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木兰诗》使来素儿如醉如痴,巾帼不让须眉的花木兰自然成了来素儿的楷模。
尤其是木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更让来素儿心领神会。
来素儿也像花木兰那样女扮男装了。但花木兰是黄金铠、铁面甲,威风凛凛男儿装;来素儿却是蓬头垢面,人见人嫌的乞丐服。
乞丐服下是个美貌绝伦,多情多姿的女子,滑稽调皮,聪敏智慧,行侠仗义,胆大心细。
可乞丐服并非什么时候都能派上用场,去云雾山庄寻找王美儿了断情事,来素儿就退去乞丐服换上女儿装。
红妆艳裹的娇丽女子是画中仙魁,她要让王美儿望而生畏,不斥自退。
然而有心栽花花不红,无意插柳柳成荫,红衣女把来素儿当成王美儿了。
这样也好,来素儿得到金雕宝剑、骊蛛良驹,还将凶魔精灵附身的苟厮斩杀;接下来的事情更就水到渠成:大正城里除五害,马嵬驿中惩苟京,赈济百姓,安邦告国,英雄壮举,惊天动地……
来素儿一路遐想,群山环绕的来云寨便在咫尺,她跳下骊蛛良驹,将乞丐服脱掉换上女儿装,缓缓向前而去。
“金雕剑,獬豸枪,枪剑合璧镇四方。”来素儿默念着金雕宝剑的谶语,一股暖流便从心头漫过:梁哥哥得知谶语,一定会高兴疯的,那么素儿就要郑重其事地对他说:这是神灵暗示,梁哥哥是素儿的,谁也休想夺走……”
来素儿边走边想,不觉已到寨门,众护卫见得,这个喊来姑娘好,那个说喊来姑娘辛苦了,便就奔跑过去报告老寨主。
来子谦急急惶惶走出来一看,果然见离去几月的孙女回来了,惊叹一声道:“你这个小犟驴,是不是闯下大祸咧!”
来素儿来名其妙,问爷爷自己闯下什么大祸。
来子谦道:“你找王美儿了断情怨,还说没闯下大祸!”
来素儿笑道:“看爷爷说的,素儿是找王美儿了断情怨,可是没有找到她,反而得到一匹骊蛛良驹!”
来子谦围着骊蛛良驹盯看半天,惊叹不已地说:“这是千年难觅的宝骥,你从哪里得到!”
来素儿便将大战苟厮,惩罚巨型蛛;大正城力斩三害,布巾老爹赠送金身洞箫,偶遇李彀;意念屙银,戏弄苟京一干事情说了出来。
来子谦哈哈大笑:“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孙儿和爷爷当年一样。”
说着话头一转:“你说骊蛛良驹能意念屙银,要不让它屙几块银子爷爷过过眼瘾!”
来素儿哈哈大笑:“过了那个村,便没那方店,孙儿当时意念悬空骊蛛良驹就屙出银子来,可现在已经没有丝毫意念,骊蛛良驹如何能屙银子!”
来子谦又惊又喜:“这是神灵暗中相助,孙儿可要好自为之!”说着,不无诧异地问:“梁越咋没和你一同回来!”
来素儿惊道:“梁哥哥咋能和我一同回来?素儿赶回来云寨就是来找梁哥哥的!”
来子谦惊叹一声:“坏了,坏了,孙儿那天一离开来云寨,可急坏了梁越,老朽说不打紧的,我那小猴儿孙女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会就这样去伤害王美儿。于是,就将全套枪法给他指点一番,没想到那小子青出于蓝胜于蓝,在你和我传授的基础上,自己琢磨出獬豸钢枪十八招,连我这个被称作枪神的老家伙也不是他的对手!”
来子谦絮絮叨叨说了一气,又道:“梁越在来云寨练了几天枪法,就寻找你去喽,几个月不见踪影,莫非出了啥事……”
话没说完,便听来素儿喝喊一声:“梁哥哥一定还在云雾山抑或大散关一带,素儿这里就去找他!”
