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池面向冯姨娘,露出一抹深沉的笑,“冯姨娘,你不肯写认罪书,是觉得自己没有错,还是觉得有人能救你?”
冯姨娘得了芷汀的口信后,知道外头的事都已安排妥当,自然不会再管什么认罪书。
她狠狠瞪了瞪姜晚池,“大小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对得住自己的良心,我没有错,自然不会写那认罪书。”
姜晚池直接问她:“那么夜明珠的事,你如何解释?爹一直在给你机会,让你交代清楚夜明珠的来历,你却一直隐而不报,这是何意?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说,你怕说出来,会颜面尽失?”
冯姨娘已经想好,不管姜晚池这贱货如何蒙她,只要她不说,就什么事都不会有。反正姜晚池也被楚王府退了婚,如今还能有什么靠山?
只需要再补上一脚狠的,姜晚池就彻底起不来了。
想罢,冯姨娘嘴硬道:“大小姐也莫要诱我回答,我不管怎么回答,你都想好了法子定我的罪,与其被你陷害,我不如做个哑巴,至少能留着我的清白。”
姜晚池却是笑了,讽刺她:“清白?你还有这样东西吗?冯姨娘,别说笑了,你以为你不说,别人就不知道了吗?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既然你不说,那么我来替你说。”
姜晚池将韵竹做的那份比价,还有账本,一起放在她老子姜卫面前,“爹,你看看这半年来,咱们府在药材这一项的支出上,都有些什么问题。”
姜卫翻阅起来,越看眉头蹙得越紧,“这是,中饱私囊?”
姜晚池点头,“正是。爹你再仔细看,这里头藏着一个秘密。”
冯姨娘心中大惊,姜晚池这个贱人,她居然,居然查了半年的账,她查到了什么?
姜卫看不出来那个秘密,让姜晚池直接说。
姜晚池指着韵竹做的那份比价,“这个秘密就是,几乎所有贵的药材都出自同一家药店,这家药店叫益宁堂。要是贵一点也就罢了,有些药竟比最好的回春堂贵上一倍,而且为防有人查账,总是要的量不多,但次数很频繁,再掺进别家药店供药,账面上就显得正常。”
姜卫大怒,“冯氏,你管账果然深谙如何充盈自己的荷包。”
冯姨娘摇头委屈地说:“妾身是对比过后,才进的药材,根本没想过特意从哪家药店买。”
姜晚池一点余地都不留,“别说得这样无辜。益宁堂为何能得你信任,你真的不打算给爹交代一下吗?”
冯姨娘咬牙切齿,“你是什么意思?”
姜晚池翻到最后,那上面有益宁堂的详细记载,“益宁堂东家姓章,虞城人士,年龄比冯姨娘你大两岁,未曾婚娶,无儿无女,却有一心上人十几年……冯姨娘,你母家也姓章吧?似乎也是虞城人士?”
冯姨娘心下慌乱,面上却不显,“我母亲的确姓章,虞城人士,大小姐想说什么?”
姜晚池低低一笑,“我想说的是,既然姨娘你还有个表哥,为何十几年来从不请到咱们家里来作客,就连舅老爷家也不让他去,难不成这位表哥跟你结了什么怨不成?可若是结怨的话,你又为何屡屡关照他的生意?连夜明珠都是从他手上得来的。”
轰的一声,这话仿若点着了鞭炮。姜卫将账本用力甩到冯姨娘身上,“本侯都不知道,你还有个表兄,而且本事竟大到,能为你弄来夜明珠如此稀罕之物。”
冯姨娘哆嗦着嘴唇,“侯爷,他并不是妾身的表哥,只是一同乡罢了,虞城发过大水,他才到此地谋生,妾身不过照顾同乡而已,清清白白,毫无私情。”
姜卫如何能信这样的谎言。没有关系的话,会勾结着一块吞侯府的银子?他自然想到那夜明珠的袋子上,沾了药味,这说明什么,那日冯氏出府,根本就是为了这个姓章的表兄而去的。
再想到,此二人背着他不知有私多久了,他竟然像个傻子一样,十几年来拿冯氏当宝一样宠疼着,连同她生的一双儿女,都堪比嫡子嫡女一样宠着,没想到,她却给了他这样的“惊喜”。
“冯氏,夜明珠一事,既然已查到了来源,本侯也不必与你废话,认罪书,不管你写或不写,本侯都会将真实情况上报天听,等候发落。为免因你一人,而害我整个平西侯府灭门,本侯会给你休书一封,至于姜芷汀姜伯孺,等查清二人身世,再作定夺。”
冯姨娘不敢置信地看着姜卫,“侯爷,你说什么?你要休了妾身?你怀疑芷汀和伯孺?你怎么能怀疑他们?难道妾身在侯爷的眼中,就是这样的人?那妾身这十几年来,一片真心是不是错付了?”
