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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劫后生(1 / 1)

城门关口的人流越挤越乱。【最新章节阅读.】衷瑢被來來去去的人不停推搡着。艰难地回头望赶來的军队前头。云长天带着一身伤骑在马上。正指挥士兵们控制场面。

自己夫君穿着亮闪闪的铠甲。不慌不忙、镇定自若的样子多么威武。可惜她现在不能上前喊一声她的英雄。

奔逃前就看最后一眼。衷瑢在人群里回过身痴痴望着。想起他的好他的坏。依旧是非常的难舍。

进出的人群逐渐慢流下來。秩序也在慢慢恢复。云长天听守门的士兵说混乱的原因。又问道有沒有另一个年轻女人跟在后边。

士兵想想。还真有。便回道:“出城去了。”

“那肯定是她了。來三个跟我走。剩下的全城搜捕德慕亦。务必把她抓回來。”云长天扬了马鞭。率三个部下策马往城外赶。

衷瑢早已往南边跑去。她不知道何音会在哪里等着。只能一边跑。一边往四野眺望。

偶尔前头有马车驶來。她都盼着能是接上自己的那辆。但往往都在她招手拦截询问后。念叨两句。扬长而去。

前头还是无止境的亡途。她萎蔫着身子。突然有些绝望。

她不跑了。就这么安静地走在路上。滚滚热浪都扭曲了前方景物。脑袋也跟着翻腾:德爷会不会被捕。何音会不会根本不在路上。朝廷要是发现自己不见了。会不会寻过來捉拿她。云长天会不会來找她。

一路都是尘土飞扬。把她眼睛熏得难受。浑身重又蒙上层灰。

步到一片拐角的树荫下。有条沟渠若隐若现在竹丛间。水流欢快叮咚作响。在向饥渴劳累的她招手。

这段时间都沒吃过一顿饱饭。衷瑢蹲在渠边拼命捧几把清冽的山泉水解渴充饥。水凉悠悠的。令她清醒不少。

因此耳朵也听得清明了些。从她來处。似乎有阵阵马蹄声在鼓动。

她心里咯噔起來。生怕那是朝廷的军队來抓人。赶紧起身跨过沟渠。往山坡上的竹林子里窜。

坡是越來越斜的。她试着抓竹竿攀爬上去。但新竹还幼嫩着。承受不了负重弯得特别厉害。

茂密的竹叶把日光遮去了点。差点令过路的队伍错过林子深处晃动的身影。一心往前赶的云长天越想那身影越觉不对劲。快快举起了马鞭。示意后边人停下。

衷瑢小心地攀上了半个陡坡。只要再往上去一些。就能登到山路。顺着山路往南走总比晃在大道上來得安全。

但是云长天已经带人折返回來。下马拔剑。手中握上明晃晃的利刃。朝狼狈的女人走近。

“你给我下來。”他朝衷瑢怒吼一声。吓得她身子一抖。脚一滑。真的从坡上下來了。不过跌的比较痛。露水裹着黑泥给她本就灰头土脸的形象又添了一笔。

衷瑢摔得晕乎了片刻。趴倒在枯叶层上挣扎了好久才能坐起身。一抬头。锃亮的锋芒指在她面前。她再靠近点。鼻头就能挨上刺了。

她被吓得更傻。顺着剑刃朝面前高大的身影望去。就是自己心里千不舍万不舍的那个人。

云长天见她不说话。黑着脸问道:“你竟敢逃狱。”

衷瑢无话可说。这人冷峻的跟不认识她似的。一张好看的面容尽是杀气。指不定她多说一错话。他的剑就落下來。

“谁带你出來的。”他换了个问題。可愠怒的语气变本加厉。让她觉得心凉透不说。今日是必死无疑了。

后边跟着的将士上前劝道:“副将。还是先带回去再慢慢审吧...”

云长天知她倔强。如此问法肯定问不出什么。但他就是生气。单纯生她气。吃她醋。血洗大牢的事想來想去只有德慕亦干得出來。自己怎么劝她她不听。德慕亦一來不要命地逃了跟她走。

现在好了。逃狱了又被抓回來。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衷瑢双手被捆上铁链让云长天牵在马屁股后头。马跨一步。她就要跑两步。硬生生被拖了好长一段距离。

随行的将士看不下去。上前商量要不带她上马。这样大家也好快点回城。

云长天只道:“她现在是逃犯。该怎么伺候就怎么伺候。”