说完,跨上骊蛛良驹冲出来云寨,绝尘而去。
来素儿催促骊蛛良驹来到云雾山庄,看到的却是一片废墟,被苏护焚毁的山庄狼藉满地。
来素儿不禁愕然:是谁焚毁了山庄,莫非梁哥哥在这里出事……
这么想过,便就泪流满面:梁哥哥,你怎么这样命薄,素儿到云雾山庄找你来了,你却和我阴阳两界,梁哥哥……
来素儿无厘头地哭了一阵,忽又埋怨起自己来了:梁哥哥有獬豸钢枪,怎会说没就没,他准是上别处寻找素儿去了,素儿在此瞎嚎甚么……
来素儿离开云雾山庄四处寻找梁越,惶惶十日已过,却无半点音讯,心中便觉憋闷。
这一日来到鸡峰山,但见三峰并峙,状如鸡冠,云蒸雾绕,气势磅礴,便就下了骊蛛良驹,声声呼唤:“梁哥哥,你在哪里,让素儿找得好苦……”
空旷的蓝天传来雁鸣,来素儿抬头去看,一只孤雁形只影单地向北飞去。
望着空中的孤雁,来素儿不禁愁绪万千。
和梁越在一起时,来素儿没想到过和他分离;现在天各一方,才知梁越的重要;睡梦中也是梁越的身影。
然而梦醒之后梁越不在身边,来素儿便就默默抛洒一阵泪水。
相见时难别亦难,
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
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
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
青鸟殷勤为探看。
来素儿默诵了李商隐的无题诗,更觉悲伤沉闷,痴愣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毫无目标地向前眺望。
一群蝴蝶不知什么时候飞到花丛里嬉闹起来,来素儿触景生情,便从褡裢里取出金身洞箫,坐在一块石头上吹奏起来。
一曲《梅花三弄》,竟使蝴蝶翩翩起舞,来素儿神清大振,便就吹奏不止。
被苟厮毁坏的八音洞箫能吹奏八种主音和二十四种辅音,可金身洞箫似乎比八音洞箫更胜一筹,音律一出,便见树摇草动,河水激起道道波纹。
来素儿大惊:金身洞箫果然是件宝贝,音律迸出地动山摇,怪不得唐明皇当年赠给杨玉环,杨玉环又送给安禄山。
谁知安禄山这个贼子心怀叵测,知恩不报还要起兵反唐,将一统江山搞得支离破碎。
鼎盛辉煌的大唐从此一蹶不振,引来五代十国的混战。
岐太祖石团尽管收拾了残局,但重文轻武的治国策略导致了武将失落,文臣得宠,才使苟京这样的奸臣大行其道……
来素儿在这边吹奏洞箫浮想联翩时,梁越已经跑出盘龙洞转过一个山头。
《梅花三弄》的音律声声入耳,梁越只觉心旌摇动,一边奔跑一边思忖:是素儿,是素儿,当初在雁翎湖,她就吹奏过这样的曲子,现在更是催人奋进。
梁越使出全身的力气向洞箫吹奏的方向赶去,走进一道峡谷,果然见来素儿坐在石头上尽情吹箫。
梁越便就如醉如痴地呼喊起来:“素儿……素儿……”
来素儿听见喊声,惊得一怔,抬头去看,却是梁越向这边跑来,一时间不敢相信,拭拭眼睛细细去看,不是梁越还能是谁!
来素儿热泪纷飞,猛地窜起,迎着梁越而去,到了跟前,竟然情不自禁地倒在他的怀里……
梁越紧紧抱着来素儿,欢欣不已地说:“素儿,我终于找到你啦,几个月了,你知道我多想你……”
来素儿幸福地在梁越怀里撒娇:“你不是还有王美儿吗!”这么说着突然横眉冷对:“梁哥哥,从今往后只许你想我,不许再想那个王美儿!”
梁越心中暗暗发笑:一个王美儿便使来素儿醋意大发,再让她知道红衣女、青衣女、木槿莲、徐招娣、石玲燕,还不知闹出什么事来?看来对这样的愣头青只能瞒哄。
梁越这么想着,便涎着脸说:“梁越一切听师傅的,师傅说咋整,梁越就咋整!”
来素儿被逗得呵呵大笑:“这时候为何要叫师傅,莫非又有什么猫腻?”说着从梁越的怀里挣脱开来拿来金雕宝剑说:“有猫腻素儿也不怕,你先看看金雕宝剑!”
梁越将金雕宝剑捧在手中,只见寒光闪闪,锋利无比,惊诧不已地说:“早听红衣女说过你得到金雕宝剑,只是没有见过,这一看过,真乃剑中之王!”
