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儿哗哗的掉着眼泪:“就在刚刚,御林军突然包围了移风殿,内侍省的人强行带走了贤妃娘娘,求求玉美人救救我家娘娘,被关入天牢的妃子,可从来没有活着出来的啊。”
这是要赵微摇的命。
我立即动身:“小福子,皇上是在宣政殿吗?”
月慢姑姑拦住了我:“小主,你还是先去瑶光殿看看太后娘娘吧。”
我想了想,此事不宜操之过急,于是安抚了絮儿,带着月慢姑姑和小六前去瑶光殿,只是瑶光殿大门紧闭,宋太后派了小太监在门口回绝,说是太后娘娘喜欢清静,刚刚死里逃生只想静养数日,包括皇上在内的所有人等都不得前去打扰。
宋太后竟然避而不见,与我心中的猜想果真一致。
我来不及回逸纤阁,也不顾月慢姑姑的劝阻,直奔宣政殿。
果不其然,常梦锡亲自把守在宣政殿门口,只说皇上有政务要处理。
我本想在宣政殿门口跪等的,奈何月慢姑姑和小六强行将我拉了回去,我在逸纤阁里如坐针毡,絮儿在小六的房间里哭的稀里哗啦的。
我心烦意乱,好几次都要冲出去,被月慢姑姑摁住。
“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如果贤妃入狱是太后的旨意,只怕皇上不见你也是迫不得已。”
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经月慢姑姑一提醒,我不由得问道:“姑姑的意思是,皇上有意躲着我?”
月慢姑姑低头不语,我急的怒火冲天,还是小六在我耳边说:“太后娘娘一向喜欢韩美人,要不小主去找韩美人商量商量对策?”
我捧着小六的脸:“你终于聪明了一回,我这就去。”
月慢姑姑眼看着拦不住我了,也只好跟在我身后。
清晖殿内,韩紫凝正在烹茶,宝妆在一旁焚香,主仆俩配合的十分默契。
我是一路畅通进的清晖殿,韩紫凝笑嘻嘻的端着茶放我眼前:“玉笙莫急,今日只怕各宫各院都大门紧闭,你不如静下心来好好思索对策,切莫自乱阵脚。”
我抿了一口茶,苦苦的:“紫凝知道我要来?”
韩紫凝娇俏一笑:“那是自然,你与贤妃打小就要好,贤妃落难,你岂会坐视不管,宫中人谁没有千里眼顺风耳的,大家心知肚明,你呀,必定先去找了太后娘娘,吃了闭门羹后再去找的皇上,皇上近日要出兵虔州,只怕常大人不会让你去搅乱皇上的心思,所以你肯定会来我这儿。”
没想到平日里看着单纯无心计的韩紫凝却也有着冷静的头脑,只怕这宫中除了我只会仗着李瑶的宠爱肆意妄为之外,别的人早就有了稳妥的生存之法。
我拉着韩紫凝在我身旁坐下:“依紫凝来看,太后娘娘为何要突然囚禁贤妃?”
韩紫凝立马伸手来捂我的嘴:“莫乱说,此事最为疑惑的是,根本查不到是谁的旨意,现在太后娘娘避而不见,躲的不是你,而是我。”
我不解:“太后娘娘向来最喜欢你,怎会躲你?”
韩紫凝长舒一口气:“正因为太后娘娘平日里对我的喜爱毫不掩饰,而我对你的请求必定不会袖手旁观,你想想,你今日一来,如果我去求太后娘娘的话,岂不坐实了是太后娘娘下的旨意囚禁了贤妃,那你再想想,囚禁贤妃的名头是什么?”
我脱口而出:“太后娘娘平日里除了对你极好之外,对其余妃子向来看不顺眼,如今辛夷姑姑没了,辛夷姑姑跟了太后娘娘几十年,太后娘娘怎会善罢甘休?”
韩紫凝将眼神望了望屋外,宝妆理会,起身出门放风去了。
“玉笙,你呀就是太过冲动,凡事不能由着你想,你以为,你觉得,凡事都要讲究一个真凭实据,辛夷姑姑确实是没了,但你想想,太后娘娘是何人?前朝重臣几度呼声,要太后娘娘垂帘听政,可见太后娘娘并非深宫妇人,在没查到证据之前,太后娘娘绝不会轻易出手。”
韩紫凝所言倒也有理,只是眼下最难的就是,我们根本不知道辛夷姑姑的死,到底是中毒还是谋杀,若是中毒,会是何人所为?若是谋杀,又是何人下的狠手?
我反反复复想了这几日的事情,赵微摇来看过我,话里话外都透着古怪,尤其是出事之前,逸纤阁后院被毒死的猫儿,以及桃杏送来的绢帕,加上太后中毒,辛夷之死,桩桩件件都似乎毫无关联。
莫非,宋太后察觉到了绢帕的事情?
