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猎物从来就不是一开始就能得到的,最好的往往出现在最后,特别是你不经意的时候。
诸葛月珠在围场再也没有往男太学那边走,顾南城看见她在围场的另一边,瞥了一下就转过了头,偶尔用余光在看着她在干嘛。
溪水涓涓流着,天气慢慢炎热起来,原本喜好骑射的贵女们开始抱怨起来,为何学官要把骑射课安排这个月份。
说起这个事,学官其实也是无辜的。
往年这个时候的围场,真是风凉惬意的时候,要是日子早了点,免不得娇滴滴的姑娘们受点风寒,今年这个天实在是热的早了些。
在太阳的照耀下,姑娘们身上开始渗出汗来,大多数的贵女都不太适应。
林学官带的十位贵女,要比其他学官带的女太学生们早些,人多了,能看见的也多了,那位俊秀的郎君,,月珠暂时先让自己放下,大事要紧。
诸葛月珠知道自己来太学的头等大事,就是学习和把控这里的一切。
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她深刻的明白,但绝不能让无脑又贪欲到极致的人身居高位,这天下将会是她的,母亲的一世英名也绝不能葬送在她的手里。
这段时间看来,王念之与诸葛轩以后可能会联手,其背后是王家的联合,企图用举家之力谋上。
王老爷子无非是想求的稳一点,这边让王娴来给自己植入她日后要嫁给诸葛轩的念头,但是她真的很蠢。
这只是王老爷子当初给她的一个定心丸而已。
她姓诸葛名月珠,诸葛轩姓诸葛名轩,都算是皇室的后代,怎么可以纲常伦理呢难道王娴还以为母亲会告诉天下人她是赵家的孩子,而非诸葛家的公主吗
荒唐母亲用半辈子的光阴步步筹谋,亲上战场,更创造出了许多万国都难以比及的辉煌。无论是经济,无论是国朝地位,无论是对于他们老诸葛家,母亲都毫无半点对不起。
就诸葛轩那个笨头笨脑,痴傻呆愣,嚣张无知的样子,就想去取她
这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母亲说这个轩哥儿,在小时候还是挺聪明的,现在的样子如果他是故意装作如此的话,那他可就太能耐了。
娄清荷怎么着也算是苏柔姐姐的侄孙女,她再怎么样都跟她有着同样的血亲呢只是没有恢复身份之前,这位表姐肯定是不会对自个儿太好的。
看着她每天极力的忍着自己,凸显了她那美好的品质,优良温顺的性格。
在月珠看来,那不过是高级的伪装和矫揉造作,其实凭她的身份地位,她完全可以不用这样,但她对别人的羡慕和敬佩充满很大的需要,导致她在这样的众人面前的样子要一直坐下去了。
付傅绮云看着比小时候要懦弱许多,能看出来她喜欢自己,但是碍着她原先的好姐妹们,不太好来靠近她。
其他的几位贵女们,其实比这三位贵女的段位都要高级,但她们因为身份的问题,不得不依附着她们三个而已。
其中有一位贵女,名叫顾云香,是北寒顾家旁支的。算起来,她是阿冬姐姐的侄女。当年北寒老太爷就要不久于人世,当家主母又去世的早,但幼子还很弱小,于是他便认了一义子,选的是自己最相信并从小养到大的书童儿子,亲自教养三年后,老爷子走了。
幼子长大后,义子分毫没有要顾家的财产,连老太爷承认给的那部分也没有要,只是要恢复平民身份,再继续在北寒顾家担任大主管一事。
那位书童的儿子说,是顾家给了他别人一生都遇不到的福祉,他读了书,识得了字,懂得了很多道理,使他家庭和睦,平稳幸福,这已经很让他感激了,不可要顾家历代的辛苦基业。
当时的十八岁的北寒少主,顿时感激涕零,于是将他的儿子收为义子,与嫡子同吃同住,一代传一代的,两家人的感情依旧很好。
当今女帝大改国朝律令,顾云香的父亲从女帝登基开始,便道西京城来支持于她,做了好几年的官,他被父亲和母亲同看好,于是大在三年前,成为了女帝提拔的第一位右相。
