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脖子上的力道稍微放松了一些，胡强顺了一口气说：“这村子以前有个传说，说是生女扫把星，生儿吉祥，渐渐地就形成了儿多女少的情况。所以很多男人到了中年都没结婚的，男人嘛，大多都是三条腿东西，又没碰过女人，喝多了头脑一热就乱搞的，强.奸的……总之就是一团乱，后来不知道是哪户人家在外面领了个姑娘进来，旁人羡慕得牙疼，不过人家一开始支支吾吾不肯说，有次喝多了就说是买的。那些人一听眼睛就亮了，女人不好找，但是买卖生意好做。慢慢地整个存就盛行起这种风气了，后面成为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之后本村的人也开始做这种买卖，世世代代……”
程衫抱起手臂：“本村也有？”
胡强道：“当然有了，不过都是些小喽啰。”
程衫听完，心中有些沉重。她做基层，自然也看到无数类似黑暗的事。要让每个人每个地区光明——他们还任重而道远啊。
胡强说：“总之呢，地理位置就是他们最好的防御工具。”他顿了顿，“你进村以后，尽量不要吃别人给的东西，他们会打你，但总比醒来发现自己被强.奸了好太多。”在他心里，女人最在意的是自己是尊严。
程衫没想到胡强会嘱咐自己，一时觉得人性挺复杂的。她想了想问：“你呢？为什么要干这种犯法的事？”
“穷嘛。”胡强讪笑，“不是都说了吗？赚钱的东西都写在刑法上面了。”
程衫看着远方悠远的白云，道：“以后别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了，和你老婆好好过小日子。毕竟……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舒服生活，不求大富大贵，这是很多人的小愿望了。”
胡强笑了笑：“嗐……”确实，以前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话，话还没说完他就骂了过去：“关你锤子事，你自己过好就行了。”可现在，他也能听进去了，大抵是死亡和自身的无知让他害怕了。
程衫问：“把我送到村里就走？”
“对，他们在村头接我。”
“谁？”
胡强说：“要买你的那户人家。”
程衫好奇起来：“你跟他们熟吗？那男人多大了？多少钱买的我啊？”
胡强开着车，看不到程衫的表情，但听着语气满是好奇和八卦劲儿头，他十分纳闷：“话说你一小姑娘不怕么？”
程衫懒洋洋地晒太阳：“老实说，接任务当时挺怕的，可真正来了反而不怕了。大不了就是死嘛，那会儿在警校，老师给我们讲过无数次你会怎么死亡的样子了。”
胡强无奈摇摇头，笑她年轻：“不是死，是生不如死。”
程衫一顿，默了几秒说：“为人民服务。”
胡强一时间没话说了，看着越来越接近村口，他不知怎么竟有些想掉头了，想要退缩了。
毕竟……还这么年轻啊。
程衫自然不知他所想，戳戳他的背：“你还没告诉我那男人多大了？如果年轻的话我也不吃亏哈。”
她笑嘻嘻的，胡强翻了个白眼：“三十岁。”
“嗨呀，还挺年轻的。”程衫忍不住吹了个口哨，“多少钱呢？”
“三万。”
“妈呀，我这么便宜？卖器官都不止吧？”程衫非常郁闷了，“你是不是被中间商赚了差价？”
胡强：“……我就是中间商。”
程衫：“……”
胡强看到远方的人影，忙说：“快快快，他们要来了，手赶紧绑上。”
“早就绑了，啰嗦。”
这野女人，胡强吐槽，嘴上却还是忍不住道：“记得千万别吃东西啊，我以前想过万一要逃亡的话，一个人不吃不喝能扛七天。如果你真饿得不行，大不了吃生菜，吃不死的人。”
程衫听着好笑却又触动：“知道啦。”待人影越来越接近，她躺下来，闭上了眼睛，“谢谢啊。真的。”
声音很小，可胡强还是听见了。他一顿，随即又笑了。
程衫人是清醒的，被两人架起四肢拖到一个硬木板上面，听着胡强抽着烟和几个村民闲扯。突然，眼前闪过一道阴影，程衫闻到了她身上的油烟味儿，是个妇女，用方言说道：“这姑娘不错啊，一看就是干农活的。”
是胡强的声音：“那是。”
然后妇女又掂她的胳膊：“胳膊拐子劲儿还挺结实的，干活冒得问题……”妇人显然很开心，“比阿黄家的那个好多了，那个哦，简直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
胡强有些好奇：“那女的不是被打傻了吗？”
妇女左右看了一圈：“这话不能当着别人说啊，万一传到他们家里又得吵翻天。不过那女人也不懂事儿，来了这么多年，今年才怀上孩子，要是个女孩儿，更惨了咯！”语气里颇有些幸灾乐祸。
胡强无所谓笑笑：“不是说上次去县里查过吗？”
妇女呶呶嘴：“说是管得严，医生没给说。”妇女看看天色，“天要黑了，你还不走吗？夜晚山路危险。”
“马上走。”胡强不漏痕迹地看了一眼程衫，“我走了啊。”
妇女：“慢走慢走。”然后喊了一声老伴，用板车将程衫拖走了。
程衫躺在上面，警惕地听周围的动静，隐隐约约传来歌声和嘈杂人声，不知谁家在办事。只听妇女道：“老伴儿，你说我们要不要也办个？”
然后是男声：“办啊，怎么不办？我还要大办呢。不过要先等辉子和这女的完事儿再办，免得像阿黄家那个，办了事结果人还是跑了。”
妇女啧啧几声，回头瞟了一眼程衫：“这女的要是敢跑，腿儿都给她打折。”
程衫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倒要看看谁打断谁的腿。
走了十来分钟，板车终于停了下来，程衫被抬了起来，意料之外，她被放在了一张床上面，很柔软。
妇女说：“让他们俩今晚就办事，越快越好。”
果不其然。
男人点头应和，但没有第三个人的声息。
程衫心想着要怎么解决今晚的事，就听到妇女走了出去，房间里悄无声息，应该是人都走了。
程衫不放心，假意做了个迷迷糊糊的样态，然后缓缓地睁开眼。
下一秒，她整个人顿住了，知道自己错了！因为她对上了一双眼睛，那双眼很黑，沉不见底，就这样看着自己，一句话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