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金色的碎花飘落,清澈的溪流在薄冰下寂静无声。溪边青石之上,渊陵席地而坐,鸦羽黑的长发用雪青色丝带松松散散地束着,浅蓝色广袖及地,若冰霜之清雅,月华之高洁。她微微低头,精致的面容苍白柔和,不施粉黛依旧动人。金丝茉莉淡淡开满双袖和裙边。
“阿白,这就是那个解开封印的孩子吗?”她开口,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
白犬点点头,伸出粉色的舌头轻轻舔去女孩脸上的血。
修长洁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女孩的脸。
“她的眼睛,是什么样子的?”
“浅浅的紫灰色,就像琉璃一样清透。”
渊陵的眼中出现浅浅的喜悦。她把女孩放在膝上,柔和地抚摸着女孩的脸,梳理着她凌乱的额发。
“多少年了啊……”她抬头看向湛蓝的天,微微哽咽,“阿启,我终于等到了你的后人……”
昏昏沉沉间,朝蘅感觉自己似乎落入一个温暖的芬芳的怀抱中。那人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帮她梳理着凌乱的额发,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她是独一无二的珍宝。是谁啊,能带给她安心的感觉……
朝蘅努力地睁开眼。
冰雪般清雅的美人微笑着,沉静的黑眸光华流转。原来,团子口中的渊陵,是她啊……
“您是,渊陵大人?”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浑身脱力,只能躺在美人的腿上。
“是的,孩子。”渊陵勾唇,苍白的脸上露出慈爱的神色。
“大人,让主人看看您的伤口吧!”团子焦急地摇尾巴。
渊陵却摇摇头。她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挑了一颗金丹,道:“朝蘅,吃下去。你还很虚弱,不急着帮我治伤。”
朝蘅看着她,听话地吞下金丹。不知为何,她一点都不怀疑这位渊陵大人。或许是冥冥之中天注定,她对渊陵始终抱着亲近的感觉,总是感觉,这个人,是她最信任的人。暖流在她身体中流淌,疲软阵痛的感觉慢慢消失,失去的力量慢慢恢复。短短几分钟后,她就自己坐了起来,状态显然好了很多。
“那么,请让我看看您的伤。”她说。
渊陵无声苦笑。
“没办法的,那毒,解不了。”她叹息,挽起袖子。雪白纤细的手臂上,一道伤痕显得十分刺目,伤口周围环绕着一圈黑气,皮肉外翻,隐隐可以看见白骨。
“那只雪狰用尽全力抓伤了我,这伤口带了怨气,无法愈合。”
朝蘅看着她,沉默半晌。
“主人,你怎么?”团子惊呼一声。
朝蘅伸出手。一道寒光闪过,她的手腕上开了一个口子,鲜红的血一滴一滴落入渊陵的伤口中。
“我的血,可解百毒。不知道是否管用。”她闷声道,目光坚定。
渊陵抿唇,不再说话。
血越滴越多,伤口周围的黑气终于慢慢消散。伴随着刺痛,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她的脸色也有了一丝红润,不复以往的苍白。
朝蘅从自己的衫子上扯下一条布包扎腕上切口,神色如常。
“你真是个奇妙的孩子。说吧,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渊陵放下袖子,摸摸她的头。
朝蘅眼中一亮。
“渊陵大人,您知道麒麟卷轴吗?”她问,压抑着自己的激动。
渊陵一怔,继而笑了。
“我守护它多年,是时候交给你了。”她摊开手掌,幻化出一个用金丝束着的卷轴,“朝蘅,从看到你的眼睛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完成了我的使命。”
“当年的事情,都在这里面,你可以看看,也可以不看。”她将卷轴交到诧异的女孩手中,如释重负。
朝蘅把麒麟卷轴放进背包中,恭敬地拜了三拜。
“你要走了,把阿白带上吧,你是他注定要遇见的主人。这孩子不聪明,你照顾着点。”渊陵挥挥手,示意白犬过去朝蘅那边,同时递上那把绝世凶刃,“这把孤月刃,原本是你的先祖之物,如今我将它正式交予你,希望你能用好它。”
接过刀,朝蘅小心地用布包好,抬头看着她美丽清雅的面容,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您要做什么?”
渊陵起身,慢慢走入花海深处。
“我要沉睡了,希望我醒来的时候,你的命运,张家的命运,可以转变。”
她的身影瘦削笔直,宛若孤傲的梅花,开尽最后的芬芳华色。
朝蘅无言,站了一会儿,带着白犬离开。
进来的时候不容易,出去却很简单。拨开层层灌木,朝蘅终于见到了守在原地的张承烨。
“师父,我回……”话没有说完。她闻到了师父身上淡淡的气息。
少年紧紧地抱着她,微微颤抖。
“师父,我回来啦。”先是一惊,反应过来的女孩伸手拍拍师父的背,安慰道,“麒麟卷轴我带出来了,师父,我们回家吧。”
白犬叫了几声,欢快地摇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