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修禅在潜意识里成为和呼吸一样的身体本能后,张璞得到的好处良多。禅的力量不但让自己的头脑更为冷静,心思愈加缜密,更明显的是自己的五感得到了很大的拓展和延伸。
所以现在无论行走坐卧都能悄声的监控着自己所在的环境,自然在某种程度上就屏蔽了恶魔的窥探,让宅男在做一些事的时候少了许多顾虑。
发掘出这个功能后,宅男颇有些自得。尤其在宅之珠打通了双腿经脉后,宅男觉得自己的自信心开始有点小膨胀了。
可惜现实总会在你洋洋得意的时候给你一个响亮的耳光,提醒你明白它的残酷。
张璞也不例外。
这次恶魔的出现完全没有一点征兆,宅男几乎没有丝毫的感应。
恶魔就那么出现了,身着绿袍,他的身体似乎有些虚幻不实的,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都是次要的。
恶魔说话了,他并没有开口。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空灵、悠远。那冰冷的语调,以及不容置疑的语气,仿佛在提醒张璞不要把一切看的太过简单。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世界,这个世界的恶魔更不简单。
恶魔说:“从现在开始敞开心扉,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问,把手放到虚空镜上。”
张璞心道,莫非这就要进入虚空镜了。这次为什么没有喝什么三日醉、十日醉的东西。想到马上要见到明珠,心里头竟有几分期待。
略一犹豫后迈着大步走到虚空镜前,把手搭到镜面上期待那一幕的出现。
与前两次不同的是,当张璞将手搭在镜面上的时候,镜面并没有碎裂,而是直接在手腕处升起白色的雾气来。这个情景和自己在虚空镜的世界里把品级由捕快提升到捕头时几乎一模一样。
然后意识开始放慢了速度。这种感觉很微妙,如果表现在外在的话,大概就是用针扎一下身体后,也许过两三分钟才能感觉到疼一样。
虽然意识变的慢了下来,但是张璞还是清楚的感觉到虚空镜在不断变小,只是片刻功夫就从三尺见方变成了巴掌大小。
更为奇异的是,仿佛它所依附的墙壁不能再提供粘性一般。张璞眼睁睁看着它从墙壁上往下溜,马上就要落到地上。
张璞想把它牢牢按在墙上,可惜总慢半拍的意识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就在这时,宅男眼前闪过一道绿影,这道绿影拐了个S形绕过自己的身体后径直钻到了那巴掌大的虚空镜中。虚空镜瞬间仿佛被定在了墙壁上。
半天后,张璞的手才收到了大脑传来的指令向那块小虚空镜抓去。
将形制古朴的小虚空镜纳入手心,顿时传来一股凉意。朝手心的这面写着一个‘虚’字,宅男不晓得背面是否有一个空字。
想到那蜗牛般的意识反应,张璞暂时杜绝了一探究竟的想法。
不过这次意识却没有听从宅男的安排,张璞不由自主的做了一个动作——敞开了怀,把虚空镜贴在了胸前。
那一瞬间,张璞觉得虚空镜仿佛长了触手一般,牢牢的吸附在自己的前胸。
这一幕的出现让宅男顿时感觉到了不对,伸手向那贴在胸前的小镜子掰去,更奇异的事发生了。
两只手竟完全不听指挥,脑子发出了指令而手却一动也不动,安稳的垂在身体两侧。这种境况与刚才那意识慢半拍的情形完全不同,因为与之同时,自己的脚也径直朝前走去。
张璞心里一凉,一个可怕的念头从脑海里传来。
——自己仿佛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这是怎么了?
恶魔虚幻的身影、飘渺的声音、变小的虚空镜、闪过的绿影、粘在胸口的虚空镜......
一切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宅男已顾不得去想,因为现在发生的一切太过骇人。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却成了提线木偶一般。
张璞看着自己亦步亦趋走到了墙壁前,然后手臂一挥在墙壁上打开了一道门户,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相信没有人有过这样的体验,如同自己的灵魂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的身体活动。张璞忍不住想张口大喊,马上脑子里传来一股阴森又冰凉的意识:“爬虫,给我闭嘴。记住,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
宅男对这股阴森的意识有着无比熟悉的感觉,因此第一刻就反应过来。
这股阴森的意识正是来自恶魔梅生。
他怎么会在自己脑子里?
