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低头,那个妖气浓重的腐尸出现在他的脚边,使他吓得蹦了起来。原来那个在此处借用九章幻卷造出幻境的人,是为了隐藏这尧城中的毒源。
他们仔细的去瞧那个东西,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颗,怒目圆睁而鲜血淋漓的头颅。
就在这时,龙女再次被六妖客的意志控制,九章之所以如此判断,是因为她立刻上前将九章击飞好远,夺取了他脚下的头颅,然后游至上方一把抓住九章幻卷,摆动鱼尾迅速向上离开。
……
六妖客的力量比威灵想象的还要强大,这种妖力几乎是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甚至包括众神也没有料想到。
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种程度的出乎意料。
威灵被蝠妖一爪拍重胸口,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鲜血浸红铠甲,里面的衣物已是湿透了。
但他是战神,这个世界上除了死亡没有什么能够击垮他。
能够站着死,就绝不躺着活。
龙女突然出现在他前方的上空,在空中翻滚一圈用脚把一个东西像踢球一样的踢到他的面前。
蝠妖见状,狰狞着面容笑:“这不是你们一直在找的东西吗。”
昆珞闻言,向那方张望,却忽然顿住了。
因为那个腐尸,不是别的,是一颗头颅,是那颗被悬挂于南歌城门上看着都城沦陷,大火不绝的头颅,那个眼中充斥愤怒和不甘的头颅,属于孔老将军,孔平远的父亲。
威灵忽然半跪下来,用手紧握长枪,长枪死死的埋入地面半截,是他唯一的支撑。
他终于感觉到全身的伤口都在一瞬间痛起来了,这种痛如同潮水一般涌来,连喘息都不能。
这颗高傲的头颅,是个悲壮的英雄,却被炼化为肮脏的工具,在腐臭的河水里把无数的无辜之人化作脓水。
威灵淌下热泪。
他已经无力战斗了,似乎,在看到这颗头颅的时候,他又变回了那个叫做孔平远的男人。心里有突然苏醒的疼痛、哀伤、绝望和延绵不绝的愤怒。
是一个人所完全不能承受的。
威灵死死的咬牙,面目铁青经脉爆出,他道:“你们都去死!”
六妖客将力量全数凝聚于蝠妖一人身上,而后他滞空在前方,接着是全力的一击,向着威灵而来。
这一招饶是威灵能够接住,他也将遭受重创。
威灵不能退缩,正要拼全力而去的时候,他却瞧见蝠妖迅猛的身影顿了顿,然后直直的坠落地面。
落地的时候,惊起烟尘四起,碎屑漫天,一时在废墟与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了。
所有人却能瞧见,这一片模糊里忽然出现一盏忽明忽暗如萤火闪烁,幽蓝色的灯。这里出现灯,是不可思议的,这样大的法力波动,一切脆弱的事物都会化作碎片,何况是摇摇晃晃的火烛。
缓缓的,慢慢的,尘埃轻轻落下一半,提灯的素手于夜空里干净的像是玉一般。
又是许久过去,尘埃落定,她站在那儿,月破云出,洒下月白光芒。照出她无双的眼眸,眼里落着星辰,和落寞的银河。
未提灯的手仍旧向前伸着,指尖是方才袭击蝠妖时余留着的法力,一簇摇晃着的狐火,可爱的跳着舞。
她把手指放到嘴边,微微动动嘴唇吹了吹,熄灭了那簇火苗。
道:“威灵,你也累了,歇息会吧。”
威灵也有许久的呆滞,而后他道:“姝月夫人。”
姝月把灯放在一边,拿了块石头放在旁边遮了遮,仿佛这样就能给这盏灯一些庇护一般。
她的眼睛始终看着六妖客的方向,说不出是敌意还是冷意,又或者眼里一点表情都没有。
姝月向前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六条狐尾已经在身后延展开,银白色的毛发上面点缀红色的火焰,她所控制的范围似乎能够蔓延整个天地。
她呵斥道:“桃酒,你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城中从四面八方响起了浑厚苍老的响声。
“夫人,原你已经猜到了。”
姝月将余光扫向侧方,那里桃酒拖着长长的胡子现身在那处。
姝月冷声道:“你壶里的酒味,我从地府都能闻着味道找过来。”
“我看你,不是闻着我的酒味,是闻着他的味道找过来的。”
众人所见,桃酒的身体渐渐由虚变实,出现在六妖客中间,这个位置已经说明了他与六妖客之间的关系。
桃酒拿过龙女手里的九章幻卷,揣进袖中。
从水里爬上来的九章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的幻卷会被敌人所用,这个敌人是桃酒,那就不奇怪了。据典籍记载,他九章和桃酒是一起共事多年的同僚,桃酒对九章幻卷应当有很深的了解。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姝月的话打断了九章的思考,也让所有人震惊。
姝月质问桃酒:“他为什么会将狐火的力量交给六妖客。”
在一旁焦急听着的人皆倒吸一口气,他们知道姝月所说的那个“他”是谁,世间除了姝月拥有狐火,另一人便只有一个。那个人把狐火的力量交于桃酒?其中因果着实是让人无法猜透。
桃酒的脸冷了下来,苍老的声音里带着愤恨。他道:“沧戒乃妖帝寄生三魂之所,我今夺回一魂,理所应当。”
“他不可能这么做。”姝月知道,沧戒着实是个不怎么会有拯救天下苍生这种心情的人,但他也不会坑害苍生。
“他自然不会这么做,”桃酒冷静道:“可当前有琴鬼,后有我与六妖客,为了你,他当然要可笑的做出这般牺牲。”
姝月的嘴唇动了动,却沉下眼睛没有再言。
那个人啊,用化作满天火光的代价换众生的不为难,又用一魂交换桃酒的不为难。
在那之前,她却什么都不知道,知道的时候,她的抱怨他却听不到了。
她多想攥着他的领子凶神恶煞的质问他凭什么这么做,有什么比他在身边更重要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