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陈留郡王回他尴尬地一笑。『言*情*首*发【手机用户直接访问dashubao同步更新】
老子种树，儿子乘凉，也没有落到别人家里去。袁训还要取笑陈留郡王：“姐丈，你一直说姑母不疼你，现在你可以打自己军棍了。”
抽个空子，陈留郡王对袁训低低地笑：“小弟，你的军功犒赏到了”袁训耸耸肩头，总比没有要好。
没一会儿听完，梁山王笑了笑。而后面队中，陈留郡王那里热闹起来。大战紧张一扫而空，都来恭喜陈留郡王和袁训。
梁山王摆摆手：“等下再说。”那人又回话：“是给袁将军和陈留郡王的。”梁山王好奇心起来：“说的什么”
牙格格得咬响，正要说话，后面有人拍马过来：“王爷，圣旨到”
这盔甲是他一直舍不得穿，当长生天一样供奉在暗格里。现在到了萧观身上，看看大小刚好，好似他给小王爷买的一样。
隔开有段距离，大家会面。萧观扬眉头，在身上盔甲用力一拍，狂笑声响遍战场中。梁山王也微微而笑，苏赫却气得脸都白了
看对面，苏赫带着几个人，也从队中走出。
旌旗招展，雄兵威武。梁山王缓缓带马从队中走出，他的儿子萧观陪在旁边。
这一天，是梁山王与苏赫见面。
卫氏出来，太满意了，深叹口气：“去年小哥儿一出世，我就知道要是大官儿。”笑眉笑眼的走去看宝珠，打算同她商议商议新出生的禄姐儿，将有什么样的好前程。
那两个卫氏眼里的“大官儿”，正在外面玩皮球，格格大笑声出去很远。
红荷听着不错，也跟着念叨：“昨天撒尿不在裤子上，还会往台阶下面撒，撒得远，也高。这就当上官儿，正合适。”
“爵位就是官儿，别打岔”卫氏念念有词：“哥儿们昨天已经会自己端杯子喝水，虽然还得个人旁边扶着，吃点心也多了一块，会要红果子，不再要绿果子，这就当上官儿，正合适。”
红荷跟她后面叩头，是打听过的，就忍住笑：“这是爵位。”
卫氏又跑去叩头去了，她感觉拜袁父最灵验，就又来拜袁父：“老太爷啊你显灵，瑜哥儿璞哥儿已经是官儿了，”
宝珠睡醒知道后，并不意外。姑母的心总有一份儿在袁怀瑜袁怀璞身上，在宝珠再回京以前没有什么给的，宝珠才会奇怪。
“你的不也是孙子。”圣旨看完，袁夫人又坐回袁佳禄的身边。郡王妃道：“也是，我不过随便说说。”
郡王妃懒洋洋，带着明白过来：“原来是没要到手孙子，这就打上我们的主意。”
“宝珠不会答应，”袁夫人起身笑：“她前天才和我说，孩子们不可以太拘束，一个加寿进京，夫妻两个全跟去，幸好你姑母已经不生气，把她对着我说不信她的话已经忘了，”
郡王妃佯装不喜欢：“知道我们不能和小弟争，我们也不争，”忽然明白过来：“姑母这是想让我们把怀瑜怀璞一起送去吧”
女儿实在欢喜，袁夫人要开她玩笑：“这是怕加寿没有亲兄弟姐妹们玩耍，送你们去陪衬的，你少喜欢点儿吧。”
袁夫人看完这道圣旨，忍不住要说中宫：“这上面让就送进京去，你姑母也太着急了”郡王妃喜滋滋儿的道：“姑母也该想想我们了，”
这就是她和宝珠袁训的不同。
这亲事在郡王妃来看，没有一个不叫好。
“把念姐儿许给太子殿下的长子，这就和加寿做了妯娌。”郡王妃欣然去见母亲，在她看圣旨的时候，早就喜不自胜。
这是夏天，按品大妆热，才换下来，又穿上。信使在前面笑容满面候着，说一声宣旨，朗朗开读：“陈留郡王之长子，封燕山尉，许亲太子殿下长女。陈留郡王之次子，封永清尉，许亲太子殿下之次女”
郡王妃诧异住，袁夫人笑了：“去吧，你看看你的偏心姑母又做了什么。”这话明摆着泄露出话，郡王妃欢天喜地的去接圣旨。
一个家人慌慌张张跑来：“圣旨到”
郡王妃笑着反问：“哪里还有第二道”
袁夫人接过圣旨看过，露出奇怪：“就这一道吗”
偏心小弟，从辅国公到郡王妃全是这样，但郡王妃这会儿看不到自己，只和母亲歪缠：“宝珠有什么好，姑母就这样的疼她，”
进去给母亲看，郡王妃故意装恼：“母亲您看，姑母又偏心小弟了。”
“昭勇将军袁氏贤淑贞仪，特封其长子袁怀瑜为飞龙尉，次子袁怀璞为虎勇尉”颁过圣旨，信使也不奇怪袁将军夫人不出来接旨，把圣旨给郡王妃，郡王妃让招待他用酒饭。
头一道，却是给宝珠的。
郡王不在家，萧二爷也不在，郡王妃按品大妆来接圣旨。
门人去回郡王妃。
快马在郡王府门外停下，门人慌了手脚。信使在马上就解下包袱，高托手中，高声叫道：“圣旨到”
这一天太原天气干燥，信使唇干舌燥。
这一天京中天气闷热，花开满街。
中宫嫣然，又让人去看梁山王府上有什么动静。
他走以后，中宫还在乐，就叫来任保问他：“发出去的东西，几时能到”任保道：“就在这几天，”巴结地道：“这是娘娘的疼爱，说不准儿袁将军夫人生孩子那天，也就到了不是。”
