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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五)
云娆回头扫了眼那些排排站男|宠。
人这么多,藏也藏不了,而且……而且容珺肯定早就知道了,否则他不会在这个时间回来。
云娆还在拼命思考该如何解释,容珺已经进到大厅。
他今日一袭精白长袍,腰间左右个一佩玉,温润矜贵。
容珺不咸不淡扫视屋内情况一眼,狭长漂亮凤眼隐隐氤氲着一抹怒意,来到云娆身边,眼角微泛猩红。
云娆见他握着铁笛手背似有青筋浮现,显然气得不轻,瞬间头疼了起来。
“方才听下人说,明玉楼送人过来了。”
男人声音十分温和,完全听不出情绪。
云娆头更疼了。
她伸手,勾了勾男人握着铁笛小拇指:“我都不喜欢,我正要叫人全赶出去。”
容珺心里早就气疯了,却不想吓到她,脸上微微笑着,忽然看向钟钰,轻飘飘道:“我知道,只是岑指挥使既然如此大方,便不该浪费。”
“啊?”云娆一脸茫然。
钟钰则被容珺看得心里发毛。
她总觉得容珺眼神带了些不怀好意与某种深意。
容珺笑:“钟大夫若有钟意,也可直接带回府当奴仆,想必岑指挥使已买断他们卖身契,既然钱都花了,哪有浪费道理。”
钟钰怔了下,随后疯狂摇头:“不不不,我都还没成亲呢,要真带这些人回府,我娘不打断我腿才怪。”
容珺不以为然地挑眉:“这简单,就说是从人牙子手里买就行,钟夫人若不信,我与殿下都能帮你作证。”
他脸上笑容虽然温和至极,语气却是强硬得不容人拒绝。
钟钰求助看了云娆一眼。
云娆也觉得不妥。
“子玉哥哥别逗阿钰了。”她摇了摇男人手。
容珺却气狠了,并没有打算那么轻易放过岑煊。
那些美人他压根儿连眼都没瞧过,只不过是料理那些想靠旁门左道沾亲带故人慢了些,岑元烨就送了这么多人过来,要是有人因而误会云娆好男色,有样学样跟着开始送人过来,那还得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日他就要让岑元烨一尝自食苦果滋味。
“云笙,去明晖堂请钟大夫。”
“好嘞!”
云笙飞快地跑出大厅,云娆与钟钰却是齐齐一怔。
“不是,”钟钰满头大汗,“容子玉,你把我爹请来做啥?”
容珺微微一笑:“物尽其用。”
钟院判辞官之后就一直在明晖堂坐镇,容珺要把人弄过去,自然得先求得他同意,钟钰原以为爹爹会拒绝,没想到钟院判被请过来公主府,听完来龙去脉,仔细端详他们容貌,及简略询问之后,居然莫名点头答应了。
于是乎,这七、八个男|宠便在容珺三寸不烂之舌下,全被打发到明晖堂当伙计。
云娆完全没想到事情走向会是这样,被容珺带回房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怎么把人都弄到明晖堂了,阿兄知道怕是要气炸。”
云娆刚愁完容珺,就开始愁自家阿兄。
容珺收到消息,得知岑煊送了几名俊俏男|宠过来时,就忍着气,现在听见小姑娘嘴里还在念着他,心底怒火与醋意瞬间翻腾不休。
云娆浑然不觉,直到进了寝间,被容珺严丝合缝地按|在墙上,肆意深|吻,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吻带着一股狠意,毫不留情地肆虐她嘴里甜美,凶狠得似要把人拆吃入腹。
云娆有些无措、紧紧,揪着他衣襟。
腰间力道越掐越紧,她有气无力挨着他,就在她快透不过气时,男人霸道攻城略地才终于变得温柔起来。
“不要看别人。”
他轻声耳语,声音像是压抑在喉咙最深处,哑哑,闷闷,充满不安,丝毫不似平日里云淡风轻。
男人俯身抱着她,鼻尖擦过她唇,来到她耳根处,温热嘴唇与呼吸全落在耳畔最脆弱地方。
她后颈皮肤很白,也很软,细腻得如上好羊脂白玉,仿佛轻轻一抿便能滴出水来,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甜香,诱人沉沦。
容珺呼吸微重,沉默抱着她。
他又想把人藏起来了,藏去没人看得到地方。
云娆忍着痒意,反手抱住他背,难得无奈:“我没有看。”
像是怕他不信,末了,又补了句:“真,我连那些人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
容珺不发一语将人抱了起来。
云娆脚下一空,下意识盘住他腰,纤细手臂搂着他脖子,脸颊微红。
他嘴唇碰了碰她烫红耳尖,嗓子哑哑地:“平安一满三岁我就辞官。”
“啊?”
