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梁川躺在总经理办公室的休息室床上,周围围着一些人。
“梁兄弟,你没事吧?匡阳已经叫医生了......”这是赵爷关切的声音。
“唔......老赵,你们都在,道......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赵老板,医生就不需要了......谢谢大家关心!”
梁川晃了晃脑袋,已经是彻底清醒,说话还有点不利索。
梁川眼中含怒,扫了一圈周围众人,却是不见梁安志,恨狠问道,“那烂赌鬼呢?!”
“刚才都还在,可能在外面办公室,我让人叫他进来。”赵老板有些惊讶梁川那愤怒的口气,他扫视下周围说完后示意身旁一个手下,“阿荣,你把梁兄弟的父亲叫进来。”
安义市这地域,大家对人很少连名带姓一起称呼。他们一般是认为,叫出对方姓名全称,是种不礼貌不亲近行为,而且习惯在名字中取个字,前面加个“阿”字的叫唤,这样才亲切。
“他不是我的父亲!”梁川一听到“父亲”这字眼很是激动的叫一声,立马自己下床,脸上还留着愤恨,没管周围大家的惊讶,深吸口气,“赵老板,谢谢你的帮助,我自己出去见他。”
梁川重新来到办公室,那瘦弱的梁安志确实还在茶几那里,正拿起一杯茗茶,有些自得品着茶。
“阿志!你这烂赌鬼!我的阿嫲呢?!”梁川一声厉喝,很是骇人。
“阿嫲”是按安义当地口音,直译而来,是这里孩子对母亲的称呼。梁川现在恢复了被贩卖后那几年的记忆。知道眼前这满脸褶皱的中年人就是当初对他非打即骂,败光家产,只知道死赌烂赌,把他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所谓“父亲”。
梁川心底的一片无名火升腾,他是真的关心这烂赌鬼老婆,也就是对自己呵护三年的可怜女人。
“咣当!”烂赌鬼梁安志手里的茶杯被梁川这一声断喝,没拿稳掉到地上摔碎,他全身颤抖,心里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
梁安志家里把梁川从“人贩子”那里买来,就送到医院检查过,知道梁川当年记忆缺失,是因为刺激造成。
当时医生还说过,梁川以后如果受到刺激还有可能发生记忆缺失情况。所以梁安志开始再见梁川时候见其一脸“懵懂”,就知道梁川的失忆毛病又犯了。
见梁川现在又这么出息,交往的都是“大老板”,“大富豪”,梁安志本来认为自己的好日子已经到来,开始“咸鱼翻身”。
之前,梁安志的心里,可是一片的自得,可现在梁川竟然恢复记忆,那方才所以的幻想立即都成泡影?
真是善恶有报,而且是来得这么快。梁川能恢复记忆还是得益于梁安志,得益于这个人给他的刺激,因为梁川对这“烂赌鬼”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应该说,这梁安志留给梁川的儿时那几年的痛苦,实在是太刻骨铭心。
梁川来到梁安志面前,眼里满是怒火的瞪视着对方,梁安志全身颤栗,两条腿就更是不听使唤一直在打着摆,嘴里哆嗦着就是说不出话。
“说!到底把我阿嫲怎么了?”梁川语气根本就没一点客气。
“没!没......没有怎么了,她......她还在家里。”梁安志总算是憋出了一句话,心里一松时候,下身不受控制的,却是哆嗦的吓出尿来。
一阵骚臭味,周围众人惊诧一片,大家都盯着这当场小便失禁的男人。梁安志被这么多人嫌恶的盯着就更是惊悸害怕,本来就被因为赌而被掏空的身体,这时候全身一软,竟然直接瘫坐地上,坐在自己的尿液上,那样子就更是狼狈。
“来人!把这个死鬼拉出去冲下,给他换身衣服。办公室给我收拾下,多冲几遍!真是败兴!哼!”赵匡阳大老板嫌恶的吩咐手下,口气很是严厉。
赵老板算是看出当下的情况,接着转过身望着赵景曜和梁川又换回温和面孔说,“赵爷咱们换个地方坐坐?也差不多到午饭时间,已经让人安排好,我们现在就早点过去好了,呵呵。”
赵匡阳作为当地人,很了解当地一些陋习,而且跟梁川他们好好的介绍一遍。那就是安义当地“重男轻女”是有很深传统的,历来都是如此。
梁川能被“人贩子”拐卖到安义市,主要还是因为他是个男孩,这梁安志老婆估计也是一直没生到男孩,所以老人家才会有“买男孩”来当儿子的做法。
中午吃饭,梁川没什么胃口,他更念念不忘的是“梁家村”里曾经对自己有过三年呵护养育之情的“母亲”,这个可怜的女人现在怎样了?