太监出宫，后面这句自然要改改口吻，不能原样儿照搬中宫的话，那是袁家亲戚或宝珠亲戚的语气。
中宫嘴角弧度加深，这生的是她的孙婿和孙媳妇，赏赐是早准备好的，就让人送出去，又传话：“等孩子满了月，抱来给我看，”把梁山王世子妃的话想起来，中宫也用上：“生得不好，可就不要。”
“回娘娘，沈家生下一子，连家尚家全是女儿，”
中宫心情大好，听人回话。
那一天在袁家，宝珠生儿子那天，梁山王世子妃跑来看孩子，告诉中宫生得好，我们家就定下来。中宫当时黑了脸，答应沈大人：“再生女儿，归你了。”
沈夫人喜滋滋：“娘娘问生男生女，我回说生男，内相说回去禀报，说娘娘要有赏赐。”沈夫人也就有了自得：“说起来，我们这亲事也算是娘娘亲口指的呢。”
说是宫里来人，沈夫人就避开。
沈大人在府门外面，送走宫里来的人。抚须回来，沈夫人忙里抽空过来问他：“是娘娘宫中出来的人”
同一天的京里，沈家喜气洋洋，门上换大红灯笼。小沈夫人由母亲陪着，又撒上娇了：“去信问问宝珠是不是这天生，我生下儿子，她就该生个女儿来配，别耽误孩子们成亲才是。”
小贺医生听说他们要成亲，就说万大同是内伤，要养好才能同房。宝珠又要生孩子，红花家务诸事要多忙，又很想闹红花的房，亲事就一直拖下来。
万大同眸底带笑，扫扫红花的小噘嘴儿：“这要去怪小贺医生”红花就飞红面庞，不再往下说。
“你说老孔有什么本事，他生儿子要在我前面”万大同酸溜溜。红花也觉得生孩子这事情上低了梅英一等，也掂酸带醋地道：“还不是你，你要晚成亲晚成亲的”
院外水榭上，万大同神色默默，红花鼓着嘴儿。
袁夫人忙打发人去看。
院门外面孔青乐颠颠的闯进来，只看他神情，就人人要笑。又见孔管家根本等不及到房里，院子中间跪下就回：“我有儿子了”
这话里有话，郡王妃追问：“知道什么”袁夫人笑而不答，又去看袁佳禄时，同时让人打听：“孔家的生了没有”
袁夫人柔柔地看着她：“很快，你就知道了。”
又把姑母也说上：“姑母见到寿姐儿就像得了活宝贝，我们全是不中她眼的。”
袁夫人笑盈盈：“好呢，怎么能不好”神色悠然抬了起来。郡王妃猜测：“母亲又想寿姐儿了，”摇摇小床，轻笑：“不怕这一个要恼”
黑着小脸儿，等待大人们答应。
念姐儿也就喜欢了，她肯欣赏自己的一番付出，这表妹虽然还是新生孩子红红的，念姐儿却固执地道：“这个妹妹比加寿生得好”
袁夫人笑了：“这是表姐弄的，喜不喜欢”
袁佳禄睡下来，粉红帕子在头上，小手抓住一段淡黄轻纱，脚蹬着浅红色，大眼睛黑亮有神。房里幽幽的香，她像是喜欢。侧侧小面庞，小鼻子动上几下，好似在寻找。
念姐儿把小脑袋对着母亲得意晃晃，稚气十足。郡王妃嫣然，带着她去看袁佳禄。
袁夫人疼孙子，也疼外孙，见外孙女儿费了功夫收拾出小床，不能辜负她的小心思。托着新出生的禄姐儿过去，笑道：“把她放下来，你慢慢的香她。行啊，小名儿就叫个香姐儿吧。”
袁怀瑜摔出去一个瓶子，活似幕后配乐。
“当”
“香姐儿”念姐儿凶上来。小嘴儿撇着，这香，是她一番功劳不是吗念姐儿大叫：“给我香妹妹”
她的母亲纠正她：“这是禄姐儿，”
夏天房屋通风，香味儿很快散去浓的，留下的清冽沁人心脾。念姐儿闻得不错，在大人脚下面跳脚：“让我看看香妹妹。”
袁怀瑜袁怀璞坐在地上，玩着表姐丢下的空瓶子。
躲避香味儿出来的人全喜笑颜开，簇拥着袁夫人进来。郡王妃趁机夺过女儿手中的瓶子，看着她也不再关心手中，跟在外祖母膝下，想头一眼看到孩子。
“生了，”
还没有倒时，“哇。”更大的一声哭声出来，随后“呜啊呜啊。”哭得不停。
念姐儿在房里打开瓶子，准备往地上倒。她的脚边摆着十几个空瓶子，香料从屋角到屋中间到处抛洒，鼻子敏感的人只怕要去看医生。
念姐儿坐在地上大哭：“给我给我，”郡王妃无奈，把她的宝贝瓶子还给女儿，跟在袁夫人后面逃出去，站在廊下喘气：“这房里还能站人吗洒了十几瓶子的香还不足够，还不放过我那半瓶。”
“哇。”哭声从外面出来。
片刻，接孩子到手上，剪断脐带，对着屁股上就是一巴掌。
稳婆笑：“看见头了，奶奶使使劲儿，这就出来。”
半个时辰以后，宝珠在围得不透风的产房里也闻到扑鼻香气，就问稳婆：“是孩子生出来了吗”
郡王妃认输，但还是心疼舍不得。把手里的千金东西收起，叫来管事的：“开库房，凡是香的东西全给小姑娘送来，由她自己挑，只别祸害我的东西就行”
袁怀璞则树熊似的，顺着腿就往上爬。
袁怀瑜肯定是听不懂表姐的话，但他闻到香味儿浓在姑母身上，卖力地抱住她膝盖，把口水涂到她腿上。