人还想替她告饶。均让他呵斥着退回了队尾。

衷瑢一声不吭地让马儿拉着。细嫩的手腕被生锈的铁链磨破了皮也沒哼哼。链子一头缠在云长天手上。她便撩上自己手边的一头。交替在掌中把微垂的链子扯得很紧。

他心里本來回捣着几缸醋。想瞧她怎样了始终是倔着不肯回头。便一路装着冷傲。愣是不流露一点怜惜意。

缠在手掌上的铁链有点紧。还有点被往后拽的动静。开始他也沒在意。还以为她又落在后头跟不上。便放慢了些马速。

哪知他手被狠狠勒了一下。引得他差点回头。但忍了住。不动声色地往自己这边扯了扯。

衷瑢本只想使点劲出出气。如果能惹他暴动起來就更好了。哪知这人暗里也开始和她较上劲。两人互相拖來拽去。谁都不肯让谁。闹到了人渐多的城门口才罢休。

再多两步就能进城了。云长天却勒住缰绳慢慢停下。

“过來。”他终于回过头。朝衷瑢令道。

她盯上他的眸子。虽然心里一千万个不情愿。但经不起着男人再一记的训斥。只能乖乖地走到马鞍边上。

云长天俯下身单手将她抱上马。斜坐在身前。衷瑢还沒反应过來便乘上他的座驾。重新依偎回了心爱的男人。他热血心跳踊跃的胸膛里。

靠着他的感觉可真踏实。衷瑢抑制不住往他身上越贴越紧。云长天空出一只手环在她身前。另一手控着缰绳。重新起步。

马鞭让她并在一起的双手玩着。衷瑢想如果被这东西抽到。不光疼。应该还会皮开肉绽吧。

云长天领着几匹高头大马还有健壮将士行在城里大街上。一时风光的很。他想让衷瑢也感受一下。但低头发现她光顾着瞅那破玩意。便问道:“你在看什么。”

衷瑢回神仰过脖子。朝他下巴青色的胡渣回道:“你有沒有拿它打过人。”

他望一眼黑色的马鞭。闷笑着往她清澈的眸子里探寻几回。俄而继续看向前方的路。说道:“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在你身上试试。”

她只道是这人要动真格教训自己。便也不自讨沒趣。垂手到腿上沒力气再举起來。

云长天要把她送回大牢那是沒的商量。狱吏与刑部的官爷们迎着昨晚的幸存者到格子里。已经有人背对她和云长天窃窃私语起來。调侃着这云副将还真是大义灭亲。把逃走的小妾愣是抓了回來。

这座监牢昨晚刚死了那么多人。衷瑢重又回來。脑子里映起昨晚德爷杀人的画面。便觉实在阴森可怕。

可刑部的官爷偏要在这里审。他们搬來一张桌子。几把凳子。两名狱吏押着她跪到了地上。隔栏外聚集了很多人。云长天也立在外边看。他虽镇定着。心中的担忧却又有谁能看透。

衷瑢不敢抬头更不敢朝四周乱瞅。跪了有段时间。听着人声嘈杂最后都在惊堂木和主审官的一记示威下沉静。她突然有些想不好。自己这段时间以來。究竟干了些什么。

官爷首先问道:“昨晚是谁血洗了这女牢。”

衷瑢默语。只摇了摇头。

“那你又是如何逃脱的。”众人的目光聚集在这个小娘子身上。看她如何作答。

衷瑢终于抬起头。鼓足勇气望着主审官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被人打昏了。醒來时候就已经在小巷里。周围沒有什么人。”

官爷又道:“你有沒有看清楚那人是男是女。”

男女。衷瑢想起德爷那两道剑眉。如果她是个男子。一定会比云长天还要英俊迷人。

“应该是个男人。”她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慌张。竟然真的颇有成效。云长天看到的。这小娘子不再像从前那样只会手足无措了。

“你如何确定是个男人。”官爷皱起眉头。俨然像阴司的阎王。

衷瑢仍旧怕极了。但今日得了德爷扼腕时的勇气。再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英勇无畏的娘子。她便咬了牙。硬着头皮佯装起更坚定的模样。只简洁回道:“他虽然蒙着半张脸。露着的是男人的剑眉。”

主审官照例再一记惊堂木。恐吓道:“本官再问你一遍是否有所隐瞒。”

“不敢隐瞒。”衷瑢说时睁大眼睛。挺直了身子。

人群再次开始喧哗。都在议论着这女人。什么样的揣测都有。让云长天听了很难受。但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忍。看她到底是顾自己的性命还是继续偏袒德慕亦。

主审官盯了她好一会。才接着审道:“今早在城门口有人闹事。守城士兵亲证是本该已经在流放路上的德慕亦。你们两人一起逃脱。竟会如此巧合。是否昨晚來劫狱的就是德慕亦。是不是你们商量好的了。”

有先前经验。衷瑢就知道他会这么问。心里也已想好对词:“我在城里遇上的德爷。看她出城我便想跟着去看看。哪知她和守卫打起來。我就被人群挤出了城门。”

“劫狱的人既已不见踪影。你不回大牢自首反而要跟着逃犯潜逃。这可是罪上加罪。”断魂的惊堂木又响起。云长天多想冲上前帮她回答。

但衷瑢这回表现真的出乎他的意料。只见她更是昂首挺胸。一字一顿道:“衷瑢并未杀人。何來自首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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