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车夫勒马勒得急,马车里的永昌伯夫人和姜锦一时不察,因为惯性都齐齐往前栽了栽,头差点儿就磕在了车顶上。
经历了这样一场车祸,姜锦心里十分窝火,眉心下意识的就蹙了起来。
永昌伯夫人此时的心情其实也没比姜锦好多少,只是她毕竟是当了许多年侯夫人的人,早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遂连眉心都没有皱一下,直接问道:“外面怎么了?”
听见永昌伯夫人的问话,那车夫也来不及下车查看了,随意扫了一眼躺下车轱辘旁边的李氏,便飞快地回道:“回夫人的话,咱们好像撞到人了。”
撞到人了?
永昌伯夫人不由也蹙了眉,心里更加烦躁了。
但她并没有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一派淡然地问道:“那人怎么样?没事吧?”
永昌伯夫人心想,要是那人撞得不严重,让车夫随意打发点钱,把人处理了就行。
毕竟她还有事,实在不想因为一场车祸耗在这里太久。
车夫闻言正要回答,李氏就一骨碌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而后风一般地冲到车壁旁,一把掀开了车帘子,大声嚷嚷道:“这是什么话?能没事吗?我现在浑身的骨头可都疼着呢,你说这事儿咋办!”
李氏原本是想直接讹上永昌伯夫人的,可谁知她刚一掀开车帘,就看见了端坐在车内的姜锦。
那一刻,李氏震惊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等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理智瞬间就被怒气给挤没了。
只见她指着姜锦就骂道:“好你个死丫头,偷了老娘的钱,你居然还敢回来,你给我下来,看老娘不剥了你的皮!”
李氏说着就要伸手去拽姜锦。
她是真的气极了。
天知道被这死丫头偷走了银子之后,他们一家子的日子过得有多么艰难。
她都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吃过肉了!
不仅如此,因为没了钱,还不上老瘸子给的彩礼钱,她不得不将自己的亲闺女嫁给了那老瘸子做媳妇儿。
要知道,那老瘸子可比她家男人还要大上几岁呢,真是可怜了她那如花似玉的闺女,就这么被那老瘸子给糟蹋了!
李氏一想到姜锦给自家带来的苦难,真是想活活撕了她的心都有了。
姜锦也没有想到,自己刚一回村就遇到了李氏,心情一时也是很微妙。
但在看见李氏那副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的模样,她又忍不住想笑了。
她知道李氏为什么会这么痛恨她,左不过就是因为银子和那老瘸子的事。
这么想着,姜锦忍不住笑了,笑得凉薄。
她一把拍掉了李氏那只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的手,冷笑道:“舅母这话说的可真奇怪,我为什么不敢回来?”
“这里再怎么说也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舅母就是再手眼通天,也不能不让我回来吧。”19楼文学
李氏万万没有想到,几个月不见,那个原本被她吃得死死的丫头片子,竟然也学会和她顶嘴了。
她顿时更气了,一双眼睛气得通红。
“我呸!你个丧门星,白眼儿狼!老娘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偷了我的银子去吃香的喝辣的,现在还坐上这么豪华的大马车了,可怜我的杏儿,却要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老瘸子做媳妇儿,你这么做,就不怕遭报应吗?”李氏恨恨道。
她是真的心疼自己的银子,也是真的心疼自己的闺女。
原本她闺女是可以嫁到镇上去给有钱人当媳妇儿的啊,可最后却偏偏便宜了一个老瘸子,李氏真是想想就怄得吐血。
对于李氏的心思,姜锦早就摸得透透的了,知道她这种人只会埋怨别人,永远不会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的,所以她根本连道理都懒得跟李氏讲。
冷冷的瞥了李氏一眼,姜锦面无表情道:“舅母又在说笑了,那老瘸子的彩礼可是您自己收下的,女儿也是您自己嫁出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至于银子……”
姜锦说着,嘴角渐渐勾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
“您确定那些银子都您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年我爹娘去世以后,您可是从我家摸走了许多银钱呢,我拿走的那些,可远远不及您从我家顺走的那些。”
姜锦这些话都是大实话,饶是厚颜无耻如李氏,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辩驳了。
她最后只能强辩道:“老娘养了你这么多年,用你家一点儿银子怎么了?要是没有老娘,你以为你能长这么大?那些银子都是我应得的!”
李氏越说嗓门儿越发,仿佛声音大一些,她的底气就能更足一些似的。
她大睁着一双倒三角眼,不屑地说道:“还有那彩礼,那是老瘸子用来聘你过门儿的,我凭什么不能收?”
“就你这样克父克母的小丧门星,能有人要就不错了,不嫁给老瘸子,你以为你这辈子还能嫁的出去?”
对于李氏这种无可救药的人,姜锦已经彻底失去了和她继续交谈的兴趣。
她于是摇了摇头,正想转头对永昌伯夫人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先前一直不曾开口的永昌伯夫人忽然铁青着脸冲李氏道:“你这妇人怎的如此恶毒,居然想将小锦嫁给一个瘸子?”
“你可知小锦是何身份?她可是我永昌伯府的千金,是我们阖府的珍宝,你这么做恐怕才会遭天谴吧!”
听见永昌伯夫人这番话,别说李氏了,就是姜锦都有些懵了。
虽然她一直知道,永昌伯夫人很想将她带回伯府,甚至为此劝说了她不知道多少回。
可她却只当原主这位大伯母是因为心存愧疚想要弥补。
但此时此刻,永昌伯夫人却不顾身份的和李氏对骂起来,还说她是阖府的珍宝……
姜锦心里忽然有些动容。
她看着气得脸都红了的永昌伯夫人,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永昌伯夫人并不知道姜锦此刻的心理变化,在骂完李氏之后,她便转头拍了拍姜锦的手,一字一句道:“小锦,你别听这恶妇胡说,你才不是什么丧门星,你是伯府上下盼了三代才盼来的明珠,最是珍贵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