“去，要瓶子回来。”念姐儿嘟囔着。郡王妃张口结舌，袁夫人笑起来，打趣女儿：“还说我当成心肝宝贝，你看看你女儿都知道，这两个是你的心肝宝贝，她要不来的东西，就使唤怀瑜和怀璞来要。”
念姐儿扯着袁怀璞正往这里来。
话还没有说完，膝下衣裳一紧，见袁怀瑜不知何时过来，扒在腿上，对着她手上的瓶子笑呵呵。
好容易抢到手里，郡王妃去对着她的母亲生气：“您看看，这就是您的心肝宝贝眼珠子孙子，这东西一滴千金，人还没有到，先欺负姑母这算什么。”
去看女儿时，见她已经倒了小半瓶子在小床上。郡王妃抱怨着和女儿去抢，念姐儿哇哇大叫：“小妹妹过来一定不喜欢你，不喜欢你”
念姐儿就收拾起来，先把粉红的帕子，给小妹妹铺好，再洒上一段香。郡王妃嗅了嗅：“这香浓烈。哎呀，这是我舍不得用的，大食才有的香精，用的时候一滴子化开在水里，院子都足够薰，”
郡王妃对母亲道：“小孩子说话就是灵，念姐儿都知道是个姑娘。”当姑母的没忍住，到底让人看过，说这一胎是个女孩，这就衣裳动用东西，全备的是小姑娘的。
看完，一路告状一路过来，进去就问袁夫人和母亲：“妹妹的小床在哪里”袁夫人带笑指给她，那是个新打就的小床，雕刻着百花异草。
“这是我最好看的，这一回我就要个好看的妹妹。不要弟弟，瑜哥儿昨天打碎我的东西，璞哥儿又尿湿我的凳子，”
边走边笑：“小姑娘一出来就看到念姑娘这般的疼她，一定是好看的。”这话问过，又原地耽误了一会儿，念姐儿又请卫氏看丫头抱的匣子，里面粉红轻紫淡黄水青，全是好看的轻纱帕子和衣裳。
卫氏心花怒放，也忘记她虽然心里认为生个姑娘也挺好，但还是小爷越多才叫好。代念姐儿抱着匣子，扯着她来看宝珠。
又是一个时鲜花制出的香囊，五月端午节过去了，但节里所用的香全在里面。念姐儿兴高采烈，这一个是她亲手合的香囊，带着炫耀：“这个，送给小妹妹。”
“好好。”
念姐儿更来了劲头儿，又取一串子香珠，小嗓音稚嫩：“这是海外来的沉香珠子，小妹妹闻到，就生得很漂亮。”
宝珠是家里的稀奇宝贝，但在郡王府上每受到一份儿厚待，卫氏就笑得合不拢嘴：“好啊好东西。”
念姐儿神色认真：“香小妹妹的。”
头一个玉粉香盒子。
念姐儿是急着去给宝珠送东西的，让叫住本不耐烦。但奔跑中停下来，气舒缓上来，人犯懒也想休息会儿，又卫氏问到念姐儿的得瑟事情，就把匣子送给卫氏抱着，念姐儿打开给她看。
念姐儿所干的最淘气事情，也就是把花堆到宝珠身上，说把舅母也薰一薰，免得生出来妹妹不香。
卫氏想到底是个姑娘，就是和气温柔。
路上见到念姐儿，气喘吁吁抱着个匣子，在她后面，又有一个丫头抱着个大匣子。见她跑得额头上全是汗水，卫氏怕她伤了气，叫住她：“念姑娘，这又是什么上好中看的东西”
笑了笑：“六月里有动静，这倒好，过完寿姐儿的生日，就是这一位。”这一个是小爷还是姑娘还不知道，在宝珠一有动静就往佛堂里来拜的卫氏，这就回去看视宝珠。
石榴花炽烈的开着，丫头们在下面奔跑着。卫氏从小佛堂里出来，触目就是这片艳红，和家人们的热火朝天。
和谁喝酒是我自己的事情
辅国公站起来，掷地有声：“有些酒是喝不得的”一拂袖子出去。在他背后，龙怀文有一刻失神，再就愤怒上来。
“还行。”龙怀文垂下面庞装得检查下盔甲哪里不对，这会儿又不打仗，这只是个虚动作罢了。
父子打个照面儿，龙怀文支吾一下，面上一僵：“父亲还没有睡”辅国公冷淡地道：“等你和项城郡王喝酒回来。酒好吗”
辅国公坐在他的帐篷里，面沉如水。
这对自己有个交待，这种正不正确，各人自知。但龙怀文心安下来，头脑里想着项城郡王说的仗该怎么打，漫步往他的帐篷里去。
没有给人把柄的地方，最关键的话是项城郡王说出来的。而自己也加上一句父亲的安全，可以对自己有个交待。
走出帐篷，更鼓声又起，这是催全军入睡。夏日夜风凉爽，直入风中。龙怀文舒爽起来，是他的老习惯，这是个阴沉而又暴性的人，暴性让他的父亲相不中他，而阴沉却是个弥补，让他时常回想，这就把刚才的谈话又想一遍。
眸光耐人寻味的亮了，龙怀文慢慢吞吞：“这个，你要保证我父亲无事才行。”这近似亡羊补牢的话，让项城郡王咧嘴笑得全无心思：“国公与我不错，只要他肯让位，我为什么要害他”
老项城郡王虽然不是项城郡王逼到生死路上去的时候，但撵走别的兄弟，却是项城郡王做下来的。
“谁在他身边，那时候就是谁”项城郡王斩钉截铁。自然的，他不会告诉龙怀文，他的郡王位就是这样得来的。
“这次混战不比以前打起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国公一旦有难，你要随时在他身边。这一回机会也好，王爷让我挡的位置离你们不远，地势也复杂，只要国公逃过来，我只放你一个人过去，再放一队敌兵过去，你放心，你的兄弟们我都挡住，只有你一个人在国公身边。他在最危急的时候，你说他会不会定下世子人选”