我心里慌的很,根本不能冷静思考。
韩紫凝将一杯热茶递到我手中:“耐心等候,贤妃被抓一事,不出意料的话,晚膳之前就会有结论,不管是谁下旨抓的贤妃,总归要给我们一个说法的,不然后宫难以安宁。”
从清晖殿回到逸纤阁,我依然琢磨不透其中的纠葛。
我焦急的等待着韩紫凝所说的说法,这一天无比漫长,傍晚时分,冉云姑姑做了一桌子菜,我却半点胃口都没有。
天一抹黑,离离就进了宫。
与以往不同的是,今日她是光明正大的进来的,手中拿的是兴国公主的令牌。
“离离,你这个时候进宫作甚,宫里乱的很,你小心脑袋。”
离离一进屋,小六就叨叨开了。
离离坐在我身旁:“这几日我在金陵城里晃悠,发现了一个很眼熟的女人,几经打听才知,她叫西陵玥,听说以前是宫里的女医,你可认识?”
小六惊呼:“尊主来了?”
月慢姑姑立即捂住她的嘴:“小蹄子,你不要命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西陵玥来金陵,莫非是冲着善娘的嗜睡症来的?
离离喝了口茶,接着说:“不光是西陵玥来了,你师父也来了,还有北离庄主也来了,金陵城中的几处农宅也住满了人,但是奇怪的是,那些人不像是南唐子民,对了,你们听说过南楚使臣吗?”
“你是说何东海?”我拉着离离的手。
她点头:“正是他,昨天,哦,不对,是前天,我在金陵城中逮萧无赖,结果让他给逃了,然后我看见何东海偷偷摸摸的进了冷巷,那一片都是民宅,我怕打草惊蛇,没敢久待,正好公主要我帮她看着何东海,我就拿着公主的令牌入宫来了。”
南楚使臣来金陵,还带着重兵?
我脑海中的思绪纠成了一团乱麻,入夜后,内侍省才传来消息,说是在贤妃的屋里搜出了盘龙香,与太后中毒一事有关,怀疑贤妃有谋害太后的歹心。
这与我们设想过的罪名完全不同,絮儿哭哭啼啼的来了,说这盘龙香是贤妃无意之中在移风殿里发现的,在墙角有一排盆栽,贤妃发现后觉得盘龙香有祛风通络,凉血消肿的功效,便留了下来。
仅仅是养殖了盘龙香的话,并不构成罪名。
只是太后中毒也因盘龙香而起,谋害太后的罪可是要诛九族的。
得知消息后,韩紫凝连夜就来了逸纤阁。
“盘龙香一事,我会去求太后明察,而且盘龙香枝干叶均有毒,移风殿与瑶光殿仅一墙之隔,秋雨过后,秋风徐徐,不排除太后娘娘是闻不得盘龙香,吸入过多才导致的中毒。”
韩紫凝倒是很冷静,月慢姑姑却在一旁指出:“可是太后娘娘的屋中有焚烧过盘龙香,这又作何解释?”
以赵微摇在宫中的地位,加上她的身世背景,绝无可能买通瑶光殿里的宫女太监,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陷存心陷害。
我不由得问道:“紫凝可知从揽月阁搬入移风殿,是谁的旨意?”
韩紫凝微微蹙眉,沉思片刻后才说:“是太后娘娘的旨意,说是女人最怕风寒,我们都是皇上的女人,我们的身子关乎龙脉,容不得半点马虎。”
“可是太后娘娘最喜欢你,按理说移风殿与瑶光殿毗邻,太后娘娘应该让你住在移风殿才是,为何太后娘娘却偏偏将赵微摇安置在移风殿呢?”
我刚提出疑问,月慢姑姑接话:“怕是太后娘娘是太过喜欢韩美人了,才会将韩美人安置在清晖殿。”
我抬头问:“姑姑为何这么说?”
月慢姑姑解释道:“移风殿虽然与瑶光殿毗邻,但是距离皇上的宣政殿较远,另外,韩美人住在清晖殿,与皇后娘娘的清宁宫相近,不仅如此,凌烟阁也在清晖殿的旁边。”
我重复了一遍:“凌烟阁?”
韩紫凝似有所悟:“姑姑的意思是说,太后娘娘是因为宠爱我,所以将我安置在凌烟阁旁,太后娘娘是希望我能为皇上生个皇儿?”
月慢姑姑点头:“自古以来,太后垂帘听政的事情屡见不鲜,但是太后娘娘不但不干涉皇上的权势,还很反感有家族势力的妃子,韩美人却正好相反,她身世清白,且出身在淳朴的水云居,玲珑剔透,正是太后娘娘中意的人选。”
我依然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再次问道:“那凌烟阁又是作何用的?”
韩紫凝十分诧异的问:“皇上如此宠爱你,难道没跟你讲起过凌烟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