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琛淡淡的说出这话，表面是指茶叶，其实却是暗有所指。轩辕琛是为了南宫墨来的，南宫墨此时应该也有所察觉。
“五皇子说的对，这府中山上下，下官唯一舍得割爱的就是这茶叶了。其他的，确实件件都是心头至宝。”
这句话，要是搁在别人嘴里，说出来就是那狂妄与大逆不道。但是南宫墨说出来，却只有淡淡的疏傲。
陆博雅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此时，没有她‘插’嘴的份。
“是啊，这心中至宝自然是无人愿意割舍。”
轩辕琛附和了一句，那带着小惋惜的语气让人听了以为他已经放弃了心中所图。谁料画风一转，语气凌厉中带着明明白白的指责。
“至宝再重，始终只是个死物，活着的人可比这重要的多了。南宫大人既然作为户部尚书，对于天下民生向来再清楚不过。”
直白的将当今的情形摆在南宫墨面前。掌管户部已久，南宫墨自然是清楚轩辕琛话语中想要表达的意思。皇上渐渐老去，人也不如年轻之时‘精’明，常常会犯糊涂，做出一些错误的决策。
朝中大臣大多心知肚明，皇上提出要征战天下只是为了自己的野心。但是即便是这样，总是少不了有人拍着皇上马屁附和，却都没有考虑过如今国库的现状。
前些年各地灾害，粮食歉收，国库不仅没有收入，反而是从中拨出了不少银子去救灾。这样一来，本就不充盈的国库更显得捉襟见肘。若是没有他这个户部尚书管着，国库早就空无一物了。
“下官知道，但是家姐生前常常教育下官明哲保身之道。”
南宫墨口中的家姐指的正是那被囚禁在坤宁宫内的皇后。皇后虽然只是他远房的姐姐，但是幼时一起长大，常常教他一些为官处事之道。南宫墨在此处所说的意思也不仅仅只是那俗道，更多是把皇后一事摆到明面上。
要知道，虽然皇后会被囚禁不是轩辕琛做的，但是也是因为受那想要陷害陆博雅的‘玉’嫔所连累。这仇，又怎么能够不牵连到轩辕琛身上。
陆博雅一阵愕然，这层关系他们来之前确实是已经想到了。只不过，没有预料到的是，皇后与南宫墨的关系不浅。
一时之间，屋内静默无言，唯有茶盖碰着茶盏的声音。
“南宫大人。”
陆博雅一开口，就把在场的焦点给吸引过来。南宫墨本以为陆博雅是轩辕琛身边的小厮，安静乖巧的‘侍’候在一旁毫不起眼。仔细一端详，才发现这个声音清丽的‘女’子，长得有些眼熟。
“恕奴婢大胆问一句，皇后是凭何能够被称为国母？”
国母，天下之母。应该是有着大无畏的‘精’神，能够庇护她的孩子们。想到这一种，南宫墨觉得自己方才说出的话倒是有些计较自己的‘私’利，不禁哑口无言。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万民称赞。南宫一族护佑万民，万古流芳。如今南宫大人莫非是要因为太子一人，就不顾整个南宫家的名声了？”
陆博雅见南宫墨没有接话，就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说道后面，声音一重高过一重，倒是有了几分厉声责骂的味道。
这样是换了其他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定然会以为陆博雅所说这些话是轩辕琛故意指使，意在侮辱打压他们的气焰。
这也是南宫墨气度不同的地方，大家聪明人，自然是不会玩那些拐弯抹角，白白‘浪’费大家时间的把戏。陆博雅的话虽然直接了一些，但是确实是真话。
南宫家世代为大乾的功臣，不知为大乾的百姓付出了多少。九后三王七宰相，民间一直传着的这句话说得就是南宫家的功绩。虽然他南宫墨只是南宫家的一个旁支，但是也有义务维护南宫家的名声。
“这位姑娘虽然说得在理，但却也没有这么严重。”
若是轩辕琛真的有本事，也不差他一个户部的支持。南宫墨不参与皇子党争，但是他会效忠于皇上。换言之，也就是谁登上了那个位置，他就忠于谁。
“万民，需要一个能君。”
陆博雅说出的这句话犹如点睛之语，当今社会不必往昔，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若是放在太平盛世，那轩辕祚绝对是下任皇帝的不二人选。贤明，仁德，无论是对于什么人，都会抱有一种宽容之心，天下有这样的君主，自然会越加和谐。
现任皇上野心勃勃，让手下的大将到处挑衅，意图占领邻国领土，达到自己一统天下的野心。在这样的局面之下，各国都蠢蠢‘欲’动，战事可谓是一触即发。