板凳城让小王爷他们抄了底，听说城外还烧掉存了三年的粮草，苏赫心尖子疼得都在颤，他不拼才是怪事。
项城郡王目光闪动，徐徐开口：“就要会战苏赫，王爷要拼命，苏赫听说丢了东西，”龙怀文恨上来，重重的道：“是的”
两个人心思全一样，都有了沉思。
“危难之中才见真心。”
“看到我的真心，”
“一个他一定用你的时候，”
“其实这事情好办”异口同声说出来，见到对方说话，又全停下。四目相对，龙怀文轻咳一声：“如果父亲用得着我，”
项城郡王动了动身子，龙怀文动了动身子。
而项城郡王你这是拉拢别人将军，深更半夜的还不放回去是什么密谋
龙大将军你不在项城郡王帐下，有事请教也应该去找你姐丈。
你们俩在合计什么
帐篷外面有哄笑声出来，是操练的士兵们散了回来。更鼓敲动，再不说就是睡觉时间。大家都入睡，这一个国公之子，一个郡王还钻在帐篷里嘀咕，梁山王知道都会问上一声。
眼神儿不住碰撞试探着，彼此心思都明了想到一处，但说开这层窗户纸，龙怀文小心翼翼，项城郡王也谨慎。
酒香无处不在，酒也能催人话。张张嘴，龙怀文觉得没想好，也就没有说。张张嘴，项城郡王觉得没想好，也就没有说。
项城郡王笑容消去，默然地又倒上酒。龙怀文系好盔甲，两个人无言相对饮酒。只是无言吗心里各自转动如蹬起来的水车，哗哗的冒着心思。
他的话里，隐有指责项城郡王出力不够。
又解开护心铜镜，胸前往肚腹下面的位置上，又是一道长长的伤痕。龙怀文惨然一笑：“这个也是有一回我数了数，大伤不下十几处，我算是随父亲出生入死，但父亲不吐口，我也没有别的人能求助，这世子之位还是空悬，你来问我，我又能问谁”
“这是我十五岁那年，随父亲出征留下来的。”
袁训给他留的是骨折伤，好以后外面难看出来。不像这个应该是刀剑击穿的，才久久不能平复。
手臂扯开盔甲，露出肩头一块伤痕。时日久远，伤痕暗红色，结成一大片。这个伤，不是袁训回大同的那天给他留下来的。
“不甘心又怎么样我为父亲鞍前马后效力的时日最久，”
心情的郁结，让他的嗓音嘶哑嘈杂，带着种奇异的煽动力，像是在煽动自己，又像在煽动项城郡王。
一口，一杯酒下肚，龙怀文最近一直因心情不好，表面上若无其事，却总泛青的面容红润上来。
亲手倒上酒，项城郡王呵呵：“你的亲戚又偏了你们兄弟去立功，你们兄弟也能忍着”
但校场外面见到的那一幕，让项城郡王改变心思。备下美酒，请来龙大公子。项城郡王倒不避讳有人看到，人人都知道他和大公子不错，再遮也无用。
有时候，项城郡王都不想正眼看龙怀文。他这一回来见梁山王，本来不想主动找来龙怀文。只回来一个表弟，大公子的日子在家里就不好过。该他主动来找郡王才是。
龙怀文虽然不是那押错的一宝，也是让项城郡王损失银子的人。
有点儿像赌博，押错了的也有。
英雄早在蛰伏时就下手，自己都能标榜慧眼也。
笼络人要早。
他在龙怀文身上花了许多的银子，打从龙怀文在娘肚子里时，就让凌姨娘给蒙住，开始嫌弃自己姑母，开始帮凌家谋官职。
大公子怀文就是项城郡王的痛心。
八公子怀城是项城郡王的悔恨。
烛火，把帐篷里两个人身影拖得长长。项城郡王带笑看着面前坐的人，这是他才吩咐人请过来的，龙大公子龙怀文。
袁训狠狠白他一眼。
袁训没好气：“姐丈你说笑话也有个谱，我封爵位就到你上面去你当我是什么”陈留郡王笑容满面：“你啊，你是稀奇宝贝。怎么，你自己还不知道还等着我告诉你去装模作样，可不是你的为人。”
“哈哈”陈留郡王让他的叹气声逗笑，索性更扯得没有边际：“那就是给爵位小弟，你可不能大过姐丈才好，给我留点儿颜面。”
要是骂了，袁训也就放心。他现在想不到升官的事情，只要太子殿下不要继续生气就好。见问，袁训不自觉的轻叹一声：“我看是没官儿升。”
一直没有回信。
过年后他回营，就给太子去了一封检讨信。太子殿下。没理他
袁训心头是虚的。
三品再往上升，总不能去一品。
这完全是取笑。
陈留郡王和袁训眼角瞄到，都没有理会。陈留郡王也和龙怀城有一样的好奇，眼对校场：“小弟，以你自己看，你这一回又要升几级”
项城郡王看到这里，脑海中有什么开了，对啊龙家兄弟是怎么也不会和昭勇将军好的悄悄的离开，去找一个人。
露出瞧不起，谁叫你们不是我的家将呢
“我还没报完前仇呢”袁训露出忿忿然，心想不带你们怎么了就是不带上你们再说当时也没处儿去带不是
袁训在陈留郡王身边站定，拧起眉头。陈留郡王又要调侃他：“这兄弟几个见到你还是这样小弟，你这一回才真正的得罪了他们。有军功你不带上他们，也难怪他们生气”
