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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小村布疑云(1 / 1)

“小珠子,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在山道上大步行进的张璞仰头向跨坐在他脖颈的小毛孩问道。

问完这句话突然觉得眉毛上湿漉漉的,心里一惊,莫非兔崽子又尿了?用手一抹才发现是长长的涎水,源头正是小家伙的口角。张璞无奈的撇撇嘴,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兔崽子又睡着了。

皆因一颗珠子缘起,所以张璞就给小小和尚起名【明珠】,小名自然就是就小珠子了。

白捡了一个儿子不假,其实张璞到现在心里也没有完全踏实下来,因为这个孩子浑身都透着古怪。

从一个狠辣的大孩子变成调皮的小孩子已经就够古怪了,和他相处了一会后还发现了一个毛病,这个孩子很嗜睡,而且不是一般的嗜睡。几乎半个小时就要睡一次,睡的时间长短不定,有时候三五分钟,有时候一两个小时甚至更长。也正是他如此嗜睡才让张璞有些许安稳,要不现在早被他折腾的散架了。

而前面这些还都不是最古怪的,最古怪的事是在不久前发生的。趁小珠子睡觉的功夫张璞拿着那张羊皮地图不停端详,嘴里忍不住嘀咕道,‘香林寺到了,大和尚知见被抓了,珠子被吃了,小和尚变成了小小和尚,王家女犯又在那呢?’

突然正在熟睡的小珠子嘴里嘟囔道:“王郑氏,生于虚空三二年,凉州府清平县王家村人,伙同香林寺淫僧知见……”

后面只剩下细细的呼吸声,而前面的话把张璞激的一个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游戏也太玩人了。

绕了这么大一圈,本来以为都快没戏的时候又来了一出梦中传线索。说着抄起熟睡的小珠子就往山下走去,清平县王家村离此地并不远,地图上标注的很明确。

其实自己要早先动点脑子也能想到一些的,王家村自然是王姓居多。而这个时代的女人是没有名字的,当然是从夫姓了。而当小珠子再次醒来后无论张璞如何问他当时的情况却都是一副茫然的表情,似乎完全不知道。张璞无奈之下只好接受游戏所制定的规则,但是在小东西睡着后又总是一遍遍的提示或者说试探着,希望能让小东西说更多的‘梦话’,可惜最后都以失败而告终。

村口的两株参天大树已经在望了,张璞加紧了脚步向前走去。无法知道这个缉捕归案的任务有无时间限制,至少已经在那个小庙耽搁整整一天了。

未走到近前张璞已经在心里勾画出这样一副画面来,大树下有方大石,石上坐着纳凉的老人围着成群的小孩;某处也许还有一口井,井口的辘轳转个不停,旁边的石槽里牲口们在欢饮;被蒙着眼的毛驴围着磨盘不停的转;长长的巷子里婆姨们三五成群拿着针线活计叽叽喳喳着东家李家长短……

走到近前张璞果然看到大树下有两块卧牛石,只是村口并没有人,走进去才发现巷子里同样半个人影也无。随手推开一家的门走了进去,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并没有见到有人,喊叫也是无人问津,接连几家都是如此。

莫非这是个鬼村不成,这里的人都白天不活动晚上活动?就在张璞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锣响,未加思索就疾步往锣声传来的地方走去。

不知什么时候肩头上的小珠子已经醒来了,只是这次醒来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喊叫而是露出一副恐惧的神色看着远处,张璞对这些一无所觉。

‘噹...’,这次锣声更清晰了,隐约还传来噪杂的人声。又穿过一排民房走到一个更开阔的地方,张璞才明白刚自己进来的地方如果是前村的话,现在来的这里就是后村了。如果说前村的主要功用是住宿,那后村就是一个小集市了。甚至张璞还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码头,随着三三两两的货摊出现,张璞有些相信自己的猜测了。

终于来到一个更为开阔的类似中小型广场的地方,张璞这才找到了那些民舍里的主人和货摊上摊主,好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围着一个木笼子不停的叫嚷。但张璞最初看到的却不是这些,而是一尊雕像。

那尊雕像是那样的高大,雕的是那样的传神,如同威风凛凛的魔神,相信每一个初临此地的人都不会忽视这样的存在,就那样伫立在广场中央让人不由生出一种上天下地舍我其谁的感觉,相信雕像上传来的震慑力会让每一个见到的人忍不住顶礼膜拜。

而张璞的心里却满是凉意,冰冷的凉意,看到那个雕像的同时好像听到了恶魔冰冷的笑声:“爬虫,玩的愉快吗?”