她哭了起来,伤心欲绝。
姜卫却是铁了心不愿再听她狡辩,“严格说来,休书只能给本侯的妻,你并不是,本侯应给你放妾书。冯氏,你自问本侯对你如何?对芷汀跟伯孺如何?可你在本侯面前,说的话办的事,竟处处都是城府,让本侯如何信你?”
冯姨娘却吼了出来:“正因为侯爷你从未想过要让我当你的妻,我才会如此没着没落,想着为自己和一双儿女多留点钱财,这又怎么了?侯爷,你可知那夜明珠,是做何用的,最开始妾身是想着为你置的,让你用于官场,总有用得着要疏通的时候,而你却不顾我的感受,一心只想着让你的嫡女嫁入王府,我这才把夜明珠给了芷汀,希望她也能博来一段好姻缘。”
“你说我有做错吗?为人母,替自己的儿女作打算,何错之有?”
姜卫狠斥她:“强词夺理。你既为人母,如何能不理解我的用心?我这十几年来,疼宠你生的孩儿,晚池呢?她可享受过一日父亲疼爱?好不容易才寻回来,我岂能不弥补于她?”
“芷汀的婚事,我何时不理了?非让她嫁楚王府,才叫对她好吗?”
姜卫不止是失望,更是痛心,冯氏如此,芷汀如此,伯孺也如此,可知他要顾全大局,有许多事都身不由己?
这十几年来,他的确是白疼宠她了。甚至想过要扶她上位……她就是这么对待他的。
姜卫撑着头,头疼欲裂,“拿好放妾书,在认罪书上按个指印,就此别过。这是本侯最后给你的体面了。”
冯姨娘又哭又笑,“侯爷,现如今,姜晚池被人退婚,往后她会一直是侯府的耻辱,她只会比我的芷汀惨,哈哈哈。你再弥补也无济于事,姜晚池的归宿是回乡下去,她注定找不到好夫婿,哈哈哈。”
姜卫一巴掌朝她脸上扫去,“闭嘴。晚池这么好的性子,本侯不许你污蔑她,不容你在此狂吠。”
冯姨娘却跟疯了一样,“如今人人知道,她就是个扫把星,灾星,我看谁还敢娶她。侯爷,你输了,日后大家只会记得芷汀才是侯府的颜面,而姜晚池就是个贱货。”
未等姜卫动手,姜晚池已经伸手拿起茶杯,用茶泼她。
“醒醒吧,你当自己还在做梦?你是不是觉得,爹一定会保住你的一双儿女?可你忘了,你犯下夜明珠这事,他们有个这样的娘,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不被人戳脊梁骨都是好的。”
冯姨娘已经癫狂了,“那又如何,只要你姜晚池再也爬不上来,我就高兴。你好好享用吧,姜晚池,如今是个人都会知道,你早就被婚配过了,夜明珠也是你惹来的祸事,官府马上就会上门捉拿你。”
姜晚池却老神在在,“所谓做戏做全套,你精心安排的这场戏,我若不看就太可惜了。顺便,我来替你演吧。”
冯姨娘不知她什么意思,却听到她下一句说:“来人,请出一号戏子。”
等冯姨娘见到那个什么“一号戏子”时,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怎么可能,姜晚池怎么可能知道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