一个招呼也没有给袁将军。
背影总似落荒而逃。
龙怀城本来对着陈留郡王说袁训说得正欢快，语气亲昵的活似袁训亲兄弟。但见到袁训走来，龙八往后就退，眼神儿飘忽不定的在袁训那边打个转儿，只一转，就对陈留郡王打个哈哈：“姐丈，我回去了。”
就要避开他，因为这大好青年不是他的，每看一眼就心抽痛不已。这时候，又见到另一副场面。
项城郡王虽然不悦，也油然生出承认这是一个大好青年的心思。
矫健有力的步子，暗色的盔甲，月光似从他眸光中生出，让人目光只放到他身上，别处皆似生尘。
月光如银，把青年飞扬夺目的面容衬得更似天人。有月无处不生辉，夏夜的月色让军营和远山似蓬莱仙境时，袁训毫无疑问就是那生辉之处。
想不开，项城郡王就在这里生气，见那边又过来一个让他生气的人，那讨人嫌，占住他人的袁训将军。
以袁将军的肯用功，没有出身，也不是池中物。但他的出身好是个事实，倒也不必胶柱鼓瑟，只强调他的用心。
再来袁训有圣眷，很大一部分是出身问题。虽然袁将军是吃过苦头用过功的，虽然袁将军是能干，但他的出身占相当重的比例。
而陈留郡王妃是在娘胎里还没有出来的时候，就许给陈留郡王府的。项城郡王才是后面横刀的那个，又还没有成。
龙怀城围着陈留郡王转，是他们母子恨透当年的世子，如今的项城郡王。
人心向邪，就往一边儿去歪。
现在让围着转的，不就是自己
凡是陈留郡王的荣耀不就是自己的了
项城郡王就越来越气，想当年自己要是娶到辅国公长女，这全恨国公那个老东西这宝贝舅爷不就是自己的了
当年其实是不能多想，早就过去，不是越想越气。
想当年
是啊，陈留郡王妃还有这样的一个能耐好弟弟
项城郡王攥紧拳头
陈留郡王对龙怀城随意的嗯上一声，龙怀城是热情高涨，围着他身前身后地转：“姐丈，让我当前锋好不好，别把所有立功机会给小弟，小弟他的功还不多吗板凳城回来，往京里报的军功应该回来了不是小弟已经三品，姐丈你收着些他吧，再升他就没地儿站了，”
他本来就恨陈留郡王，现在就面上更难看，滞呆呆地看着那边。
这一声，雪崩山摧般的砸在项城郡王心里，让他在这一刻无地自容，又恼恨重起。他的心抽成一小把儿，身子又似汪洋大海中一叶扁舟，无处不是颠簸。
去就去吧，项城郡王恼上一下也就过去。那边又走来陈留郡王，龙怀城殷殷切切地迎上去，绽开笑容：“姐丈”
龙怀城抬眸森森，从牙缝里挤出话：“你的酒，不给老大喝吗我代你找他去”说完，昂然而去。
对这种客气他不能接受，还认为是种侮辱。你早干什么去了你早怎么不对我好点儿早怎么不对我母亲好点儿
龙怀城火了
项城郡王和颜悦色，再次叫住他：“去我帐篷里喝两杯，我带的有酒，看你今天也不像是当值吧”
没有明确清楚的回话，是支吾一声：“嗯，我”就此没了下文，又要走开。
龙怀城勉勉强强地，总是不答应不好。项城郡王也是高个儿，龙怀城却眼睛对地，像是这会儿项城郡王变成地上的小蚂蚁，眼睛往下才能看到他。
“老八，”项城郡王叫住他，堆出来笑容：“哪里去”
但最恨项城郡王的，也就是龙怀城。
他的母亲，那不得宠的国公夫人出自项城郡王一族，推算辈分，是项城郡王的姑母一辈。项城郡王和龙怀城算是表兄弟。
辅国公第八子龙怀城。
这个人是见到项城郡王在这里以后，悄悄儿的，放慢了脚步，压根儿就不想招呼他，而且恨不能自己缩成地上的沙子，让项城郡王也看不到他。
这会儿项城郡王见到蒋德在上面教拳，旧事浮上心头，顿时气得变了脸色。这就要走，和身后几步外的一个人对上脸儿。
也不怕私自回京，让兵部以逃将的名声，一刀“卡嚓”了你们
小袁将军偷跑去京里，事后知道是小王爷私下给他开的公文，但梁山王对着儿子雷霆大作，这就郡王们全知道，姓蒋的混蛋和姓关的坏种也跟去了
这真是世上最没道理的事情，你们是家将吗
不管项城郡王再来火，梁山王全不予理会。蒋德关安还是安然跟着袁训进出，项城郡王的探子回话，袁训回家，他们也跟着
但他万万没想到，不到一个月，梁山王态度大变。给项城郡王多补了人马，安抚了几句，信中都看得出来那安抚轻飘飘的，敷衍意思很浓，此事就这样了。
但去信梁山王以后，项城郡王是做好见天儿坐陈留郡王帐篷里面，和他没完没了吵的准备。还随时准备把蒋德和关安带走。
幸好他还得干别的事情去。
从没有娶到辅国公长女以后，项城郡王此生就只想和陈留郡王干上了，如果不是还有别的郡王们国公们杂事等分他的心，估计他就见天儿坐陈留郡王帐篷里，和他没完没了的吵。
项城郡王是不怕和陈留郡王打官司的，他们都能打到御前去，何况在梁山王面前。
梁山王本来说彻查的，王爷也不喜欢这种人。不是太子党，你们凭什么挑将军大家全一古脑儿的去了某一个人的帐下，那别人还不能补人了