可憎的面孔,那个雕像的样子正是梅生。为什么这个村子里会有他的雕像?如果说这里是他的世界,那庙里怎么不是他的塑像?

半天后再没有听到恶魔的声音,刚见到那尊雕像的震慑也慢慢淡去,张璞这才留意起雕像下正在发生的事来。

“浸猪笼”?

看到那笼子里赤身裸体的女人与旁边吐唾沫扔石块的人群,张璞脑中就冒出这样一个词来。

所料不错的话那个笼中的女人八成就是要缉捕归案的王郑氏,这个猜测很快从旁边的人口中得到了证实。

这个女人正是王郑氏,嫁给王双东的她一直没有生下一男半女,听人说不远的香林寺里的送子观音很灵验因此常去烧香拜佛。菩萨显灵,不久后王郑氏的肚子果然一天天大了起来,而王双东却在不久后中风瘫痪。

祸不单行,在某天的早晨去井台打水的王郑氏不慎摔倒,结果孩子也流产了,村里人纷纷惋惜不已。而王郑氏感于菩萨之灵,去香林寺的次数更频繁了,据说是为丈夫祈福希望他早日好起来。

可就在前两天有一李庄的妇人在求子后下山的路上自杀,接着香林寺的和尚知见被抓,隐藏在‘送子观音,有求必应’后的秘密才逐渐被人知道。原来知见和尚的秘诀就是一贴蒙汗药而已,让所求女子服下,然后自己提枪上阵纵马驰骋一番。事后有的女人蒙在鼓里,有的女人朦朦胧胧知道也羞于说出来,更有一些妇人的不孕的确是因为自己男人的问题,因此回去竟真的怀上了。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导致着香林寺的香火愈旺,而淫僧知见更是得心应手遂愈发卖力。事实上也有一些好事的妇人尝到甜头,因此今天求子不中,明日再求,日复一日终求一子,然后接着日复一日去还愿谢恩,其中的名堂自然不言而喻。而一切都因为那个李庄的妇人自杀,然后官府的介入一切开始浮出水面。

消息传出,自然也传到王家村,于是王郑氏的‘怀孕’,丈夫的突然‘中风’,然后的不慎‘流产’,除了王双东的中风完全做不得假外,怀孕和流产都变的可疑起来......

于是宗族请家法,绑人,浸猪笼,接下来就是在圣王像前焚烧此不洁之妇,然后还要用艾草蘸清水洗刷焚烧过的地面等等。恶魔的塑像为什么会在这里,又叫什么圣王像此时已来不急思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执行完家法后自己还缉捕个鬼啊,得赶紧制止他们。

于是找人把自己领到他们宗族的一个长老面前,表明身份,拿出拘捕文书希望可以带这个妇人归案。谁知话还没说完就被山羊胡子长老拒绝了,二话不说一顿拐棍把张璞赶了出来,还让他滚出王家村。

面对着门外一群虎视眈眈的青壮汉子,张璞掂了掂手里‘分量不轻’的腰刀只能悻悻往回转。一路走一路心里骂:“老子好歹也是捕快啊,他们怎么能对我这个态度。”

“爹,我还要吃。”

在三五个青壮年的‘护送’下快走到村口时忽然听到肩膀上的小珠子说话了,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醒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根竹签。

将他从肩膀上揪下来拎在手里,看到他嘴里咬的东西才知道小兔崽子居高临下在路过集市时还顺了根冰糖葫芦,不由哭笑不得,连带着被人驱逐出来的郁闷都消散了不少。

摇摇头看着小珠子手里的竹签儿突然计上心来,在小珠子腚上一拍,转身向‘护送’自己的几位躬身道:“诸位大哥劳累,后会有期。”然后一阵小跑就出了村,本来还想加一句‘恕不远送’,后来转过弯来觉得好像应该是对方说的,才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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