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个时辰后,四壁上的图案慢慢隐去,那些射线消失不见。恶魔手里的笔停了下来,那小盘里的‘颜料’恰好用完。
由于视角的缘故,张璞看不到自己身上的情形。而恶魔似乎也无暇欣赏自己的‘艺术品’,做完这些后伸手在莲瓣某处一点,就见一股紫色喷泉从宅男身下喷出。
张璞看的清清楚楚,那紫色的泉水似乎并不是帮助自己洗去满身的黑油,倒像是辅助着那黑油再次渗入自己体内一样。
虽然不能动弹,但张璞能感觉得到那些黑油被这紫色的泉水一浇又慢慢渗入了体内,皮肤痒痒的。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张璞的全身又恢复了白嫩,手脚开始有了知觉。
恶魔直到看见这一幕,方动手拔起了插入宅男眉心的针头。张璞忙试了一下,意念力又回来了,不由暗自庆幸。心道,恶魔的实验应该结束了吧?只是搞不清楚他这番作为用意何在。
“把衣服穿上,我有话说。”梅生目光在张璞脸上一扫,淡淡说了一句。
虽然这样的试验不是第一次了,张璞还是不能习惯在一个男人面前赤身裸体的样子,听到这句话马上从莲池边上溜下来,捡起扔在一边的绿袍迅速套到身上。
“今天好好休息,打好精神,长生舞暂时不要跳了,房间里有包包果可取来吃。明天有件重要的事去做。记住,到时候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说。”说完,梅生将手在墙壁上一指,那道通向来时的门户悄然打开。
梅生面无表情的向宅男一望,张璞知道他是在示意自己离开。满是狐疑的进入那件属于自己的小房子里,果然那个放置食物的地方有几颗包包果。
连吃了三颗包包果后,饥饿感完全消失了,但是心里的疑惑却更重了。
回想恶魔今日的表现处处都显得那么不合理。
首先,他对自己的右腿不药而愈这件事根本没有追究的意思,难道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其次,就是他最后说的那几句话。这几句话充满了矛盾,却又仿佛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讯息。
比如他让自己暂时不要跳长生舞,是因为跳长生舞会消耗自己的精力,还是会打乱他的布置?
张璞一直有个猜测,就是那宅之珠的出现乃至增多和练习长生舞有着某种联系。毕竟第一次发现宅之珠出现在丹田,就是在跳长生舞的时候。
而两次从虚空镜中出来后都发现了宅之珠的增多,是否因为无论是现实还是虚空自己都未曾间断过长生舞的缘故?就像自己在虚空中练习观想、数息、修禅定,回到现实空间后意念力也有所增加。
那在虚空里勤练长生舞,会增加现实身体中的宅之珠数量也不是不可能。
休息、打好精神、不跳长生舞,这里面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张璞暂时猜不出来。
想起恶魔说的另一句话就更莫名其妙了,说明天有重要的事要做。应该是让自己去做的,但是偏偏他又说了一句‘到时候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说’又是什么意思?
宅男不认为那是恶魔的语误。虽然那天见过又哭又笑状若疯癫的恶魔,但是很明显今天他是极为正常的,甚至是‘过于正常’。
自从接触恶魔以来,无论是嘲讽的、讥诮的、鄙夷的、貌似善意的各种表情都在他脸上出现过。唯有那不带半点情绪的表情,却是少见的很。
在这样的表情下,让人很难判断出他的情绪波动,喜好厌恶来。
无疑,这样的恶魔更让张璞觉得可怕。
明天会发生什么?自己能不能从中抓住一点机会?哪怕是火中取栗。
略做思索后,张璞暂打定了主意。
——很听话的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张璞开始休息的时候,梅生依然在忙碌。四壁上的画卷全部展开,不过这次画面里出现的却不是张璞见到那些稀奇古怪的图形。
如果宅男看到了,一定会觉得这里并非什么试验室,更不是什么屠宰场,就像地球上见过的放映厅或者演播室一样。
只不过在无数个屏幕上影片虽多,却都是一个类型,都是古装武侠片。
一个屏幕上的长发男子,手持短剑,剑光如虹;一个屏幕上的红衣女子腰缠长鞭,似毒蛇吐信;另一个屏幕上的劲装大汉拳似炮腿似箭正与一位白发老者对攻,老者掌影翻飞......
