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馆是一栋二层楼的法式建筑,外形设计的错落有致,掩映在一片森森的法桐树中,公馆门前有两个戴头盔的卫兵,远远地喝住了杨根宝,正要对他进行了列行搜查。
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公馆内匆匆地驶了出来,看见一旁的杨根宝后,这辆轿车陡然间停了下来,慢慢摇下车窗,是舅舅从车窗内探出头来,楞了一下,明显有点吃惊。
冲他挥了挥手:“宝宝,你什么时候到南京的,我现在有军务,你等我回来再走。”
两个卫兵赶紧松开了杨根宝,对舅舅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军礼:“报告高参谋,我们不知道他是您的外甥,误会了。”
高参谋“嗯!”了一声,又看了杨根宝一眼后才摇上车窗,驱车从斑驳的树阴下离去。
高参谋走后,杨根宝呆在高公馆里一直等到了晚上,他望着公馆外面黑漆漆静谧的树林,有几个士兵在周围巡逻,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火辣辣地疼,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疲惫地躺在一个宽大而舒适的沙发上,看着对面墙上的挂钟,竟然睡着了。
突然,公馆外面传来一声急促汽车的喇叭声,将杨根宝从沙发上惊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坐了起来,看清客厅里的大摆钟的指针,被做成了一把秦箭,已经指向了晚上九点一刻了。
过了一会,舅舅与人在外面交谈了一阵,才匆匆地进入到客厅,那种哐啷哐啷的脚步声让杨根宝心里紧张起来,舅舅摘下军帽随手递给了女佣,一看见杨根宝立刻板起脸训斥道:“君子当正襟危坐,如果连正襟都做不到,你拿什么去报效国家,简直是笑话了……”
舅舅每次见到杨根宝都会摆起一张臭脸,在他的眼里军人都不会笑,舅舅严肃地训斥完杨根宝以后,才放缓了话语道:“我上次跟你说过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舅舅指的是希望杨根宝到国民政府里来任职做事,不要浪费了这几年在国外学到的知识,杨根宝诺诺道:“舅舅,我的研究也很重要,我准备……”
舅舅见杨根宝说得吞吞吐吐,立刻把手一挥,打断他道:“荒唐,你现在还有心思去搞什么龙文化研究,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国之将亡,你还做什么研究?”
他凝神望了一眼墙上中山先生的挂像:“蒋先生已经做了抗战动员,中华民族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如果放弃尺寸土地与主权,便是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蒋总统提出……”
舅舅忽然提高了嗓音:“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
杨根宝赶紧低声和道:“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
舅舅脸色平静,点了点头:“嗯,你知道就好!”
舅舅训斥完杨根宝之后,又询问了一下杨根宝在美国的父母,然后就去了办公室,忙着处理一些事物去了。
杨根宝等舅舅忙完了一阵过后,便向舅舅汇报一下这次在路上的遭遇,还有那个神奇的飞来峰。
舅舅听得目瞪口呆,神情顿时阴沉了下来,似乎完全不能相信,用一种奇怪的眼光审视着杨根宝:“你小子……不会是发梦吧?现在是什么时期,惑乱人心是要掉脑袋的。”
杨根宝见舅舅并不相信自己,突然想到了宁沪铁路失踪的火车,便说:“舅舅,这件事情你可以不相信,但是,宁沪铁路的火车突然失踪了……这,总该是事实吧。”
高明俊楞了一下,想了想,才换了一幅口吻:“宝宝,你说的这件事情如果是真的,那就非常重要了,这样,我找机会向有关方面反映你说的情况。”
舅舅又用手在杨根宝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另外,你说的那个叫芳盈的女孩,你也得多留意,我们已经抓到了不少的日本特工。当然,也不能冤枉了人家姑娘,你可千万别弄出了什么乱子,被日本人利用了。”
舅舅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郑重地说道:“宝宝,这件事情你必须保密,绝不允许对外透露半句。”
杨根宝紧张地答应了一声,想起刚才被舅舅一通没有来由的训诫,搞的完全没了心情,估计芳盈可能早已经回道了旅馆,便借口有事要办,起身向舅舅告辞。
舅舅一声不吭,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嗯了一声过后,对杨根宝挥挥手,示意他要多多保重。
杨根宝心里一酸,看着舅舅憔悴的身影,泪水在眼框里挂了挂对舅舅道:“知道了,舅舅……您也多多保重身体吧!”
