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1 / 1)

自从电话被挂断,科尔一直在想双流星的事情。虽然沃尔特的语气很平静,但事实上他们正在面临一个连锁反应,商会想要竭力阻拦,但是却很难挡住一列刹车失效的火车。

大概90分钟以前,科尔对托马斯说:“我们有工作要做了。”

虽然不能违背商会的意思,但他同样也具备求生的本能。无论商会和中情局的协议是否会终止,他不想成为第一个祭品,再过三个月,科尔还想庆祝自己的二十岁生日。但沃尔特说的话让他感到不安,于是他决定让托马斯在徐建的手机里安装窃听设备,那是一种复制的手机卡,用于替换用户原来那张“母卡”,这种设备可以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把通话内容串接到监听者的通讯设备上。

维也纳酒店发生火灾的时候,科尔还不是银蛇商会的成员,但他听说巴迪塞纳就是在那时候获取了萨邦达时代的秘密线人名单。科尔认为巴迪肯定在和徐建联络,甚至还有可能把徐建当成监视他的工具。同样,他不相信沃尔特?斯威夫特说的话,因为沃尔特从来都不懂什么是真诚。虽然监听徐建的手机也许是一步胆大的棋,但他很可能可以通过窃听去透视巴迪塞纳的态度,甚至打探到王蛇分会(BOA)的野心。

《移魂都市》的主题音乐响起来。科尔顺手拿起手机,触摸接听键。

“我正在听。”

这是德拉曼的声音。

“你在听什么?”科尔问。

“听你说话。”

“但电话是你打来的,不是吗?”

“徐建传出了情报……”德拉曼说,“……关于地下车库的事情。”

“他说了什么?”

“警察找了一部诺基亚手机。”

科尔回忆当时的情况,因为警报声越来越近,他们和林渊没有检查尸体就直接躲进了连接凯撒歌舞厅的紧急通道。

“徐建能把手机弄出来吗?”他问,“或者,警察发现了什么线索对不对?”

“只有一个号码。”

“该死,警察开始调查了吗?”

“不,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徐建删除了手机里的资料,不过当然,那部手机里只存有双流星和那个号码的通话记录。”

“我相信徐建记住了电话号码。”

“这个毫无疑问。”

“他把号码告诉了你,对吗?”

“是的,而且他做了一点前期调查,也许你会认为事情变麻烦了,现在不好评价。”德拉曼说,“我认为你知道那号码。”

“啊哈,是我们的某位老朋友干的吗?”

“不,科尔。那是彼得?克里斯的手机号码。”

“你说什么?”

“你没有听错,圣地亚国际高中的老师在和双流星通电话,地下停车场里的事情肯定是彼得安排的。”

沉默。

“科尔?”

“那该死的混蛋!”他抱怨了一声,然后又平静下来,“徐建还说了什么?”

“他还说:再见,德拉安。”

“这绝对不是你讲过最好的一个笑话。”

“但他真的说了这句话。”

“德拉曼,我要挂了,我必须打一个电话。”

“嘿,1703房间的事情处理完了。”她说,“那个老吝啬鬼收了我们百分之七十的违约金。”

“你还在新世纪摩厦?”

“是的,我刚离开一家叫做彩虹花圃餐厅。”

“待在那儿别走,如果彼得还在学校,想办法找到他。”

说完以后,科尔挂断了电话,他在想一个根本不需要回答的问题:高中老师给同性恋兄弟杀手打电话的动机是什么呢?难道想要向双流星推销安全套吗?现在他尽力去回想彼得在教室里走路的动作,好像有些迟钝,还有点愚蠢,不过身体还算健壮,也比较有男子汉气概。科尔不希望和这样的家伙正面交手,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一定会输的很惨,因为他擅长在背后搞小动作。

一年前走进圣地亚高中的时候,那里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而且它的名字也取得不错,圣地亚,好像还带有一种文艺复兴时期艺术品的效果,那时候巴迪对科尔说:“学校是安全的藏身之处。”而现在,那些东西都可以去见鬼了。

窗外的光线开始减弱,室内的温度也下降了。科尔坐在沙发上看城市的街景,他想到了一个沐浴露广告,穿浴衣的法国女孩儿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站在阳台上眺望,不过她的姿势并没有吸引科尔的视线,因为他不喜欢女孩儿。