如果没有一个强势的君主来坐镇大乾，大乾只怕很快就会被攻陷。
这一层，南宫墨也是才想到。这想明白了，可比不明白，难选的多了。
“下官，明白了。”
在天下万民面前，他个人的‘私’怨算得了什么。在南宫家的名声面前，皇后和前太子也只能向后排。
“日后，愿为五皇子马首。”
这一句话，表了忠心，表了诚意，也在自己的身上贴上了“五皇子党”的标签。
“本皇子替天下万民，谢过南宫大人大义。”
轩辕琛起身一拱手，接受了南宫墨的投诚。这南宫墨也算是个能屈能伸，有远见之人。最后愿意略过他和皇后的‘私’怨，出手相助。这看起来是被陆博雅所说的大义打动，但是这又是不是算在局势面前选择的一场豪赌呢？
轩辕祚身边各‘色’贤才具备，就算他贴上去投诚只怕也得不到重用。那么想要得到重用，最好的方法就是选择和他相对的竞争者。
而现在也只有轩辕琛有这个能力与轩辕祚一争高低。
这一次的合作，是双赢的局面。
既已谈成，轩辕琛和陆博雅也没有再留下了的理由。毕竟在这种关键时刻，要尽量避险才是。
临出‘门’前的那一刻，南宫墨附身在陆博雅耳边说了一句话。一阵风吹过，这秘密也就随风吹过，不为人所知道。
后来轩辕琛问道当时南宫墨所言之时，也只是被她三言两句遮掩了过去。陆博雅不想轩辕琛知道，曾经有人这样说过。
“五皇子很幸运，能够得姑娘相助相伴。”
不该被知道的事情，还是就这样让他随风飘逝。
赶在宫‘门’落锁前回了宫，今日出宫拜访尚书一事，他们都默契的选择隐瞒了卢贵妃。
这倒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怕卢贵妃担心。夺嫡凶险，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之上。稍有不慎，那就是万劫不复。把最重要的人留在最安全的后方，这是陆博雅和轩辕琛都尽量想做到的。
入夜，窗外的虫鸣细微，和远处的溪水流动之声‘交’相呼应。
陆博雅点起了蜡烛，站在窗边等待着。今夜，三人早已约好了共商大事。
这日子越近，陆博雅就觉得心中慌‘乱’的越加厉害。说不清楚是什么缘故，手上的珠链一天一天再加深着颜‘色’，衬托着本就白皙的皓腕更加美。
这段时间，她也常常梦见还在丞相府中当大小姐的时光，陆丞相所教授她的一招一术，开始清晰的回想起来。套用到当今的局面之中，倒是有不少能够核的上的。她也就顺势将这些写了下来，或许不久之后就能用的上。
“雅儿，你在想什么？”
听到了轩辕琛的叫唤，陆博雅从思绪中‘抽’了出来。听久了这不合规矩的称呼，似乎也已经习惯了，不再出言纠正他。
“你来了。”
面前的轩辕琛，在烛光的之下，脸上晕着几分红光，比起白日，更加多了几分温柔。陆博雅不知道的是，这份温柔是独属于她的，面对外人，他只是那个冷峻严酷的五皇子。
“琛儿，我始终在你身边。”
不过才年过双十，但是轩辕琛的脸上却充斥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疲惫，发丝中也被巧妙的藏起了几许白发。
轩辕祚的实力远远胜于他，为了能够为自己争取到足够的政治资本，他不得不付出比别人多上几十倍的东西。
轩辕琛将陆博雅紧紧抱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尽情的将自己的情绪宣泄在脸上。这些月他确实是感到累了，能够在此刻放松一二，真好。
陆博雅，给了他一次重生，又给了他一次希望。这样，又怎么舍得放开呢？
“呦呦呦，这两个小娃，还不舍得松手啊。”
卢贵妃一进‘门’，就看到了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忍不住出口调侃了几句。
陆博雅见卢贵妃来了，脸上躁的通红，伸手就推开了轩辕琛。
“咳咳……”
轩辕琛顺势松开了手，轻声的咳嗽几声，以掩盖刚刚的尴尬。
“卢姨娘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陆博雅轻快的声音中带着几声小小的不满，要是早知道就不会放纵轩辕琛做出这般失礼的举动。要知道，在大乾，男‘女’授受不清，
就算是亲生兄妹，也要遵循男‘女’大防，更何况他们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姐弟”。
她和轩辕琛，似乎有些过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