“带你们下江南。”
她被放到榻上,手指紧拧着他衣裳,一泓清泉般澄澈杏眸微红。
云娆一直以为那些不过是他为了转移自己注意力随口说话。
“那皇上怎么办?”
容珺单膝跪榻,俯身捧住她脸,再次亲了上来。
下嘴唇被咬住之前,云娆听见他轻笑一声:“这种时候,还敢想着别男人?嗯?”
云娆耳根不受控地热了起来。
“……”登徒子!
美人儿雪腮绯绯,羞答答闭上眼,掩住越发浓烈桃花意。
容珺原以为这件事就此揭过,岑煊自食其果之后会有好一段时间不再来找他麻烦,没想到岑煊是消停了,却换人继续作。
三公主,也就是平阳公主,听闻岑煊因为气不过有人送美人给容珺,所以送了七、八个男|宠给云娆出气,竟也有样学样,直接送了一个面首过来。
容珺醋醰子完全打翻。
他脾气其实不好,以前是为了血海深仇,才不得不一忍再忍,现在他没什么仇好报了,他不想再忍。
云娆就是他底线,她身边除了他以外,不能再有别人,就算只是名义上也不行。
他也不怕得罪平阳公主或是陆君平,翌日随意就寻了个理由,直接将那名面首发卖给人牙子。
平阳得知之后,气得一状告到陆君平面前。
没想到,陆君平听了之后,反倒抚掌大笑:“子玉只是把人打卖,没叫人活活打死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
容珺年纪轻轻就要辞官,陆君平一开始是不肯。
陆君平知道容珺对云娆占有欲有多变|态,却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疯狂,好不容易一切都稳定了,容珺却大好前程说不要就不要,一心只想带妻女去浪迹天涯,四处游玩。
直到温斯年与岑太傅听闻此事,皆双双求见,并且恳求陆君平同意,陆君平才从两人言词中品出几分不对劲来。
女婿不求上进,这两位老丈人听了之后不仅没生气,还帮他说起话来,这也太奇怪了。
陆君平匪夷所思,百般不解,直到夜里来到温澜清坤宁宫,一问之下,才终于明白过来。
“你说当年温相曾经梦见五妹成了子玉通房之后,被人逼得投井自尽?”
陆君平神情古怪。
他曾听容珺说过类似事,容珺还说云娆被害死之后,他把所有人都杀光了。
当年他只觉得容珺疯了胡言乱语,没想到温斯年居然也梦到此事。
温澜清点了点头,一边替他解下玉带,一边轻声说道:“不止爹爹梦见,姨丈与太后娘娘也都做了同样梦。”
陆君平不知想到什么,猛地将温澜清拽进怀中,低下头来,胡乱找她嘴唇。
抱着她手臂逐渐收紧,似要将她揉进血骨里一般。
温澜清吓得不敢乱动,有些迷茫被迫承受他吻。
两人虽然心意相合,陆君平对她却鲜少如此热烈霸道。
温澜清脸涨得通红,耳边只有自己心跳声。
“皇上、皇上这是怎么了?”
陆君平不吭声,只是不停,不停,索取她|唇|舌。
平安三岁这年,容珺如愿带着两个小宝贝下江南。
三岁小平安如今已是能说会道,一路上不是缠着容珺问江南是什么地方,江南有什么好吃,就是窝在云娆怀里撒娇。
她就如岑母所言,像极了云娆小时候,生得粉雕玉琢,一双眼睛又大又漂亮,睫毛浓密纤长,小脸、小嘴粉嘟嘟,一笑起来空气都甜了,让人喜欢到不行。
游玩时见到有人不停回头偷看她爹爹,还会气呼呼挥舞胖嘟嘟小手,挡住自家爹爹脸。
“不能看,爹爹是娘,除了平安之外,谁也不能盯着他看。”
容珺下江南,带奴仆不多,就只简单带了梅兰竹菊和云笙及两个娘妈。
跟在一家三口身后几人听见小公主话,纷纷掩嘴窃笑。
云娆更是哭笑不得:“这些话都是谁教你?”