项城郡王说梁山王偏心，这就是其中的一条。
项城郡王不能把梁山王帐下收钱的人怎么样，就给了他自己接收士兵的军官一顿鞭子，又告到梁山王处。
一打听，项城郡王鼻子可以气歪。这两个人原来是给他的原来到最后，就大变了样子。
就打听。
各家郡王也都巴不得忠心的人越来越多才好。
这种本性会对开发他出来的人至死不渝。
忠心，是种本性。
项城郡王本来不知道这件事情，是蒋德和关安露脸儿后，他们露脸儿的地方不是军功，是一次又一次的保护袁训。
这是个本来分给自己，他一步也没有踏到自己帐内，就花钱买通，最后出现在陈留郡王帐下。
这是个忠心的人
项城郡王眼睛里快要冒出火
这是蒋德
月下的校场上，四面有高台，上面有将军们带着。那最中间一招一式笃定无比的身影，不能算他有多魁梧，但男人体魄总有威风。又招式精妙，教的不再是军中练习惯的，兵部里统一制订的那套拳。
这个人出现在眼中，让项城郡王不痛快极了。不痛快的只想把自己眼珠子挖出来，或者把自己牙挖出来，甩他身上咬几口。
一眼，就看到一个让他不痛快的人。
士兵们操练的喊杀声从校场传来，就要大战，各家练兵也抓得紧，王爷这里也不例外。项城郡王就走过去，想看看王爷最近是怎么练兵的。
这样骂下去，可以把自己气死。晚饭随意的用上两、三口，项城郡王就出帐篷走走。月色上来，应该静心肠。
“这回他又要大战什么扬我国威什么逞我国强什么什么跟什么这又是想成就谁”项城郡王从不会认为成就的有他一份。
这事情应该说与梁山王老匹夫有关吧
“几十年他打赫舍德，当时我们家折兵损将，东安郡王也伤损不少兵马，最后赫舍德逃往陈留郡王处，”在这里余怒袅袅从鼻子里出来，重重咽上一口气，项城郡王阴沉沉：“当时他还是郡王世子，这大好便宜让他捡了，以后就一直居于我之上”
这里梁山王最大，他们虽然是大帐，但为表尊重王爷，不能公然树起他们的大帐来，也没有那么大的地方给他们设就是。项城郡王怕隔墙有耳，还不能骂得太高，骂得自己很憋闷。
这样的谈话不会愉快，郡王们也心生怨气，或者说他们早有怨气。当晚歇息在梁山王这里，回到帐篷里，项城郡王跺脚要骂。
五月中的时候，项城郡王姗姗来迟，没隔几天，定边郡王到来，最后到的才是东安郡王。而靖和郡王还一直没到。帐篷外面求见的时候，梁山王怨愤的面容已拉不下来，恨恨地见了他们。
军营扎下，就来见梁山王。梁山王让他们守好位置，决不能在他们的地方上放走苏赫。
五月里，梁山王大军赶到离黑水河最近的山下扎营，等候各家郡王们就位。最早赶到的是长平郡王、汉川郡王和渭北郡王。
宝珠在这里暗想，表凶应该内疚的不应该是宝珠才是，而是他的好儿子，这一年他又不能陪着他们。
转思，又想到袁训身上。表凶过年后才回来一封信，信中诸多的安慰，对他许久没有回信深为内疚。
宝珠气馁，奶妈你刚才的心思还在我的身上，现在见到哥儿们，这就转了风向。果然，孩子们才是最招人喜欢的。
这就对卫氏使眼色，卫氏这会儿却只对着袁怀瑜兄弟们乐。那眉眼儿滋润之间，完全没有宝珠的身影。
有身子又显怀的人，是不能笑得太厉害的。
房中又爆出一片笑声，宝珠觉得裙子上一阵的热，尴尬起来。
“哇”袁怀瑜叫出一大声，毫不客气的给了兄弟一脚，把他踢倒在地，自己揉着面庞，带着面上的牙印子，也不哭，得意洋洋的回到自己奶妈身边。
兄弟俩脸上全是软软的肉，袁怀璞一贴上去，感觉又香又软这是照管的好就把小嘴儿还吸上两口，忽然觉得应该好吃，张开嘴儿，上去就是一口。
他是一只小手在兄弟背后，一只小手去盖眼睛。因为袁怀璞侧身在他怀里，把个小管子似的小嘴儿，贴到他的面颊上。
宝珠笑声响亮起来，而两兄弟还以为这房里的人喜欢他们的动作，袁怀瑜更往前走，他们不是打架，奶妈就放开他。袁怀瑜一直到撞上兄弟，用小手把他眼睛挡住。
难怪兄弟俩个要自己打起来，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脑袋的，这是以前看见过的。当时场景，是姐丈陈留郡王抱着瑜哥儿，他们兄弟看的是打苏赫，就在自家小镇的外面。
念姐儿小手盖不全她的眼睛，宝珠就看到两个人此时学事的模样。也就回想起来，就更忍俊不禁。
房中的人笑成一片，宝珠恍然大悟。
袁怀瑜见到，把个小胖手对着弟弟伸过去，看那去势，也是要捂他们的眼睛。而袁怀璞也不玩花了，他对着哥哥伸过去的，是个肥嘟嘟的脸儿，小嘴儿噘得像个小管子，看那模样，是要去亲亲自己的兄长。
念姐儿比加寿大上几岁，但个子还小。宝珠见她够不到自己，就半弯下身子。宝珠现在也不能弯太低，把面庞垂下来给念姐儿去盖眼睛，就势亲了亲她。
