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念完,便听“轰隆”一声巨响声,两人叠为一体移形换影。
一会儿梁越,一会儿来素儿;钢枪伸出拨云荡雾,宝剑显形,削铁断木;枪剑合璧,便有飓风卷起,一头獬豸兽,一只金雕鸟从风中跃出嘶吼鸣叫。
獬豸兽口能喷火,金雕鸟目能射光;光、火媾和一起腾起熊熊烈焰,将周围的山石草木烧烤得“哔啵”作响。
来素儿兴奋得大呼大叫:“梁哥哥,枪剑终于合璧啦……”
言犹未了,却见獬豸兽和金雕鸟腾起的火焰向他们两人卷来。
梁越疾呼:“小儿,我们引火烧身啦,快,将枪剑分开来,分开来……”
来素儿听得,立即和梁越分身为二,想将獬豸枪和金雕剑拉开,可哪里还拉得动。
来素儿惊呼“不好”,慌忙施展轻功,拽着梁越跃出圈子,那枪那剑却还黏在一起,远处的獬豸兽和金雕鸟依旧喷火、射光,火光迸燃的势头越来越猛。
梁越急道:“小儿,我们将天捅了个窟窿,赶快扔掉枪剑逃命算啦……”
来素儿道:“火光封了道路,如何逃得出去,我想其中定有蹊跷,獬豸枪和金雕剑既然能够合璧,就一定能够分开,只是我们没有掌握分开的秘诀罢了……”
来素儿话一说完,意念突然悬空,唐朝诗人王昌龄的《出塞》诗闪着金光展现在来素儿脑际:
秦时明月汉时关,
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度阴山。
来素儿顿然醒悟:“梁哥哥,记得王昌龄的出塞诗吗?赶快吟念头两句!”
梁越当然能吟王昌龄的《出塞》诗,立即念道:
秦时明月汉时关,
万里长征人未还。
来素儿紧接着念出:
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度阴山。
《出塞》诗一经念完,便见獬豸枪和金雕剑“哐啷”一声分解开来,那只獬豸和金雕也就停止喷火射光,乖乖回到枪和剑上去了,熊熊大火自然熄灭。
梁越目瞪口呆:“小儿,这是怎么回事,你咋知道王昌龄的《出塞》诗能让獬豸枪和金雕剑分开!”
来素儿讪笑不已:“因为这有先例,驯服骊蛛良驹时我的意念曾经悬空过,可那时闪现的是卢纶的《塞下曲》:
林暗草惊风,
将军夜引弓。
平明寻白羽,
没在石林中。
月黑雁飞高,
单于夜遁逃。
欲将轻骑逐,
大雪满弓刀。
这一次意念又一次悬空,闪现出王昌龄的《出塞》诗,我想这一定就是枪剑分离的咒语,用来一试,果然成功!”
梁越惊道:“这么说小儿你是神人了,情况危机时意念便就悬空,意念悬空就有奇迹出现,梁越不及,甘拜下风!”说着向来素儿躬身一礼。
来素儿挖了他一眼:“看你那傻样!”说着莞尔一笑:“你是徒弟,当然要拜下风!”
接着又道:“我的意念有特异功能,就叫‘意念神功’,你若但不老实,意念神功便会收拾你……”
梁越以为来素儿知道他和青衣女、蓝衣女的事了,心中便就惊悸,来素儿却是玩笑而已,看着梁越笑道:“见你脸色蜡黄,莫非害怕我的意念神功,开个玩笑,不要当真!”
这么说着却是一怔:“梁哥哥,小儿驯服骊蛛良驹时意念显示的是卢纶的《塞下曲》,枪剑拆解时又显出王昌龄的《出塞》诗,两首诗句大相径庭,但都有个塞字,你说怪也不怪!”
梁越若有所思地说:“塞多指边关,边关即国界交错的地方,眼下西戎、辽、金诸国在边关频频滋事,大有侵宋之势,说不定一场战争正等待我们啦!”
来素儿神情严峻:“外夷胆敢侵犯,小儿就像花木兰那样朝辞黄河去,暮宿黑山头。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
梁越哈哈大笑:“小儿要做花木兰,梁越就给你做马弁。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早知小儿是女郎!”