顾知寒被封为了北安候,替母亲看守着北寒的土地,他的侄女顾云香随着父亲进京。
幼女云香入了太学读书。
平时话不多,但人一看就很通透。
阿冬每逢三至六月份,会回京陪陪母亲。一方面是想要见见面,一方面是想要震慑宁王妃。
宁王妃王娴的野心其实一直都没有消退,诸葛世华昏迷不醒至今,但她总认为宁王会有醒过来的一天,她总能作为一个皇后而活着的。
诸葛月珠知道百姓们的忠诚与爱戴,也知道百姓们的坚信和辛苦,同样她也知道百姓们的愚蠢与自大。
就是这点缺点,有心人们总会利用这点去搅个天翻地覆,给国朝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有心人不会烦恼,更不会内疚他们所做的这些事情,只会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无论哪家权贵家兴,无论是哪家权贵家亡,最后的结果都是百姓们付账。
百姓们的劣根性就在那里,当局者要是不知道这一点,因此不会去规避这一点,就会惹上大麻烦,昏庸无道的君者会责怪百姓们,但明君则会去解决这些有心人。
诸葛月珠坐在槐树低下,闻着槐花浓郁的清香。
闭着眼睛感受着悠悠蝉鸣,和一点的小溪细流的声音。
诸葛轩犹豫了一下,走近她,作了一礼道:“阿珠妹妹。”
诸葛月珠睁开眼睛,看着他道:“有何事”
诸葛轩畏畏缩缩道:“我母亲想要邀请你去府里做客”
“我只是赵家的义女,身份够不上,不去了吧”诸葛轩心里头有些摇摆不到。
原本他娘是不相信帝姬到了太学,更何况他口中的阿珠,据他母亲所说,是很正常的黑眸,绝不是绿眸,但他那天确定,她的眼里的反应似乎她就是帝姬。
到底什么才是完整的答案呢
她面对一个世子的反应似乎,太淡定了一点,况且自己还是个曾经当过太子的人。
诸葛月租耐着性子去看诸葛轩,他的皮囊还算俊美,只是动作过于粗鄙不看了些,高手看来有些过于噱头。
月珠笑道:“世子快走吧你的未婚妻可是会吃醋的”她一脸嫌弃的样子赶人,极力想要撇清她跟他的关系。
诸葛轩一愣:“我没有未婚妻”
伪装许久的诸葛轩稍稍有些发愣,此等的隐秘事她怎么会知道
“你的表妹呀,人人都知道她是您的未婚妻,王夫人之前可跟我义母说过,学院的贵女当着念之的面说过,念之羞答答的没说话,看那样子可是没准了”
没放过他的一丝一毫的神情的月珠,弯了弯嘴角,王念之和诸葛轩这件事情,其实只是王家内部的默契。
但宸宫的情报网,自个儿从九岁开始就掌管,王家的这些她都是知道的。
看来诸葛轩不简单,如果不先处理了,以后恐怕是自己的劲敌。
天子之家,心不狠地位不稳,她若想要杀一人,必须稳稳当当的做下去,绝不要让自己处在被动的位置。
毕竟天下还有那么多的人,想要颠覆现在的所有,换取新的机会
她可以为之创立机会,但绝不可以被人从她这里颠覆。
希望诸葛轩不要被自己,在外面发觉一点儿蛛丝马迹。
诸葛轩的心里产生过一点点的狠意,原本说的明明白白的,表妹与自己只是可能,要是他成了皇夫,再当上皇帝,可以纳表妹为贵妃。
但是现在在他最重要的时候,表妹竟然置他的未来于不顾。
诸葛轩呆愣道:“母妃从小就说阿珠妹妹你,天生活泼而爱,从小也给我说要娶你,我对王表妹没有那个心思的,她父母怎么想我也不会管的。”
阿珠武功高强,他现在勤奋苦练,希望有一天能到巅峰造极的高度,彻底征服于她。
月珠不安道:“我打了你你都不生气吗”
诸葛轩:“刚开始是生气的,不过现在已经不生气了。”
月珠:“可是我真的不是你所说的帝姬。”
诸葛轩像是吞了一口气:“那我带你走吧我不管我的府里,你离开你的义父义母,我们过自己的儿子去。”