几乎每一个屏幕上都在放映这些或习武、或格斗的画面,这些画面每一个又被分成无数个小画面,里面那些人连贯的动作被分割成一招一式,清清楚楚。
画面放完一幕,另一个场景马上接入。刀枪剑棍,十八般兵器几乎无所不包;腿脚拳掌,十八般武艺几乎无所不容。
梅生更像是一个放映员,不停的奔波于每一个屏幕前,运指如飞,疾点即离。根本不看,也不管那些屏幕上在播放什么。
大厅中央,以前放置莲花池的地方空空荡荡,地上只有一个六芒星的图案在不停闪亮。与之对应的是穹顶上一个层层叠叠的圆环,仿佛一颗小太阳一般不停的闪光,与地上的六芒星遥遥呼应。
慢慢的,奇怪的事发生了。
那颗六芒星图案从地上飞了起来,穹顶上那个圆环般的小太阳也落了下来,朝那颗上浮的六芒星迎去。两者在半空中相遇,顿时室内光华大作。
厅内如同扔进了一颗闪光雷,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半晌后,一切恢复平静。那颗小太阳和六芒星同时不见,四壁上只剩下一副图像闪动着条纹,其他都消失不见。
梅生静静的站在那面闪动着条纹的屏幕前面,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梅少,兄弟已经尽力了,这次恐怕你要失望了。”空荡荡的大厅里突然传来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
话音刚落,那屏幕上的条纹消失了,出现了一张弯眉小眼大鼻头的圆脸来。额头硕大,正是无花。
梅生将两手背着,看不到表情,只听他悠悠道:“我晓得,多谢二位仁兄周旋。”
“刚才我又去了一趟,他们还是不肯变更条件。”无花的眉毛拧着,似乎极为不甘。
只听梅生长长嘘了口气道:“这我已经料到了,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不知,不知,我也明白这样问有些唐突。不知兄弟有几分打算?”无花摇头晃脑道。
只见梅生一手横在胸前,一手托着下巴,半天道:“只有一分。”
“那,那该如何是好。”无花的小眼睛睁的圆圆的。
没有听到梅生的回答,又续道:“不知,不知......”眼光闪烁着,始终没有把下半句说出来。
梅生将头一仰,接过话头道:“你放心吧,无论如何,我们的合作继续,我知道这件事上你们也已经尽力了。”
“这就好,这就好。梅兄果然信人,哈哈哈哈”无花咧着大嘴开心的笑着。
似是极为不悦无花的笑声,只见梅生运指在画面某处一点,那笑声戛然而止,屏幕也隐入了墙壁中。大厅里再次变的空空荡荡。
只听梅生悠悠说了一句:“是时候了。”
梅生说这句话的时候,张璞也刚刚‘醒’来。
宅男在地上走了一圈,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就像在黑暗中行走的宅男怎能放任自己浪费掉大把的时间用来休息。
之前在床上的时候,先是用一半的时间内修观想,回复自己的意念力。等意念力恢复了七七八八后就开始了左腿的宅珠安置工作。
好在修禅让自己的精力一直很充沛,要不像这样不停不休的运转,体力也将无以为继。
接下来,有了前几回的经验,从引导到温养几乎一气呵成。
以会阴为起点,左脚涌泉为终点,把丹田内剩下的宅珠全部安置完成,丹田内已变的空空荡荡。估摸着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张璞又回复了一会意念力,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从头到尾,整个过程如果被‘有心人’看见也只会看到一个安静休息的样子而已。
怕露出行藏,张璞并不敢在室内大肆试验两条腿同时被宅珠贯通的效果。不过刚才在小屋里走过一圈后,还是感觉出一些不同来。
内在的感觉是那凉意充斥两腿,仿佛两条腿被注入了某种生机勃勃的力量。这种力量体现在外,就是行走的过程中感觉从大腿到膝盖再到脚腕,形成了一个力量蓄积然后释放的轮回一般。
脚尖轻轻一点,那力量就从涌泉开始蓄积,只是一瞬,随着脚后跟踩下去,那蓄积的力量就穿过小腿,大腿,再循环至跟腱,当把脚跟踩下去后一个新的循环又开始了。
这里或许有宅之珠的作用,却和张璞在虚空里研究过雕像胳膊上那两幅图不无关系。读懂了那两幅图里输入输出的秘密后,那些自然成了宅男的知识积淀。
加上常修禅定,在两脚需要适应一种新的力量时就自然的从脑海里提取出了那些知识的积淀,并被照搬到这种新型力量的适应中去。
张璞觉得两条腿仿佛同时被装上了推进器和打夯机,每一步踩下去都显得那么轻灵又沉重。这轻灵是体现在外的,就像安上了推进器似乎可以一飞冲天,作用到地面上后那种沉重踏实感觉的就像在两脚装入了打夯机,可以开碑碎石。
没有条件试验出两腿是否同时拥有了开碑裂石与一飞冲天的力量,但在室内走了一圈后,宅男自信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