小孩子有个答案就成，但就记在心里，这会儿用到宝珠这里，念姐儿边告诉舅母，边鄙夷自己哥哥：“母亲说送子娘娘送哥哥来的时候，是路上看多了人争斗，”
念姐儿就问过母亲：“为什么要生调皮哥哥，不生好看妹妹呢”陈留郡王妃哄她：“生你的时候看多了花，所以哥哥不乖，你最乖。”
陈留郡王妃下面只有念姐儿一个女孩子，这就没有姐妹陪伴。哥哥倒有两个。志哥儿和忠哥儿是男孩子，他们想带小妹妹去玩的，什么上树捉鸟蹲地上趴草虫，念姐儿没有一个喜欢，总冲着哥哥们抱怨，哥哥们就学会笑话她。
再丢下竹篮，就抬高脚去捂宝珠的眼睛，面庞上很虔诚：“舅母不要看捣乱的，母亲说看多了什么就生出来什么。”
嫣红娇黄大朵的鲜花，由竹篮子里而倾到桌面上，把桌几映出一片丽色。这看似随意，却是念姐儿精心摆好的，见再不给表弟就要号啕大哭出来，念姐儿满面不情愿的取出竹篮，怏怏的把花分给他们。
竹篮子的花放在案几上面，不知什么时候让他们看到。
那边袁怀瑜小脚踹着，这边袁怀璞小手拍着，念姐儿要哭不哭的：“是不是不喜欢我的花儿”就见两个表弟把花碎得不能再碎，不约而同的，抬手去指竹篮里的，嘴里大叫着：“啊啊，”一会儿要不到，胖脸蛋子上的肉往一处挤，随时可以哭出来。
“格格，”袁怀璞也乐了。
袁怀璞把花放到地上，那姿势很是温柔，当表姐的正要拍手笑，见最小的表弟小胖手拍动，没几下子，地上的花让拍得汁液横飞，香喷喷的溅到他脸上。
念姐儿扁起嘴再看另一个。袁怀璞握着花，小屁股往地上坐。房中扫得干净，就放他坐到地上。
“格格”袁怀瑜笑着，把花往地上一丢，小脚这回有用武之地，对着花就是几脚，踩得稀烂，自己乐不可支。
表姐是乖巧的，也盼着表弟们乖巧：“玩吧，别再弄坏了。”
念姐儿对着他们吐舌头，事后诸葛亮在这里：“我就知道是你们弄的没有你们打架，怀瑜怀璞才不会打架呢，还弄乱我的花儿，”走去花篮旁边，又取两个好花儿，依就送一朵给袁怀瑜，又送一朵给袁怀璞。
助兴是不过瘾的，忠哥儿一紧腰带，对弟弟摇脑袋：“二弟，咱们打架去”志哥儿兴致勃勃：“哥哥，咱们走”两个人一起跑开。
志哥儿就帮着小的：“怀璞，给他金刚掌”
忠哥儿手舞足蹈：“怀瑜，踢他无影脚”
两个表哥忠哥儿和志哥儿乐了。
卫氏抱起袁怀瑜，奶妈有一个上来抱起袁怀璞。兄弟两个人分开，还乐得格格出声，一个小胖手不住闪动，一个小胖脚不住的晃动，念姐儿瞠目结舌，宝珠笑得只是不能弯腰，不然早弯下腰去笑。
袁怀璞挥动小手，打苍蝇似的拍拍拍
话还没有落音，见两兄弟还没有打完。袁怀瑜也不起来了，坐着对着弟弟就是一脚，绣老虎的鞋子动个不停。
“却原来，真的是自己打出来的。”
房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个哥儿的奶妈悄松口气，宝珠用个帕子掩面，格格笑出了声。
袁怀璞往前坐倒，是用劲儿过大。
袁怀瑜往后坐倒，让兄弟顶趴下。
清脆的一声，打在袁怀璞脑袋上。吃得太胖，那脑袋上一圈子的肉晃动几下，袁怀璞毫不客气，松开母亲一低头，一脑袋顶在哥哥手臂上。
“有吗我后来可是家里最乖的那一个。”宝珠暗暗的这样想着，见卫氏扯着袁怀瑜过来，不敢松开他的一只手，又直身子躲避他的另一只手，却见袁怀瑜到了这里，空下来的小手不打卫氏，对着自己兄弟就是一巴掌。
宝珠吃惊：“这孩子”卫氏躲开来，顺便接了个宝珠的短儿：“奶奶小时候和哥儿一样，要什么不给，可就凶上来了。”
这姿势，和打陈留郡王那时候差不多。
小手挥动，大叫：“啊啊”扭着胖身子下来，就要也到宝珠怀里去。卫氏怕两个全过去，宝珠更禁不起，握住袁怀瑜小手不让他过去，袁怀瑜把另一只挥动的小肥手回来，对着半弯身子的卫氏就是一巴掌。
宝珠大着肚子不能让他钻，就把手臂给他，让次子把脑袋放到手臂弯处去，坐在卫氏怀里的袁怀瑜急了。
看看儿子们这般的精神，更不像是受到不好的对待才是。宝珠接过袁怀璞，放他到两腿中间，捏捏他肥下巴上的一圈子肉，袁怀璞更是格格个不停，认得母亲，就把脑袋往母亲怀里要钻。
童稚笑声在房中波涛般涌动，吃得胖头大耳的两兄弟面颊上的肉随着笑一起一伏，卫氏又忍俊不禁一笑，宝珠更是好笑。
在红荷手里揉着胖手臂的袁怀璞，也是同样的大笑起来。
宝珠这就没有说话，卫氏已经心疼得泪眼汪汪，不是宝珠拦着，随时要和奶妈丫头们拼命模样，对卫氏来说，宝珠就是她的依靠，在卫氏来看，小小爷们就是宝珠的依靠，卫氏对着袁怀瑜掉出一长串子眼泪来，给他搔着小脸蛋子活血，她是哭着的，袁怀瑜却让搔舒服，大笑起来：“格格格格，”
这就出去一个丫头请小贺医生，奶妈又追上一句：“璞哥儿伤在手臂上，只怕撞到骨头，请张医生也来。”