科尔把手机握在手上,但过了很久都没有开始拨号。在圣地亚高中,科尔和彼得的关系不错,更准确的说,那是迈尔斯和彼得的关系,毕竟工作和表演必须被分开。有谁愿意和一个可能会伤害到自己的毒虫住在一起呢?有些人会选择离开,那是一种消极的方式,而且消极的方式还有很多,不过彼得应该不会选择它们。科尔认为1209房间出事以前,彼得并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也许这是他的失误,因为这段时间科尔的确有些变化,而且离开学校这个决定似乎做得有点突然。科尔继续想着,他的手指靠近屏幕,现在他仍然决定打这个电话,MAMBA分会的黑客朋友可以帮助他。

听到有人敲门,科尔再一次停住了,他站起来,用手挠了挠锁骨下面的伤疤,然后走到门前,手指停在背后的枪柄上。他没有说话,站在门口说话其实是需要承担风险的,因为声音会向对方传达他的位置,一旦遇到脾气暴躁的客人,那一点声音就会把他送上地狱的班车。

科尔开启旁边的窥视器,这个设备安装在旁边的墙上,连在外面的针孔探头可以弥补猫眼的缺陷,他把门打开,托马斯站在外面。

托马斯的表情很自然,他对着科尔摇摇头,说:“我查到了他的工作地点,也许可以跟踪他回家,但这样没法复制他的手机卡。”

“把门关上,拼图数目又增加了。”

就在科尔说这句话的时候,托马斯的手正抓住门把上,那是弯曲四根手指的简单动作,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外面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吸住了那扇门,而且猛烈地把它拉开了。

托马斯的手指紧抓在门上,由于没有任何预警,他的身体毫无防备地和门一起被拽了过去,速度很快,力度很大,而且窥视器的探头也被挡住了。科尔伸手去拔插在背后的手枪,视野中的光线忽然变暗,门板改变方向朝内撞过来,托马斯的手臂撞在他的前胸上。科尔的胸部缺乏能阻挡袭击的肌肉,他想要后退,但脚步没能跟上重心的变动,他感到一股火辣辣的疼痛,这种疼痛的感觉迫使他弯下腰部,用两只手臂护住前胸,他的后背的脑袋撞到鞋柜的侧面,不过他幸运地躲过了一场难堪的重摔。

托马斯回头看了看科尔,然后迅速做出格斗的姿势,不过这个动作并没有太大的作用,托马斯也不喜欢虚张声势,也不想浪费体力,但这一次他站稳了脚步,对他来说,刚才的预警是一个沉重的打击。随后,他愤怒地把门踢开,瞪着门缝里多出了那个陌生人影,一个正在反光的利器也同时向他刺过来,他的身体保持灵活,侧身躲开了横向划过的刀刃,彼得?克里斯的刀刃。

看到门廊完全被堵塞住,科尔的手臂从胸前移开,他咬紧牙关,从背后拔出手枪,同时解开保险,他的食指压在板机上,但托马斯的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从这个角度观察,那两个人的身体几乎缠绕在一起,而且位置还在不停地交错、变换,这让科尔很难对准更前面的靶心。但事实上,如果不到迫不得已,他不会扣动扳机,他希望托马斯能放倒彼得,因为在公寓里发射子弹无疑是给自己增添麻烦。

“该死的混蛋!”

托马斯小心地注视着彼得握刀的那一只手,他面对的是一个高中老师,这个事实让他感到有点意外,而且很有戏剧性,如果能做旁观者,他也许已经笑出声来了。

“喂,迈尔斯,你感觉还好吗?”彼得的声音和在学校的时候一样。

“下午好,克里斯先生。”科尔说,“我建议你扔掉武器,把手放在我们都能看到的地方。”

“但你拿着一样更厉害的武器,而我却什么都没有,这不是很不公平吗?”

“闭嘴,蠢货!”托马斯发出吼叫。

彼得仍然拿着短刀,但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说:“迈尔斯,你这位朋友好像不喜欢招待客人。”

“他不喜欢招待拿刀的客人。”科尔说。

“想和我跳一支华尔兹吗?”