来素儿看了梁越一眼:“梁哥哥见过红衣女!”
梁越哪敢说出和红衣女、青衣女结合的事?慌忙去重就轻,道:“见过了,是在来云雾山庄的路上,红衣女和我一同来云雾山庄找你,没有找见,便回天台山她师傅那里去了!”
来素儿笑道:“这个红衣女还有良心,我在云雾山庄放了她一马,她倒知恩图报!”说着便将离开云雾山庄后的遭际一一讲给梁越。
梁越听得一愣一愣:“素儿,你简直是花木兰、樊梨花、穆桂英,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
来素儿哈哈大笑:“梁哥哥何时学会奉承人了!”
说着话头一转:“还有一件事更为重要!”来素儿将“金雕剑,獬豸枪,枪剑合璧镇四方”的谶语吟诵一边,道:“你有獬豸枪,我有金雕剑,枪剑能够合璧,梁哥哥还不属素儿独有,所以我才不去计较王美儿,前来和你相会!”
梁越心中一紧:怪不得素儿一改来云寨的态度,原来她得到金雕宝剑上谶语。
可“金雕剑,獬豸枪,枪剑合璧镇四方”的谶语恐怕只指枪剑合璧,而自己经拥有王美儿、红衣女、青衣女、木槿莲、徐招娣、石玲燕,怎么只属来素儿独有……
梁越这么想着就不提起王美儿六人,只是一味迎合来素儿:“是是是,素儿你说咋办就咋办,梁越现在是秦琼卖马,顾不得什么了!”
来素儿咯咯一笑:“我们已经举办过婚礼,可是还没进过洞房,你说咋办!”说完,脸子一红,偷偷看着梁越。
梁越知道来素儿话中的含义,高兴得屁颠屁颠,一把抱住她道:“素儿终于开壶了,我们现在就入洞房!”
梁越回头一看,只见山野茫茫,一片寂寥,便就说道:“大山之中,哪里才是洞房,我们不如回来云寨去……”
来素儿略一思忖,道:“这样也好,爷爷正心急如焚地等候我们呢,我们现在就回来云寨!”说着便和梁越一同跨上骊蛛良驹。
骊蛛良驹八脚生风,载着梁越和来素儿向前驶去,梁越却喊:“来云寨在西北方向,畜生怎么载着我们向南而去,不对不对……”
来素儿听得,便就勒住骊蛛良驹,搭眼去看,却已来到褒河岸边,不禁叹道:“真是神骑,眨眼工夫便就越过一座横岭!”
梁越急道:“这不是螳螂攀鼓乱弹琴吗,煲河在横岭南麓的兴元府,来云寨在天台山的巩昌府,两地相隔上千里,畜生载我们来这里,不是南辕北辙吗!”
来素儿笑道:“看梁哥哥急得,我想这骊蛛良驹有先明之灵,它载我们上兴元府,说明这里定有和我们相关的事情!”
梁越张目结舌:“你说骊蛛良驹有先明之灵,是不是斯拉斯拉到了兴元府!”
梁越神情严峻:“常言道:不是冤家不碰头,我们每每败在斯拉斯拉手下,谶语既然提示獬豸枪和金雕剑能够合璧,何不在此演示演示,以防万一!”
来素儿道:“梁哥哥说的有理!兵来将挡,水来土壅,只要枪剑合璧,斯拉斯拉即便有八个脑袋,怕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来来来,我们就在这里演示枪剑合璧!”
梁越听得,便将獬豸钢枪从发髻中呼唤出来,来素儿将金雕剑搭了上去和为一体,两人等待奇迹发生,然而枪剑合在一起后什么反应也没有。
来素儿不禁失色:“什么鬼招式,怎么没有动静,但谶语说得明明白白呀!”
梁越道:“你说的谶语对不对,不要丢三落四的记前忘后……”
来素儿道:“我不是猪脑子,一句谶语还记不准!”说着灵机一动哈哈大笑:“我知道了,一定是没念谶语!”
于是便将“金雕剑,獬豸枪,枪剑合璧镇四方”吟诵一边,可金雕剑和獬豸枪还是不见动静!
梁越提醒道:“既然谶语没错,不如分开来吟诵,这样吧,你念前面我念后面,试试看!”
两人将枪剑重新搭在一起,来素儿便念:“金雕剑,獬豸枪,”梁越接着念道:“枪剑合璧镇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