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只是他其中一个常来的地方,在此之前,姝月以为这里和屋顶对于妖帝来说没有什么不同。
冰窟很大,也很冷,姝月是受不了这个温度的,只有妖帝来的时候,她会被叫过来陪他,睡在他怀里能避开这里的寒冷。
外人眼里残暴强大的妖帝,让人害怕,稍微有点错误就会被妖帝化为灰烬。其实姝月也是这样觉得的,有一点不同的是,他的生活大多数时候漫长而无聊。
他不喜人靠近,也不爱和旁人交流,九章话是最多的,也只能被妖帝一个眼神吓的退却。
“这个秘密是我偶然之间发现的,妖帝每次受伤,都和这里有关。”
九章说完,转头看向一脸质疑的姝月。
姝月搓着手,鼻子吸了吸道:“这个地方我也不是第一次来,有什么秘密?”
九章用下巴指向沧戒:“和他有关。”
龙女和姝月都看向沧戒。
沧戒一言不发,平静的看着九章。
九章道:“看来你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有个人曾给我许多明示暗示,我自己心里有底。”沧戒道。
姝月对他们的哑谜感到不耐烦,她走到冰窟的中央,那个唯一的桌子上还放着上次她来时吃剩下的汤菜,已经被冻的**的,姝月嫌弃的看着那个碗:“每次如果我忘记带走我带来的东西,它们就会摆到我下来再来,这里没有人打扫吗?”
“所有人都知道妖帝的脾气,这里没有妖帝的允许,你觉得除了你和妖帝,有谁进来过吗?”九章道:“这里是下了禁制的,我能带你们进来,是因为我是由妖帝创造,身上有他的气息。”
龙女忽然道:“有人在惨叫。”
她的声音冷静又幽幽的,不似姝月那般带着狐妖甜丝丝的天生媚嗓。龙女说话时,如同神的传诵神婆,似吟唱又似低歌,冷不丁响起在这个有回声的冰窟里,把姝月吓出一身冷汗。
“惨……惨叫?”姝月化出狐狸的两只大耳朵,才终于知道龙女在说什么。
那其实并不像惨叫,更像是怒吼,如同用凡人的喉咙发出猛兽垂死一般的呐喊,仿佛要惩罚整个世界。
这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很微弱,姝月未曾在这里听过这样的吼声,但她辨出来那音色,并非第一次听到。
“是……沧戒的声音。”九章说出了姝月心里的想法,说明他也听到了。
沧戒看向那个声音的方向,他缓缓的走过去,其余人无声的跟在他的后面。
厚厚的冰层后,传出那个怒吼的声音,姝月一直以为这就是冰窟的边缘,却没想到,这后面还藏有一个人。
她靠近冰层,手与脸都贴了上去,依稀能看出超乎想像的厚的寒冰之后有个人影,如果不是这样贴在这里看,姝月可能永远都无法注意到。
沧戒站在姝月身后,他的脸在冰上倒影出影子,姝月抬头看沧戒在冰上的倒影,她说:“你是谁啊。”
在这个梦境中,姝月见到他的第一面就说的是这句话。
其实,他也想问自己。
沧戒拉住姝月的手,把她拉到身后,他忽然轻轻的道:“虽然这里的一切都是一个梦,我也不知道你醒来之后还能不能记得……”
姝月道:“你在说什么?”
沧戒没有回答,继续他的话:“就算将来,我不是我了,我也希望你明白,我永远记得你。”
姝月眉头缓缓的皱起,她不知道沧戒叨叨的在说什么,只觉得沧戒握着她的手紧了些,他的手很暖,手心出了汗。
沧戒松开了姝月,双手贴在寒冰上,手上的高温只有沧戒自己能感觉。其余人所见的是,冰层以可见的速度融化,先只是沧戒手心周围凹陷下去,接着是整个冰面一层层的化为冰水。
当冰逐渐化去,抽丝剥茧一般的消失,姝月踩在湿漉漉的地面走近那个人,他被拴在青铜柱上,冰包裹青铜柱身,周围的水汽蒸发腾出仙境一般的白雾。
水气氤氲中,他们终于看清了狂怒的那个人的脸。
与妖帝相近的身形,高挺的鼻子,眉峰冷冽如刀裁出,眼长挑而眸清远疏离,黑如曜石。见到有人来时,他停止了叫喊,薄唇紧抿,生出正色气宇。
他未有虎狼凶狠神色而使人不敬而远之,豪无攻击性的长相却冷峻疏远,超尘脱俗。
姝月的心从来没有跳的这么快过,她看向身边的沧戒,同时走向被禁锢的人面前。然后她终于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她回身问:“和沧戒……一模一样?”
九章点头。
姝月又用眼神去向龙女求证,看得出来龙女和她一样震惊。
九章道:“我原先以为是这个人得罪了妖帝被囚禁于此,后来发现,每当此人力量增强发狂时,妖帝的心口就会淌血疼痛。”
震惊之后的龙女声音前所未有的寒冷,她问沧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沧戒说:“我不知道。”
龙女掀动嘴唇,满含怒意的质疑:“这是姝月的记忆里,一千八百年前的天临山,在这个时候,天临殿的脚下,就有一个沧戒,你根本,就与妖帝有联系。”
“我说了我不知道,”沧戒回过身拉起姝月往外走,错身走过龙女身边时冷声说:“我没必要与你解释。”
“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龙女的话回荡在空旷的冰窟里,她对着沧戒的背影喊:“你到底为什么被囚禁在这里。”
龙女看着沧戒和姝月的背影,冷冷的笑了:“你和妖帝有什么联系,你会不会本来就是我的敌人?”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九章道:“但鲛人姑娘,你是不是需要冷静一下?”
姝月方才化回原形的耳朵此时动了动,道:“有人来了。”
如同九章所言,这个地方,除了她与妖帝,没有人敢擅自前来,此时来的人,是妖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