小平安眨了眨亮晶晶大眼,乌溜溜地转了几圈,小手捂着小嘴,紧张兮兮抬头看了爹爹一眼,装傻摇头:“平安答应过爹爹,平安不能说。”
“……”容珺无奈垂眸,看着怀里宝贝闺女,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夸她可爱,还是说她傻。
云娆闻言,脸不由得发烫,哭笑不得看向容珺:“夫君怎能教平安这些话。”
她伸手,想把女儿抱过来,容珺却侧过身,笑着惦了惦女儿:“平安最近吃得多,人也重了,我来抱就好。”
小平安听见自己被爹爹嫌弃,立刻不满抗议,奶声奶气说:“平安才不重,奶奶都说平安太瘦,要让平安多吃点。二舅舅也说啦,我和娘小时候比起来,一点也不胖,不像她,脸儿圆滚滚,还特别嘴馋,天天都吵着要吃冰糖葫芦,平安可乖啦!”
说完,还骄傲摸了摸自己微尖下巴,一脸得意。
“……”温延清到底都跟了他女儿说了什么乱七八糟话?
容珺一想到自己错过云娆最可爱时候,温延清却始终记得,心里再次打翻了醋坛子。
小平安夜里和奶妈们睡,云娆完全没想到女儿童言童语也能让男人醋劲大发。
夜里被折腾了几回,就连进净室时也无法幸免,只能任其施为。
回到榻上,已是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脱力窝在他怀中,一双杏眸半开半阖,泪光点点,白瓷似小脸儿泛着一层淡淡红,艳色惊人。
云娆半点也使不上力气,就连说话声音也是娇娇|软软:“不会是平安白天时说到二哥哥,你又吃醋了吧?”
两人都已成亲三年,云娆哪里不知道容珺什么醋都能吃,不讲道理时,就连路边三岁小儿多看她一眼都能喝闷醋。
容珺也为此痛苦懊悔过,也曾经和她坦白,他就是有病,有时他明知不对,仍是无法控制自己。
容珺拉起锦被,盖至她脖颈,将那些缤纷绚丽痕迹尽数遮掩。
他淡淡嗯了声,抱着人,乔了个舒坦姿势准备入睡。
“对不起。”
就连道歉也十分坦然。
云娆本来就没有生气,听见他充满愧疚声音,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闭着眼,不说话。
容珺等了很久,都没听到她开口,只以为她睡着了,就在他闭上眼,心里还在反复检讨自己自制力越来越差时,耳边却又传来她细细软软嗓音。
“容珺。”
容珺嗯了声,胡乱在她头顶亲了两下。
漫长沉默后,她才又缓缓开口。
她懒懒靠在他怀里,仰首看他:“二哥哥认识我不过三年,你却是在六岁就将我带在身边,是你带着我长大。”
所以,不要这么没有安全感,不总是嫉妒温延清。
“而且,我根本就不生气。”
云娆其实想说,她特别喜欢看容珺吃醋模样,她觉得自己可能也有病,容珺越是吃醋,她越是满足。
那种被需要、被重视感觉让她莫名欢喜,给她满满安全感。
容珺将她搂紧,垂眼看着她眼里满是温柔爱|意:“好。”
话落,他缓缓低下头,在她眉心珍而重之落下一吻,紧接着安抚拍了拍她后背。
“睡吧。”他低声耳语,声音里是满满宠溺。
云娆就在这种被珍视着感觉与温暖怀抱中沉沉睡去。
沉入梦乡前,她隐隐约约听见男人在她耳边说──
“我上辈子做得最对一件事,就是在牙婆手里抢下了你。”
那年大雪纷飞,他心如死灰,恨不得一回京就直接拿一把刀捅死长公主算了,就在他觉得这世间污浊、肮脏得令人厌恶时,他看到了牙婆身后小乞儿。
小乞儿骨瘦如柴,浑身脏兮兮,一双眼眸却干净又漂亮。
他不知为何,突然莫名羡慕她。
羡慕她即便身处绝境也不曾放弃,羡慕她明明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依旧坚强活着。
那个羡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一日是他生辰,是母亲和来不及出生妹妹忌日,他愤世嫉俗,一心只想毁灭一切,却在那一日,遇到了他小姑娘。
彼时他还不知道,他所救下人,不止是他生辰礼,更是他两世牵肠挂肚,心心念念珍宝。
“谢谢你,让我在最绝望那一日,遇见了你。”
“让我知道,何谓幸福。”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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