没人回答。

托马斯继续盯着彼得,他没有想好是否应该主动送给对方一个热情的“拥抱”,虽然科尔拿着一支手枪,这让彼得站在不利的处境上,但这并不能缓解眼前的紧张。

彼得露出微笑,那副表情轻松自然,就像躺在沙滩上享受阳光浴,但他的脸颊忽然一颤,握紧的拳头飞向托马斯,不过那是一个试探的陷阱,托马斯也看穿出了破绽,他后退半步躲闪,但眼球一直盯住锋利的刀刃,看到那道寒光射来,他抓住彼得持刀的那只手,然后将它向墙壁上砸过去。彼得没有松开刀柄,在手背和墙壁撞击的刹那,他抬起膝盖顶撞托马斯的下腹。整个过程只用了三秒钟,托马斯感到一股放射状的疼痛,而彼得持刀的那只手也挣脱了出来。

而那时候,托马斯的腿部已经失去了力量,他看到刀刃刺穿了自己的衣袖,划开了柔软的皮肉,他跌倒在地板上,手臂皮肤上迸开的裂缝瞬间被红色填充,伤口开始渗出鲜血。

科尔站直身体,他用枪口对准彼得的额头,但他正在思考其他的对策,因为他不想在这儿扣动扳机。

“这是一场出乎意料的聚会,迈尔斯,你认为呢?”

“我认为你可以当选今年的奥斯卡最佳男主角,至少能获得一项提名。”他真的是这样想的。

“请问你会参加竞选吗?如果你点头,我会到感觉压力很大。”

科尔的脸色变得严肃,“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你和你的朋友对商会这个词语陌生吗?”

一阵沉默。

“别像这样好吗?迈尔斯,你知道我不喜欢沉默。”

科尔仍然没有说话,虽然眼睛好像还盯着彼得,其实视线跨过了彼得的肩膀。科尔的嘴唇有些干燥,上下粘在一起,他放下手枪,想要说什么,但没有发出声音。

“你这是什么表情?他妈的颁奖词还没想好吗?”

科尔仍然没说话。

这让彼得皱起眉头,他不明白科尔为什么要把枪口放下,虽然现在扣动扳机很不明智,他也相信站在这里的人没有人会如此愚蠢,但放下手枪这个动作完全是多余的。彼得看着对方的眼睛,他们的姿势都没有发生变化,这使他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的脸色变得低沉黑暗,而现实中,的确有什么东西遮住了光线,有什么东西正在他身后缓缓移动。

沉默的边缘继续扩延。

彼得的关节发出卡嚓的响声,他缓慢地移动肩膀,转动头部,转动眼珠。就在此时,有一只手窜进了他的视线,从他的身后伸出来,那手臂很强劲,就像一条野性十足的丛林巨蟒,彼得感觉到五根冰凉的手指正抓在他的手腕上。

那一刻,就好像时间被冻结了。

“谁在那儿?”

彼得绷紧肌肉,他的眼球移动到眼眶的边缘,但这个角度还无法与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人对视,不过是否对视并不重要,因为他感到一阵剧痛,就在他想要挥动短刀的时候,一种近乎爆裂的疼痛从他的手腕发作,像闪电般射向身体的其它角落。

紧接着是一声干脆的碰撞,刀刃的寒光就像陨落的流星,坠落到地板上。

彼得忍住疼痛,在他转身的同时,想要抬起膝盖发动一次猛烈的侧踢,但这个尝试让他再次感到了意外的不安,因为目标没有选择避让,对方的身体甚至没有任何想要移动的迹象。彼得的力量被化解了,他开始计划下一次偷袭的方向,但他没有机会去想,对方的手肘已经击中的他的脸颊,彼得的右腿迅速后退想要撑住身体,他做到了,但同样的那只手肘再一次击中了他的下巴,他听到颚骨的关节正在发出咔咔的脆响,而且身体也失去了平衡,但一切并没有就此结束,当肘部坚硬的关节第三次击中他的脸颊,彼得感到了眩晕和非常彻底的绝望,慌乱中他伸手想要扶住墙壁,但他的手臂和肩膀都无法活动,因为对方的另一只手已经扼住了他的肩胛。

更加猛烈的疼痛袭来,就像一场登陆的飓风,彼得瘫软地跪在地板上,他的身体开始发抖,开始不受大脑的支配。

房门被关上了。

科尔向站在彼得身后那个人走去,“欢迎参观我们的小屋……”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得到了一个温暖的拥抱,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和别人拥抱了,以至于声音有点激动,他继续说:“好久不见,卡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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