
萧昱正想阻止,就听次辅说道:“殿下这真是个好法子。”
萧昱闻言愣了愣,心思一转也就知道了萧启的用意了。
萧启是打算趁这个机会,把那些隐藏在背后的都给揪出来。
倘若他高调的回京,却避而不谈萧昱的下落,那些人会不会自己脑补故事情节呢?
他就来好好地看一看,到底有多少人会露出马脚。……
隔日,太子殿下安全回京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只是殿下回来后,陛下还是没有回来。
前些时候那些附和同意太子殿下应该站出来主事的人却没了声音。
萧启也装作不知道,召集了众位大臣商议该如何行事。
此时的萧昱却是坐在里间听着外面议事厅的动静。
萧昱跟着萧启的车驾进京后,便直接被送进宫,一路上没有引起注意,宫里的人压根儿都不知道陛下回宫了,只有御书房的大太监被召了过来侍候。
萧启坐在萧昱本来坐的位置上,听着底下朝臣的争吵。
大伙儿这时候正为了他该不该登基吵了起来呢。
京城里萧启和萧昱正在收拾那些个刺头。
桐城里,白衡和穆祈正带着白老爷子逃命。
白衡终于还是说服了老爷子离开,两人带着老爷子和忠心的奴仆从密道离开。
出了城之后他们本想直奔京城,谁知却被巡逻的守军发现了。
几个忠心的奴仆本想冲上去拦着守军,让白衡几人先走。
白衡却喊道:“都退后闭气。”然后掏出一个瓷瓶对着跑过来的守军丢了出去。
瓶子砸在地上碎裂开来,同时也冒出了大量呛鼻的烟雾。
萧祚的手下没有防备,被烟雾熏得眼泪鼻涕都下来了,哪里还顾得上追人,眼睛都辣得睁不开了。
白衡几人趁机跑了。
白衡这一手也被报到了萧祚跟前。
萧祚一听,又一个白家的?因此开口问道:“这一个也是白家的?和白仲轲比起来如何?”
“回王爷的话,两人根本无从比起,这一位小白大夫是白家的家主,之前还曾得了陛……萧昱亲笔赏赐匾额,还赐了御医头衔呢。”
“哦?按照你这么说,白仲轲不就没有用处了?”
“回王爷的话,属下发现白仲轲不过懂些粗浅的药理罢了,再加上能认一些草药,才显得比旁人厉害一些,可遇上了白衡,那就是天壤之别了。”
“那好,去把那个白衡给本王带回来。”萧祚拍案决定,让手下全力追捕白衡。
白衡还不知道自己成了目标,他带着穆祈和老爷子往着京城而去。
这时已经有许多县城都遭遇了战火的波及。
萧祚自己领着一路军队到桐城,其他同时还有两路军队朝着京城而去。
因着没有上头人的约束,那两支军队所到之处烧杀掳掠,哀号遍野,也有人趁乱加入了叛军,却只为了抢人钱财。
除了京城之外,已经陆续有不少县城都乱了,路上开始出现大量逃难的难民。
白衡几人混在难民里倒是不那么显眼了。
只是白衡也不敢真的跟着难民群走,因为那些敌军见到难民简直就是见到会活动的靶子,高声笑着骑马冲过来,见人就砍,一点儿都不手软。
白衡知道,这个世道已经乱了,每当世道乱了就有人趁机发泄心中的恶念。
在混乱的时候,心里的恶念最容易被无限放大。
他无法同时救那么多的人,只能远远的躲开,先保住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再说。
只是在力有所及时,白衡还是尽可能地伸出援手,能救一个是一个。……
大量的难民潮着京城涌了过去,京城附近的县城早就得了消息,早早的就把城门关了起来。
难民们无法进城,只好在城外面驻扎。
可是天公不作美,偏偏这几日都接连下着大雨。
白衡一行人在京城附近的小村子落脚。
巧的是这个村子正是之前萧昱几人曾经短暂停留过的。
事后白衡才知道,原来会到这个村子不是巧合,而是暗卫特地找过来的。
萧昱留下一半的人力护着白衡几人,他们来到京城附近,发现无法进城后,便想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再说。
这一找就找到了暗一几人留下的记号。
暗一早就料到了,白衡几人早晚会离开桐城的,按照萧祚发疯的程度,若想活命就只能离开桐城。
果然被暗一料到了,白衡几人也跑了出来。
也幸好有暗一的记号,众人这才有落脚的地方。
只是这一次白衡他们到村子里时,村子里已经没有活口了。
暗卫上前挨家挨户查看了一番,最后对白衡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活口,都是一刀毙命。”
“是谁干的?”白衡握着拳头,紧皱着眉头问道。
“手法很利落,我猜是萧祚手下的人。”暗卫脸色凝重地说道。
“萧祚?他的人已经追到这里了?”白衡和穆祈听罢同时一惊。
“嗯,你们待在屋子里不要出来。”暗卫让白衡几人待在屋子里,他们则到周围巡查。
屋子里,老爷子气喘吁吁地坐在一旁休息,几个奴仆陪在他的身边,众人的身上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势,浑身上下也是脏兮兮的。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暂时落脚的地方.白衡赶紧替众人看伤换药。
过了一会儿,暗卫也回来了,领头的暗五说道:“看起来他们早就走了,不是追着我们的,而是先前追着殿下几人。”
只是众人也不敢掉以轻心,暗卫轮班守着屋子,白衡几人也轮流守夜。
老爷子年纪大了,好好休息就可以,再说白衡还需要老爷子帮忙配药呢,老爷子不养好精神怎么可以。
老爷子也不逞强,喝了药之后便上床休息了。
白衡一行人在小村子里休养了好几日,这一日天才刚亮,不远处就传来一阵喧哗声。
白衡立刻从梦中惊醒,醒过来后和穆祈的视线对上。
“你接着睡,我去瞧瞧。”穆祈起身走到他旁边,按着他的身体说道。
“不了,我跟你去罢。”白衡抹了抹脸,也跟着起身。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哪里还能睡得安心,再说穆祈一个人出去他也不放心。
两人匆忙穿戴好衣物后,便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门口守着一个暗卫,听见他们开门了低声说道:“别怕,只是一些难民找了过来。”
白衡和穆祈对望一眼,同时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追兵。
远远的朝村子走过来的确实是一群难民,只是这些难民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精神不济,很明显是病了的样子。
这些难民进了村,还来不及找地方落脚,就有几个人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那些倒下去的人再也没有起来。
白衡和穆祈一行人安静地窝在屋子里,听着外头吵杂的动静,不时有惊呼声和哭泣声。
白衡听了心下难受不已,穆祈见状伸手握住他的手,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汲取彼此的温暖。
这时候,一声尖叫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白衡几人心下一跳,同时站了起来,却没有冲动地打开大门查看。
暗五对其中一个暗卫使了个眼色,那个暗卫立刻悄悄地攀上墙沿,小心地往外查看。
不多时那个暗卫就回来了,只是他的脸色实在很难看,似乎看见了什么无法忍受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