半天后,宅男终于有了一个不成熟的猜测。应该是恶魔的意识通过某种方式,依附到了虚空镜里,然后控制了自己的身体。
如果是平时,面对这样不可思议的变化也许冷汗早就浸湿了背心。不过现在,那怕是流汗这样一个简单的身体本能反应,都不由宅男控制。
宅男告诉自己,越是这种不利的情况,自己越要冷静。张璞相信,那怕自己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但有一样是恶魔可能没有的。
那就是,禅。
一颗禅定之心让宅男迅速冷静下来。宅男告诉自己,一定可以在不可能中找到可能,从不利中找到有利之处来。
果然,当又一道门户被打开时,宅男心底闪过一道灵光。
从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张璞曾无数次亲眼目睹梅生打开这样的门户。可惜每一次虽然看的很仔细,但总是模模糊糊,一头雾水。
这次却有点不同。
恶魔操控的手速依然很快,却总比自己被孤立起来的意识慢上一星半点。也许加上因为是自己身体的缘故,从另一个角度去‘看’,意识在那一瞬间捕捉到了很多关键的东西。
恶魔的动作在张璞的意识长河中被分解成一朵朵浪花,这一朵朵浪花串联起来就是恶魔打开那道门户的钥匙。
张璞不晓得自己的意识波动是否完全被恶魔所知晓,心底却希望恶魔能多打开几道门户,好方便自己完全掌握里面的秘密。
恶魔第一次没有让宅男失望,打开了两道门户后脚下不停,双手也不停,又连着打开七八道门户后这才停了下来。这时候张璞已经掌握了七八道门户的开启之法。
宅男暗想,也许有一天自己会用上也不一定。为了加深记忆,在心了又快速回顾了一遍刚才那七八道门户的开启之法。张璞这才打量起所处的空间来。
这个空间有二十平米左右,里面除了一张床以外别无他物,简陋程度几乎赶上了自己常住的那一间。
略微不同的是,房间的墙壁上满是纵横交错的线条,就连天花板都不例外,看起来就像是栅栏一样。还没来得及对这里的建筑风格做一番评述,那天花板上突然上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窟窿,好像开了个天窗一般。
接着从天窗里冒出一张脸来,怎么形容这张脸呢。圆乎乎的就像冬瓜一般,偏偏额头还极大,小眼睛,塌鼻梁,正是张璞从未见过的无花。
“兄弟,准备好了吗?人已经来了。”无花说了一句。
张璞知道他问的应该是自己,自己却无法作答,正好省的清闲听梅生如何答复。
数息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来,大概算是恶魔的回答吧。
“那我们就带他过来了。”天窗里的无花眼睛眨巴着,头像老鼠一样的从天窗口又缩了回去。
过了不久,其中的一面墙壁仿佛透明了一样,只剩下那纵横交错的线条一闪一闪的。
张璞这才发现居然来了四个人,这四个人在‘栅栏’外站成一排。
居中的男子眉清目秀,鼻梁高挺,身着一件白色的袍子,及肩长发用一根细带绑住,前面几绺斜斜掠过眼角,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清逸之气。
男子左右而立的人,其中一个正是刚才天窗里说话的那人。另一人长的几乎和那人一模一样,只是这人的脑袋后面有个瘤子一般的东西。正是无花、无果俩兄弟。
最旁边站的一人,白发长须,一幅长者模样,负手而立。
“这天字号房安逸否?”居中那男子浅笑着冲梅生(张璞)问道。
“很好。”梅生(张璞)瞥了一眼道。
“啧啧,真是想不到啊,曾经多么挑剔的一个人,能从你口中听到一个好字真是不容易啊,呵呵。”那男子的语气显得有些玩味。
“据说无花、无果可以让人体验到大有到虚无的境界,以前我以为只是传言,现在却是相信了。”那男子说着朝左右两面抱抱拳。
无花、无果两人嘴里忙道“不敢,不敢。”脸上一幅尴尬的神色。
“哈哈哈哈......”那居中的男子放肆的大笑起来,旁若无人。前额上那绺发丝被高高甩起,眼尖的张璞发现他额头正中竟然也有一个梅花图案。
那图案与自己额头的一模一样。
这人是什么身份?他与恶魔有什么关系?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恶魔借用自己的身体又有何用意?
张璞在看到那个梅花图案后陷入深深的思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