杨根宝说完,一转身快速地离开了高公馆,这时,高公馆外又来了几辆军车,透出了一股子大战前夕的紧张气氛。
待扬根宝走出了江苏路时,忽然身后响起了喇叭声,是舅舅的车子追了过来。
一个卫兵打开了车门,示意杨根宝上车,舅舅表情严肃一句话不说,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自己,杨根宝直打瞌睡,窗外偶见行人。不一会,轿车开进了一间办公楼,四周戒备森严,守门的卫兵见到舅舅立刻打开了一旁的路灯,扬根宝跟在舅舅的后面下到了一间地下室内。
室内有几个房间正亮着高倍的大灯,一群人忙忙碌碌地在清理一些铁箱和教学用具。
一个脸色蜡黄的干瘪女人,走了过来,显然是昼夜未休息好的状态,憔悴不堪地看着杨根宝。
“长官,是他吗?”
舅舅下鄂微微一合,对莫名其妙杨根宝道:“宝宝,这是祁主任,把你经历的事情说一下吧……”
祁主任似乎杨根宝十分的了解,撩开一头的乱发,走到一个沙发旁,又要了一杯水递给了他道:“来,宝宝……坐下,慢慢说……”
舅舅见杨根宝吞吞吐吐,生气道:“祁主任是中央研究院的机要主任,是她要你来的,以后她就是你的上极……”
杨根宝最怕的就是舅舅这种军阀作风,平时父母呵护惯了,关键时候总会有这么个独断不讲情面的舅舅管着自己,似乎连父亲都有点害怕舅舅。
祁主任笑了笑,并不介意杨根宝这种消极抗命的表现,转身对舅舅道:“长官,您公务繁重,先走吧,我想和宝宝多聊聊。”
舅舅狠狠地瞪了杨根宝一眼,与几个卫兵转身离去,随着地下室内铁门的关闭声,杨根宝的内心得到了一种悄然的释放。
祁主任与杨根宝一起聊到了世界文化的冲突,聊到了印度象与中国龙文化的对比,又聊到了杨根宝在美国所学习的专业,随后话风一转切入了主题。
“这么说,和你们一逃出来的还有吴教授?”
杨根宝没想到其貌不扬的祁主任头脑相当的敏锐,学识渊博,便一股脑地将自己的经历通通告诉了坐在自己对面的祁主任。
祁主任静静地听完,完全看不出脸上有任何的表情变话,她走到了一个抽屉旁拿出了一摞照片递给了杨根宝。
“宝宝,这些照片,你看一看吧……”
祁主任随手又拿出了一个记录的花名册,看了看说道:“其实,失踪的火车加上你们所乘坐的一共有三辆,最早的一辆刚一出事就被我们找到了……”
“三辆?”杨根宝有点不知所措,想不到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而照片上都是一些中毒而亡死人,死前的样子非常痛苦。
祁主任放下花名册,点上了一只烟:“抽一只吗?”
“谢谢,不会……”
祁主任笑了笑:“我只有靠烟来提点精神,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我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
“奇怪的是,你说的那个鱼纹短衫穿的龙人,在这上面没有记录。”
杨根宝拿照片的手哆嗦了一下:“没有?”
“对,没有。”
祁主任很快就抽完了一只烟,精神好了许多:“我们查了三列火车,有一个公同的疑点,就是列车员。”
杨根宝楞了一下,瞬间想起一人:“等等,我记起来了,有一个列车员的外相非常的精干。”
祁主任道:“是叫禾男一吗?”
杨根宝摇摇头:“不知道,我只见过他一面,觉得这人干列车员可惜了。”
祁主任继续说道:“这个列车员不在我们的正式职员的名单上,是临时被人替换了的,我们正在追查,不过,经手这件事情的当是人,意外的失踪,所以……”
祁主任失望道:“暂时不会有结论。”
杨根宝看完了手里的照片,不明就里道:“这些死者与我说的事件有关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