来素儿道:“你敢篡改木兰诗?不过我不让你做马弁?要你做将军,小儿就是元帅!不不不,女人做元帅不好,还是梁哥哥来做元帅,小儿给你当军师,那时候枪剑合璧,定将来犯之敌全部歼灭……”
梁越哈哈大笑:“和尚打伞无法无天,自己给自己封官许愿,还不叫人笑掉大牙!”说着,拉了来素儿一把:“你不是想入洞房吗,我要在兴元府找个洞房拨弄你……”
来素儿捶了梁越一拳头:“梁哥哥说什么呀,真坏,真坏,真真坏……”
两人边说边闹,越过煲河,来到兴元府,但见城池壮阔,建筑宏伟,一街两行的酒楼茶社鳞次栉比。
来素儿惊叹一声:“没想到横岭南麓的兴元府还是一个多姿多彩的地方!”
梁越道:“兴元府就是汉中,汉高祖刘邦曾经在这里厉兵秣马,东汉末年的张鲁在这里创建过‘五斗米’教;曹操和刘备为争夺汉中多次交兵,后来还是刘备占了上风,派魏延在这里镇守。
经过魏延的治理,汉中才有了如今的气派。不过诸葛武侯却说魏延是逆臣,多次对他发难!”
来素儿道:“人说诸葛亮是一代名相,我看他心胸狭窄是个蠢才,要是采纳魏延兵出子午谷奇袭大正的计谋,一统江山怎会落到司马氏手中而造成五胡乱中原的混乱世事!”
梁越道:“也是这个理,历来忠良多灾难,魏延就是一个,我们不说这些了。小儿,”梁越叫了一声:“你知道一笑戏诸侯的褒姒是哪里人?”
来素儿摇摇头,道:“不知道,莫非褒姒是汉中人?”
梁越笑道:“褒姒正是汉中人,汉中人杰地灵尽出美女,听说这里的美女水淋鲜活,那个靓呀,哈哈……”
话没说完,耳朵却被来素儿拽住:“你想脚踩八只船,难道小儿不够你受用,老是美女美女一副死狗懒猫的式子……”
梁越方知自己说漏嘴,哭笑不得地捂着耳朵向来素儿赔不是,心中却笑:好个醋罐子,幸亏没告诉红衣女、青衣女的事,要不,准会被她整成骷髅。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那边锣声骤起,喊声阵阵,一队官兵押解着一辆囚车向这边走来,囚车中禁锢着一个彪形大汉,披头散发,遍体鳞伤,引来一街两行百姓驻足而观。
梁越忙问路人,囚车中押的是谁。一个提篮小卖的老丈告诉他:“此人是京都八十万禁军教头王子腾,被兴元知府斯拉斯拉俘获,今日要在十字街将他处斩,故而鸣锣开道,游街示众!”
梁越惊得瞠目结舌,拉住老丈细问:“你说斯拉斯拉做了兴元知府?被他囚禁的是京都八十万禁军教头王子腾……”
提篮老丈看了梁越一眼:“难道不是?斯拉斯拉三月前才做兴元知府,囚车羁押的正是京都八十万禁军教头王子腾,后生莫非还不相信……”
原来,西域高僧布里希金来到马嵬驿后,斯拉斯拉便去参拜,声声呼喊布里希金是师傅。
布里希金便向苟京举荐,言称斯拉斯拉是天下奇人,“沙陀异功”神出鬼没无人可敌,倘若为宰相府所用,不啻汉得韩信。
苟京欣喜不已,邓士谋立即进言:“老泰山正在招贤纳士,阿莫知县威猛神勇又是官阶之人,何不让他去做兴元知府?兴元府素有粮仓之称,让阿莫知县守住那方阵地,日后大有裨益!”
苟京当即准允。斯拉斯拉感激涕零,跪在苟京面前叩头不止:“阿莫得丞相这般重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离开马嵬驿,斯拉斯拉将武周县一干事务交割完毕,便来兴元府上任。
到了兴元府,才知这里是褒姒的故乡,美女遍地,秀色可餐,便在府衙后建起育枣房,抢劫十五六岁的妙龄女子为他孕育“红唇蜜枣”。
这一日,斯拉斯拉率领吉里西、吉里东兄弟和百十名府丁来到石落雾,挨家挨户搜寻姿色少女,却和京都八十万禁军教头王子腾不期而遇。
王子腾遭任球诬陷后远走关西,途经少华山和史斌结为生死之交,后在京都县甘露寺收西门墩为徒,将平生所学棍法十八招传授给他。
谁知西门墩血气方刚,杀了暴吏逃之夭夭。
王子腾在甘露寺呆不下去,只好四处漂泊。
近来听说史斌在少华山聚众,便绕道前去投奔,没成想在石落雾遇见抢夺民女的斯拉斯拉一行。
王子腾是性情中人,见斯拉斯拉的爪牙吉里西拖着一个年幼女子往囚车中拽去,顿时火冒三丈,揪住这厮衣领一甩,吉里西便被甩出几丈之远。
吉里西爬起身子怒喝一声:“你是何人,竟敢对公差动手,不想活了是不是?”