大家都看出梁川的急切心情,中午饭早早的就收场,由赵老板带队,一行近二十人,总共五辆车浩浩荡荡的就开往“梁家村”。当然,那梁安志被收拾一新后,也一起被带上车,一同去往他的老家。
梁家村离安义市里就三十公里不到,大家很快就到了村里。梁家村和临近几个村有个特产那就是传统的土制“安义粉”,品质细腻脆口,畅销国内,时常会有商贩过来收购。
当初,梁川就是躲这“收粉”的大卡车底,离开梁家村,离开安义地域后,开始流浪天涯。
因为被“卖”到梁安志家里的记忆恢复,所以现在重回故地,虽然村子里十几年的变化挺大,但那村后的小山,村前的小河......开始与梁川脑中的一些遥远的记忆开始重合。
随梁川过来寻亲的队伍有些壮观,而且停村口都是“豪车”,梁川这群人阵势着实吸引了梁家村村民眼球。行在队伍最前头的梁安志好像又变得有些自得,历来在村里被人指指点点的他,好像有些享受同村人的瞩目。
梁川看梁安志那猥琐形状,自我感觉良好的样貌,却是一脸嫌弃。这人没继承安义人的勤劳和精明,却是很好的继承了安义人那种“死要面子”爱摆谱的大男子陋习。
一行人很快的到了村西头的梁安志家门外,梁安志家房子是用条石垒成的一层小平房,面积不大,旁边都是别墅式独栋小高楼,那这面积狭窄的小平房就显得很是“突出”。
大部分人随行来人都在小平房外候着,梁川、赵爷、赵老板和另外两个小弟五人随着梁安志走进平房。
平房里光线有些昏暗,黄旧的老式石头建筑,斑驳的台阶,无不诉说着这家人的寒酸。
大家随着梁安志进到房里,不大的客厅虽然没什么摆设,但却是很洁净。家里很安静,梁安志去拉客厅的点灯线,可是拉了几回都没见灯亮。
“老婆!家里来客人了,灯怎么不亮?!”梁安志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大,但好像还是没人回应,他皱个眉,眼中闪过“凶光”,“又被断电了?电费怎么不交?这死.......老娘们......这女人又跑哪了?”
梁安志可能是在家里对自己老婆跋扈惯了,一开口还有些凶恶的骂声,但好像马上意识到今天的情景不一样,立马声音降低了好几度,再不敢出“恶言”,立马缩着脖子,很是担心的望向梁川。
梁川知道这烂赌鬼的一些德性,知道这人平时肯定没少对自己老婆,也就是梁川“阿嫲”没少打骂。见其望过来,“哼!”一声怒目回应,对这梁安志,梁川现在已经是厌恶到极点。
屋子里没人回应,屋外却是传来一阵女人声音,而且那声音带着胆怯的悲腔。
“阿志!阿志!门口好多人,又是来要债的?家里还剩下什么!就这片小房子,你可不能卖啊!要卖了,我这老太婆得去那里安生啊?呜......”
进门的是一位衣裳老式黄旧,个子小巧瘦弱的妇女,生活的不易从她那一头银发和愁苦的面容中,可以得到很好的诠译。
梁川转身,虽然对这女主人的印象已经是很模糊,但那熟悉的身型,那悲苦的神色却是十几年都没改变过。
这就是,对自己有三年呵护养育之情的“阿嫲”!梁川眼里已经是生出水雾,这可怜的女人还是这样的孱弱辛苦。
这梁川叫做“阿嫲”的妇女叫“霍语蓉”,她秉承了安义地区女性的贤惠品质,勤劳持家,一生任劳任怨。她给当地人唯一觉得不好的,就是没生个“男孩子”。
她这辈子生了五个女孩,其中送给别人家三个女儿,自己留养两个,留养的两个女儿早早就已经出嫁。收的一些彩礼钱早就给梁安志这“烂赌鬼”挥霍光,而且还弄得家里和女儿关系紧张,女儿们,早就跟娘家断决往来。
梁安志被女人一叫很是尴尬,眼里还闪过一丝恼怒,咳嗽一声,尽量装作温柔的说,“老太婆,没卖房子,不......不是你想那样,今天家里是来客人,有个惊......惊喜......”
“哼!”梁川打断梁安志的做作表演,三步并两步来到这妇女身前,满怀深情的叫了声,“阿嫲!”
满脸愁苦的女人,还没从丈夫的说的惊喜中反应过来,现在突然又被梁川这一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叫了声“阿嫲”,却更是惊异的呆立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