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他跟沈黎说,他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举一,意思是举世无双。
沈黎说,你这个生法,确实是举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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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洋彼岸的陆鸿昌这几天过得很不好,他已经有几个月没有想起李砚堂这个人了,原以为自己忘了,可偏偏却在跟小男宠亲热的时候叫了这个名字出来。没错,男宠,之前他没有玩过,几个月之前偶尔玩了一次,觉得挺对胃口,干脆便包了一个。
只是没想到,他会在床上叫出砚堂这个名字。
陆鸿昌觉得事态比他想得严重,他又一次打了李砚堂的电话,打不通,便打到研究所,结果那头说,李砚堂半年前就辞职了。
陆鸿昌问,他是不是因为结婚才辞职?
那头说,结婚?从没听说他有女朋友!
陆鸿昌立刻叫人查那套他买给李砚堂的房子,果然半年前就卖了。
陆鸿昌这才发现老实内向的李砚堂或许根本没有跟他说过一句实话!他根本没有去进修学习,他是跑到一个什么地方躲起来了!为了逃避他!
好你个李砚堂!陆鸿昌在办公室气得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三章
李砚堂的麻烦远不止这些,在第三十周的时候,沈黎发现他的血清胆酸异常升高,她头疼的厉害,要求李砚堂马上住院。
李砚堂淡淡问:“住哪个医院?”
沈黎大胆说:“去我实验室。”
李砚堂说:“怕我去了,你就做不了主了。”那毕竟不是她的实验室,他去了,就要真的沦为一个试验品了。
沈黎火了,说:“李砚堂,你现在没得挑你知道吗?icp的话你的小孩随时可能胎死腹中!你宁可现在跟他同归于尽都不肯走这一趟险路吗?!”
李砚堂很固执:“再拖一拖,用点药,拖过三十二周,多一天是一天,实在不行的话到时再剖腹。”
沈黎跳脚:“我上哪儿找人给你剖腹?!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手术风险多大?有多少根血管要离断,胎盘剥离时的大出血又该怎么办?!谁做谁倒霉!你死了倒干脆,他们上哪儿给你赔命去?!有哪个白痴愿意给你做剖腹产?!”
李砚堂冷静看她:“你别慌,安静听我说。”
沈黎喘着粗气看他,李砚堂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这里有两百五十万,你帮我找家诊所,我相信有愿意做这个手术的人,如果钱不够,我可以再加,你找个熟悉的你还信得过的,我会签字,生死自有天命,绝对不会连累他们,当然,沈黎,你必须在场,你必须上这台手术,算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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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黎瞪着他,束手无策,丢下:“疯子!”便甩门走了。
李砚堂摸着隆起的肚子感受孩子的胎动,趟了一会儿,站起来去卫生间。
他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呆了一会儿,慢慢动手脱光了衣服,注视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怪物。他浮肿、肥胖、黄疸,乳房饱满,腹部隆起,点缀着几条妊娠纹。两腿之间垂着一个可笑的小玩意,在这几个月里,那东西是个废物,他用手捋了捋,毫无感觉。他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有出门,面容憔悴眼神呆滞,像个麻木的丧尸。他突然想起小学时候学的生物课,有种生物叫做蚁后,肥胖的身体,活着的意义就是繁殖。
几个月的封闭生活只有书籍和音乐陪着他,他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有思考,也不爱说话,行动迟缓,上个卫生间都需要很长时间。
好几次房东太太透过门缝偷窥他,他都弄出很大声响告诉她里面的人很好,但不让她见到他,以免吓到她。
这时候他的体重已经增加了近四十公斤了,这种病态的增长使他很吃力,有时候跟沈黎说话都费劲,喘不上气。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再坚持两个星期。
他摸着肚子对镜子里的人说:“加油!”
李举一隔着肚皮踢了他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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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黎依言去办这件事,回来跟李砚堂说,有人愿意做,信得过,但他全部的钱。
“你身上还有钱吗?”沈黎不报任何希望,她疲惫而绝望。
李砚堂沉吟片刻,说:“有。”
他给陆鸿昌打电话。
陆鸿昌没想到李砚堂会给他打电话,他正在开会,很重要的会议,一听是李砚堂,霍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把旁边的秘书吓一跳。
他示意会议暂停,匆匆回办公室接电话。
李砚堂说:“鸿昌,不好意思打扰你。”
陆鸿昌不跟他废话,只问:“你在哪儿?!”
“纽约。”
“具体地址。”
“……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鸿昌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骗我?!你根本不是去进修学习,你是辞职走的,还有你根本没有女友,为什么骗我说要结婚?!”
李砚堂的反应很快:“……我确实是要结婚,我已经结婚了,我跟我的妻子在纽约,你要跟她说两句吗?”
陆鸿昌的脑子嗡的一声,一咬牙说:“好!”
李砚堂盖住了话筒对沈黎说:“拜托你。”
沈黎不肯接,可拗不过他,只好接了。
陆鸿昌喂了一声。
沈黎僵硬的说了句你好。
李砚堂把电话拿了回去,说:“她叫沈黎,是我的大学同学,我并没有骗你,你有的是本事,你可以去查。”
陆鸿昌跌坐在椅子里没了声响,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问:“那你这次打电话来是?”
“我想问你借笔钱。”
“哦。要多少?”
“一百万。”
陆鸿昌意外:“一百万?!”
李砚堂不急不缓:“我有急用,你借给我,我一定会还的。”
陆鸿昌心里起疑,问:“你做什么用?”
李砚堂不作声,也不挂电话,只沉默着逼他答应。
陆鸿昌扶着太阳穴到底没辙,说:“好,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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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天李砚堂的账上就进了大笔的钱,沈黎去取来,折合人民币一百多万。她很惊讶,问李砚堂对方是什么人。李砚堂只是笑笑便敷衍过去了,只在金钱这件事情上,陆鸿昌不会对他小气,这点李砚堂早就知道。
这笔他会还的,只要他能活下来。他现在,每过一分钟都是煎熬,妊高征使他整夜失眠,icp使他全身瘙痒,到处都是抓痕,他每天都要打很多针吃很多药,伴随呕吐症状,头晕眼花,吃不下任何东西。
沈黎没法一直陪着他,他必须自己照顾自己,只有饼干面包跟牛奶,几乎没有吃什么热的东西,他还不能大动作,不能感冒,天气已经很热了他依然裹着厚厚的棉睡衣。
沈黎有时候都不忍心看他,可他依然保持精神,早上起来认真的刷牙,唱歌给李举一听,唱小学时候的儿歌,他的情绪始终很乐观,或者说,装得很乐观。
每过去一天他都很开心,像是做成功了了不得的大事,他夸自己,李砚堂你真棒,又夸孩子,李举一你也真棒。
沈黎已经无法想象是什么让这个男人在面临这种困境时还会如此的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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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三十三周的最后一天,沈黎便匆匆的让他穿上了孕妇群,这时候的李砚堂已经看不出来是男是女了,她必须带他到诊所去,起码那里的供氧跟抢救设备比住处的多一些。
他们挑了个林太太去买菜的时间出门。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一个产科医院。沈黎一个朋友在此任职,她专门请了假,陪李砚堂待在这个陌生地方,跟其他陌生的产妇待在一起。
李砚堂很安静,到之后所有检查做完,沈黎过来跟他悄悄说:“都安排好了,情况也都说明了,你不要有负担,我会一直在的。”
禁食的时间差不多了,他便被推进了手术室,就在手术床上签了很多字,他俱是仔细看过之后才签的。
进来的主刀医生带着探究的目光看他,并没有任何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