王子腾道:“英雄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京都八十万禁军教头王子腾是也,你这獐头鼠目的家伙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民女,真是胆大包天!”
吉里西哈哈大笑:“原来是洪太尉追捕的贼军汉王子腾,爷爷正想捉拿你上京城领赏,没想到送上门来了,哈哈……先吃爷爷几刀!”说着挥舞腰刀来取王子腾。
王子腾见吉里西张牙舞爪,手中的朴刀一点,这厮的腰刀便被挑落在地。
吉里西大惊,正待逃遁,王子腾的朴刀已到,只听“咔嚓”一声断响,那颗吃饭的家伙便滚落地上。
吉里东见哥哥被杀,挺着长枪上前报仇,只一回合,便被王子腾腰斩于地。
官兵吓破肝胆,哄散而去向斯拉斯拉报信。
斯拉斯拉听说王子腾连斩吉里西兄弟,惊出一身冷汗,方知京都八十万禁军教头并非虚名,慌忙率领官兵仓皇而逃。
王子腾见官兵退走,便将被劫女子送回家中安抚一番,这才向少华山而去,走到鹦哥嘴,但见一座恶猛林子出现眼前,正待急急而行,大树上却抛下一张大网将他罩住。
王子腾奋力挣扎,哪里脱逃得出,无可奈何地束手就擒。
擒拿王子腾的大网系斯拉斯拉所设,斯拉斯拉知道当面和王子腾对峙难能取胜,便就佯装逃遁,在恶猛林子设下埋伏,王子腾果然自投罗网。
斯拉斯拉见大网罩住王子腾,禁不住哈哈大笑:“京都八十万禁军教头有万夫不当之勇,却不知兵不厌诈的诡计,武夫,武夫,真乃武夫也!”
王子腾破口大骂,斯拉斯拉令军士对他鞭笞,打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方才绑上囚车,押回兴元府,要在十字街设下法场枭首示众……
来素儿弄清事情根由,不无震惊地说:“梁哥哥,这下明白骊蛛良驹将我们载到兴元府来的因由了吧?”
梁越道:“这厮果然有先见之明,王教头是西门墩师傅,我们一定要救他,小儿,咱们去劫囚车吧……”
来素儿略一思忖:“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们去劫法场!”
说着,便在梁越耳畔咕哝一番,两人急急向十字街而去……”
却说兴元府十字街在城西北的突山之下,这里早就设好法场,旗幡猎猎的监斩台上端坐着斯拉斯拉,持枪执戟的兵士从四周将监斩台围住,气氛肃穆森然。
一声炮响,官兵从囚车上解下王子腾,王子腾铁枷脚镣,脖颈上插着一根犯由牌,上面用朱批大笔写着几个大字:“律斩罪犯王子腾”。
围观的百姓声声哀怨:“京都八十万禁军教头没死在任球刀下,却要在兴元府命丧黄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官兵见百姓议论纷纷,如狼似虎般将他们驱赶开来,押王子腾走到监斩台前那根大木柱前用铁链拴了。
几名手持鬼头刀的刽子手跟上来站成一排,一个满脸横肉的刽子手持把鬼头刀立于王子腾身后,只等午时三刻监斩官一声令下,要让王子腾身首异处。
王子腾用不屈的目光扫视着四周,禁不住哈哈大笑:“孽种斯拉斯拉,二十年后,爷爷又是一条好汉……”
言犹未了,却听场外有人放声大哭。兵士上前去看,一个白发老妪眼泪汪汪,说是斯拉斯拉的老娘前来吊丧。
带班的头儿惊怵不已,慌忙跑过去向斯拉斯拉禀报:“大人,你娘在那边哭号,说是前来吊丧!”
斯拉斯拉一怔,脸色顿时大变,扬手扇了带班头儿一个撇子:“放你娘的狗臭屁,本府哪来老娘,一定是刁民扰场,还不将她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