为万大同看伤，孔青请来正骨张和小贺医生，万大同一天不好，宝珠一天不许他们离开，都还就在。
奶妈，是在京里生的时候，姑母给挑的，谅她不敢出错。丫头们，又是袁夫人和宝珠所挑，也全是放心的人才放到哥儿们身边。见卫氏还要说什么，宝珠代奶妈和丫头们说几句话：“妈妈，她们不会不当心的，妈妈说找医生，家里现成就有，这就请来。”
宝珠让她们起来。
奶妈和丫头们无话可说，虽觉得冤枉，也全跪了下来。
抱过袁怀瑜在怀里，给他揉着脸上的青，同时道：“取药酒来，请医生来，一堆子的人看着，现在全推不知道”
丫头们也纷纷道：“没有这样的事情”宝珠在袁怀璞的手臂上，又找到一处青。卫氏恼了，她是当过人奶妈的，自觉得无人能够瞒她。
就去质问丫头们：“是不是你们干的好事情”
跟他的奶妈大惊失色，进来就辩解：“我不错眼睛的看着小哥儿，没有碰到也没有撞到，这是哪里来的”
袁怀瑜还以为和他玩，格格笑着把脸扬起来。面颊近下巴的地方，果然有一小片的青，因为贴近下面，就不容易看出来。
就去扳袁怀瑜的小脸蛋子。
停下来，在袁怀瑜小脸上看了看，念姐儿怒了。小小面容上薄薄的嗔，似桃花春风里吹皱的那一层，宝珠女儿不在身边，就看得津津有味时，念姐儿过来告状：“舅母你看，哥哥把瑜哥儿打了。”
念姐儿就把袁怀瑜袁怀璞往宝珠这里带，扯住两个小手，边走边道：“别和哥哥们玩，他们就会打架上一回把脸都打青了，咦”
忠哥儿志哥儿恰好走来，是跟在表弟后面过来的，闻言对妹妹扮个鬼脸儿：“比念姐儿还要生得好，这就让比下去，又该哭鼻子了吧”
嘟起嘴儿：“比哥哥们生得好。”
卫氏笑眯了眼，就不再说宝珠。而宝珠笑盈盈的伸手等孩子们过来，念姐儿走上前去，手中是才挑的花儿，又大又红，给一朵给袁怀瑜，又给一朵给袁怀璞，见他们欢欢喜喜接住，念姐儿小脸儿上乐开了花：“天天拿我的好花儿，才长得这么俊呢。”
腿儿还短，上不了台阶，就用爬过来。
说话间，外面走来袁怀瑜和袁怀璞。和姐姐加寿一样，他们也走路不算晚。袁怀瑜穿一件水青色的小道袍，袁怀璞是蓝色的小道袍，扎着朝天辫子，这是袁夫人说过加寿就有这辫子，两个弟弟也扎起来，各系一个晶莹剔透的碧玉马儿，后面跟着各自的丫头奶妈，爬到台阶上来。
说到小小爷们，卫氏柔和的笑了。再就对宝珠不悦：“小小爷们是托老太爷的福，不要乱说话，老太爷要不喜欢，菩萨也要不喜欢。”
宝珠窃笑：“是是，有妈妈散福呢，才有怀瑜怀璞两个好孩子。”袁怀瑜袁怀璞过了一周岁，在姑母郡王妃府上漂亮的抓了周，一个抓了刀，一个抓了剑，皆大欢喜。
“你不信就罢了，管不着我信。”
和大部分的女眷们一样，宝珠信自己的时候多。关键时候去烧个香什么的，只是种寄托。这就和卫氏又来说笑，落卫氏一个大白眼儿。
宝珠有时候问她，完全是调侃和取笑：“奶妈，可不要为我把自己弄得精穷，这样可不好。”宝珠跟着祖母长大，随着祖母老太太信佛。
卫氏自己存下的钱，更是流水般的花出去。
这还是生加寿的时候，郡王妃去小佛堂给父亲上香，卫氏也在那里叩头，许的愿是：“只要姑娘生儿子，就不留私财，逢寺庙就捐。”郡王妃感爱卫氏的忠心，郡王妃由一开始不喜欢宝珠，到现在是连宝珠的奶妈和丫头全喜欢，把这件事情告诉宝珠，并且单独拨给卫氏一笔银子，让她为宝珠生儿子散福。
“奶妈，昨天庙里师傅来化缘，又给出去多少钱”宝珠对卫氏嘻嘻。
宝珠这一回有孕，一直看着奶妈脸色过日子，见到奶妈绷着脸恨自己不闲着，宝珠就忍不住要逗她笑。
她天天说习惯的话分明出来，又像在说当差不是女人的活计，少管为宜。
卫氏这就得看住的时候，把宝珠看得紧紧的。不想和宝珠多罗嗦，是知道说也不起作用，卫氏只抿紧嘴唇，带上点儿没好气。
加寿不在面前，肚子里那个又没有出来，正想给儿子们单独的慈爱，会过几次庄大人赵大人的，日子如飞般过去，肚子也大起来，怕孩子们碰到宝珠肚子，袁夫人还是带着孙子们，宝珠老实的让卫氏看管住。
从卫氏到宝珠，都知道宝珠不可能不出府，但宝珠知道自己是应太子之吩咐，卫氏却不知道。宝珠已显怀，本想好好陪儿子们，这回又不行。
卫氏放下手中的针线，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面对卫氏用各种方式都能把话套到不许宝珠出府扮男人上面，宝珠竭力地让她安心：“我自己难道不知道当心吗”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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