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晏修想了想,“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到兰莞,她没有戴手套,但第二次我见到她却戴了一双手套,白色的,我观察到指尖不是轻纱蕾。丝,但很光滑,我猜应该是橡胶之类的材质;红酒是服务员现倒的,不存在在酒瓶里下毒,只能是倒出来摆在桌上下毒。那个地方是角落,很少有人会去那里,但兰莞偏偏去了那里,为什么要去哪里?难道是巧合吗?还有……兰莞的相好是厨师,自然也清楚味道这个概念,更清楚兰莞懂红酒,他如果要下毒,是不会选择氰化物的,更不选择红酒。一旦被兰莞识破,那不就前功尽弃了?”
晏修说顿了顿,继续说,“当然这些只是疑点,但还有一个最直观的疑点,就是兰莞的裙子上有一滴淡青色的印记。她今儿穿了一身白裙,如果是红酒洒在上面,那肯定是淡红色;如果是水,印记偏深,但它偏偏呈淡青色,应该是她投毒的时候太慌乱了不小心溅了一滴出来。”
祝渔听得赞叹不已,不愧是警察,连那些细枝末节都能观察到。
车驶出大宅,祝渔透过后视镜看着灯火通明的宅子,道:“话说连你妈都知道的事,看来你哥什么都不知道啊。”
“别小瞧了他。”晏修淡淡道,“能做晏家未来的掌权人,不可能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他只是陪着兰莞演戏罢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晏修嗤笑:“连你都知道兰莞有相好的,他能不知道?晏家的人个个做事谨慎,怎么可能会允许身边出现未知东西。”
“那兰莞为什么要给自己投毒?”祝渔想不通,“难道是为了让晏与温保护她?”
“我先前也想不明白兰莞为什么要给自己投毒,但了解了这背后的事,我就懂了。”晏修自若地打着方向盘,驶向亮如白昼的街区,“兰莞为了和晏与温订婚,抛弃了多年的爱人。对方只是一个厨师,而她确是高高在上的千金,除了真心相爱我再也找不到别的理由了,当然,不排除对方是为了她的钱。所以不管是哪一种,双方分手的时候必然很痛苦,那么男人得知兰莞订婚的消息,觉得这些年的自己遭受了欺骗,他想要报复兰莞,那么毒应该是他投的。”
晏修趁红灯看了一眼祝渔:“一般情况下,这样解释才对,是不是?”
“合理。”祝渔点点头,兰莞自己给自己投毒,从因果和逻辑上来讲,是怎么也讲不通的。
“但是——我认为是兰莞投的毒。”晏修语气很笃定,道,“那么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内幕,我猜想应该是兰莞被那个男人威胁了,警告了,甚至是被恐吓,总之那个男人有她的把柄在手上。所以她才会想出这一手段,想让别人以为那个男人报复她,要杀她。”
“陷害和灭口。”晏修淡淡道,“只是一个顺理成章的借口罢了。”
祝渔用通俗的意思解释:“我只是为了钱和权力抛弃你,而你却为了报复我而要杀我?所以我反击,也是理所当然。”
“对。”
晏修道:“很多人做事只是需要一个借口而已。明天——不管是晏家或是兰家,是晏与温,还是兰莞,绝对不会放过那个男人的。他们不能容忍任何丑闻,就如同刚才没有报警,私下解决一样。”
祝渔惊呼:“杀人灭口?”
晏修将车停在车库,熄火,敲了一下她的头:“这是法治社会。我虽然厌恶晏家,但是晏家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他们不会对那个男人怎样的。只要他,永远不要出现在兰莞面前,成为大众饭后茶余之下的闲谈和八卦。”
祝渔听得无奈摇了摇头。
晏家。
热闹的宴会散场后,四周只余静谧因子。温度还有一丝余热和湿润,夜空黑幕,没有星星和月亮,明天不是一个好天气。
兰莞望着晏母走远的背影,想起方才轻声作答的话:“伯母,您放心,我会的。”
“那就好。”晏母转身就走,背脊依然挺得笔直,高高在上的模样不会因年龄而变得刻薄,反而气质越来越沉稳、优雅。
外界常说,晏总有福气,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十分优秀的女人。晏母就是那个女人,修养得体,冷静睿智,早些年留学回来的洋派,拥有着新派的思想。那些阔太太们个个背后骂她清高、端着,酸里酸气的语气真是让人贻笑大方,因为聚会上又处处拥簇着她。晏太太与晏总恩爱有加,夫妻琴瑟和鸣,不像她的父辈个个男大子主义者,母辈娇生惯养,除了保养和奢侈品,其它一窍不通;更胜有私生活脏乱,连儿女都教导无方。
诚然,她十分羡慕这样的女人。
她也想,成为这样的女人——晏太太。
兰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晏与温手臂上搭着西服,从小道上慢慢走过来:“怎么在这里?找了你好久。”
路灯下,他笑容温暖而明朗,温润的模样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像商场上那般果断决伐,手段凌厉。这个男人,一直默默爱着她,可她现在才看清,但好再不算太晚。
兰莞走过去,挽上他的手臂,明眸善睐:“今晚在哪儿住?”
晏与温指指手臂上的衣服:“当然是回家。”
兰莞望向灯火通明的建筑,语气温婉:“不陪陪伯父伯母吗?”
“他们俩互相陪伴就好了,哪里需要我们这些碍手碍脚的人。”
兰莞听得咯咯笑。
两人在一起后,兰莞就搬到晏与温的公馆了,只偶尔才回晏家或者兰家吃饭。回到公馆,晏与温让助理增强一下最近的保镖人数。
助理心想他身边已经够多了,这样吐槽,但手上已经开始着手人选了,却听到晏与温淡淡道:“给兰莞的。”
助理一愣,回道:“好的。”
处理完工作出来,晏与温没在卧室看到兰莞,却见到阿姨正在收拾兰莞换下的晚礼服,打算送去干洗。
晏与温停下脚步,他背对着灯光,脸上一片阴影,看不清面容,问:“手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