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方才不是受伤,晕了过去吗,怎么现在走动,还走的这么快……”
妖帝斥道:“答我!”
他看向姝月身后,化去的寒冰,那个被禁锢的人没有了隐蔽。
姝月没说话,她什么也不敢说。
沧戒和九章龙女三人被姝月塞在了冰窟中的角落,虽然那一刻觉得自己能够应付,现在的心情却十分的视死如归。
她该怎么解释这些融化的冰。
正当姝月的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应对的答案时,那个被禁锢的人又开始了怒吼,他不断的挣扎,手腕上的青铜铁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妖帝忽然单膝跪地,捂住胸口,似乎有疼痛在那里作祟。
随着禁锢之人反抗的越厉害,妖帝额头上的汗就越冒越多,姝月连忙蹲下去察看妖帝,她问:“疼吗,你怎么了?”
在妖帝覆盖胸口的手心下,姝月隐约看见有血从中淌出来,浸湿玄色的衣服。
“你……受伤了。”姝月道。
她小心翼翼的想去触碰他的伤口,妖帝怒视她:“汝欲何为?”
姝月吓的缩回手,试探的道:“我……想替你治疗伤口。”
“不必,”妖帝冷言拒绝:“方才于汝室不施为,反在此行恶事,现假以盛德,欲使吾不问罪?”
原是怪她在她屋里不给他包扎上药,跑到这里来兹事,现在姝月说的做的,妖帝都以为是她想要装好心来脱罪。姝月倒是没想到,妖帝也会这么孩子般的小气。
姝月默了一会,眼睛一转撅嘴,作出一副委屈模样,认错却毫不含糊,她道:“我丢下你是我不对,那也是因为觉得你堂堂妖帝,自己能好。”
妖帝不看她,抬手用妖法降低周围的气温,水被风推往一处,随着气温迅速降低化作寒冰,又封堵了那处。
被禁锢的人再次安静了下来,妖帝的伤口以妖法迅速愈合。
姝月紧了紧衣衫,道:“冷。”
“冷又如何?”妖帝的语气比这气温还要低几分,眼神也是暗含着怒意,平常人此时应该怕的求饶命了。
姝月使了一手狐族惑众生,对着妖帝撒娇道:“抱。”
只一个字,在角落里的九章起了一声鸡皮疙瘩。斜眼看看旁边的沧戒,他打着坐闭着眼,似是周围一切都看不见听不到。
再看向那边时,妖帝已经把姝月拥在了怀里。
姝月贴在妖帝胸膛上,轻声问:“伤口还疼吗?”
妖帝摇头。
姝月把埋在他怀里的脸抬起来,眼眸如星一般的望着他。她道:“我只是冷,就将这里变的温暖一些,后来冰化了,发现了这个人,就像看看究竟是什么,莫要怪我好不好。”她这么解释道,自己都差点被自己说服了,其实此时姝月为什么要这么做,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因为妖帝似乎已经妥协,姝月没有把握妖帝相信了她几分。姝月偶尔也怀疑,以妖帝的法力,是不是真的会吃她这只几百年小狐狸的惑人之术。不过既然每次都奏效,那也没有理由不使用了。
妖帝道:“再任性如此,安知吾何时杀汝?”
姝月笑着在妖帝衣服上蹭了蹭:“你会杀我吗?”
妖帝抱着她,没有及时回答,让姝月哼唧一声,更加撒娇的问:“你会杀我吗?”
妖帝似是有些无奈:“暂不如此。”
姝月笑的愈加灿烂,露出狐狸两颗尖牙,得逞一般的狡猾的笑容,妖帝竟然觉得可爱。
他摸了摸姝月没有收回去的大耳朵,拢了拢外衫盖在她的身上,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
桃花林里又过了几个春夏,对于沧戒来说,不过是眨眼的瞬间。
他只是姝月梦境中的来客,像个旁观者。
彼时桃花林里沧戒匿在树后,桃酒与九章在交谈,姝月慵懒的躺在树上,手中一壶好酒,散着淡淡的香气。
九章想起上次在天临殿下冰窟中见识了姝月的手段,回头与桃酒说起,桃酒正在酿一壶新酒。
听了九章的话,桃酒道:“妖帝对夫人,非常宠溺啊。”
“嗯?”九章面有疑惑。
“你以为,妖帝是被迷惑,才一再忍让的?”
九章道:“妖帝常说要杀姝月。”
“他只是要面子罢了,”桃酒缓缓的道:“妖帝啊,出生时就被认为是个怪物,他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却有满身的无穷力量,让世间涂炭,众神颤抖。后来数十万年,他才逐渐理解一些事情,姝月夫人于他,是他学会的又一件事情。”
姝月坐在桃酒头顶的树上,听着他们说话,心里好像有什么动了一下,像是一只虫子撞了一下她的心里面,然后就消失了,没有痕迹。
她从树上跳下来,道:“桃酒大人,教我酿酒呗。”
“夫人只适合喝酒,不适合酿酒,学不会的。”桃酒很不给她面子。
“为什么,是不是酿酒需要境界,感情什么的,”姝月道:“上次让威灵教我枪法,他就这么说的。”
桃酒摇头:“不,只是笨。”
九章的嘲笑张狂的笑出了声:“没想到威灵还很给你留面子。”
姝月翻了个白眼:“你们就知道损我。”
桃酒道:“夫人学酿酒做什么,你过来我这桃花林,老夫还敢不招待夫人吗?”
“总觉得……”姝月想了想,眼睛看向远方,又像是洞悉了很久之后的将来,她道:“总觉得能这样的日子不是很长,我将有更长的时间,喝不到这样的酒了。”
沧戒靠在另一棵桃花树的背后,听得姝月的话,他忽觉在梦境中的姝月并非什么也不记得,冥冥之中,她的记忆与现世有许多联系。
那个结局,应该也近在咫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