他的样子开始呈深情款款起来,脸上还绯红一片,像是不好意思的样子。羞涩,单纯,善良软弱。
“才不呢不关我是不是,我都不会抢念之姐姐的未婚夫。”
“我说了我不是”
“我只当你是。”
诸葛轩企图用他的那套理念说服诸葛月珠,可不管他再怎么说,都无济于事。
顾南城看着不可一世的世子殿下,对着月珠温柔深情的样子晃了晃神。
似乎他跟着这位姑娘的距离又远了一点点。
顾南城之于宁王府世子,是主仆关系,要是不是宁王世子,他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进入太学的机会,这份恩情注定是很大的,且不好偿还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那份懵懂的感觉放下。
这样,也许还会有机会。
王念之休假月回到侯府的时候,进门就看见了自己的老父亲等在那里,手上拿着一条训人的皮鞭。
她从未挨过这个,但看着这个难免有点让人害怕。
温柔作礼:“父亲”
“跟着。”她父亲面无表情,忍着怒气道。
王念之立马知道自己肯定是做错什么事情了,但是依着父亲的脾气,要是不跟着,可能后果更加严重。
“对着列祖列宗跪下”她父亲严厉呵斥道。
王念之一抖,跪在祠堂的垫子上。
跪下闭上眼睛,等待着鞭子挥舞下来,她是姑娘家,父亲一定不会打得太重的。
正当王念之紧闭的双眼,旁耳里听见母亲的哭喊声:“你到底要打死她吗她不过是犯了每个女孩都会犯的错,我看不如将错就错,他诸葛轩已经到如此地步,我们王家对他这样已经够仁至义尽的了”
“娴姑娘是当诸葛乐华是吃素的吗大势已定,无可挽回,那帝姬的模样咱们都不知道,指不定还在我们家潜伏着呢依我看王家为了族人,应该跟娴姑娘撇清才是”
“王家已经是西京城顶级的名门望族了,我们的念之就算是不当世子妃,以后不成为宁王妃,那也说不准能成为张王妃,反正我不会再委屈念之了”
王夫人抽抽搭搭的哭着,武安侯实在是没下去手,看着外面,对着王夫人叹了口气,招了招手无奈道:“进来。”
王夫人不太情愿的走了进来:“夫君,不是我说,娴姑娘的语气那般不善,念之嫁过去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诸葛乐华没登基之前,咱们家可不像现在这般真正的显赫,证明乐华是言而有信的”
武安侯:“我何尝不知,只是哪一条路都是与虎谋皮,今日这样做只是打个幌子。以后咱们的念之,要嫁给谁都是不知道的事。此计谋一箭双雕,让女帝认为我们和宁王不再往来,但若是苍天有眼,宁王上了位,这桩事也是他毁的约,迁怒不到咱们这来。”
王夫人:“所以我要继续扮演十分震怒的样子”
武安侯:“是也这也是父亲的意思。”
槐树下,荷塘旁。正午时分,天气热得很,人就在那坐着,白白的生出汗来。
顾南城想着自己看了自己的排名,没有想到自己进了前三甲,中了探花郎。
这比原本的预料要好了太多。
他正坐在槐树底下,看着池塘里的游鱼。屋子的母亲正给他做着饭,炊烟袅袅,饭香传来。
突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白色的衣角。
顾南城抖擞了一下,从木凳上吓倒坐在地上,看着月珠从天而降,惊诧道:“你到底还是人吗”
其实她飘仙的襦裙翩翩飞舞,娇美的脸庞对着他笑,被按压的心瞬间蠢蠢欲动起来。
他身体里有着对她的熟稔,不由得不顺着自己的心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显然,月珠被惊愣住了。
她清清冷冷委委屈屈道:“顾郎,我穿这个不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