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密尔眼看着那两个人一边追着跑着,一边把周遭的摊子搞得一塌糊涂,不过片刻功夫就已经到了他的边上。
见那姑娘直直地冲了过来的,苏密尔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要躲开,而不能移动的摊子却遭了秧,被一下子推翻在了地上。
炙热滚烫的炭火直冲着苏密尔的脸上扑过来,大部分都被他用外袍当了下来,只有零星一点儿燃烧着的碎片擦着他的眼角划过去,留下了一道鲜艳的红痕。
苏密尔完全没顾得上脸上细小的擦伤,现在他的脑中只有四个字在不断循环。
被掀摊了被掀摊了被掀摊了……
原本对于一个常年在街上做小生意的人来说,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但苏密尔可忍不下去,要知道,他的烤羊肉串摊子可是连天策府的城管军爷都没有掀过啊,在这边居然被一个小姑娘给掀了。
上官飞燕本来计划的很好。
从这条街穿过去就是花满楼的小楼,她因为被追杀而逃进小楼里寻求帮助和保护,像花满楼那样善良的正人君子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虽然花满楼看不见她的容貌,稍微有些可惜,但她对自己的声音和演技同样也很自信,相信花满楼不会拒绝一个可怜无助又惊慌失措的女人。
而一旦花满楼相信了她,那么她的计划也就算是成功了。
为了使这场戏显得更加逼真些,自然免不了要在路上制造些骚乱。
她在集市中灵活穿梭,时不时随意抓过手边的东西向后面扔去,也会推倒些摊子以阻止后面的人追上来。
一切都很顺利。
直到她撞倒了一个烤肉摊。
从在这条街上被追着不放开始,她已经掀了好些个摊子。
这些摊主无非就是些普通的百姓,遇到江湖人逞凶斗狠通常也是敢怒不敢言,除了自认倒霉也没有别的法子。
多掀一个少掀一个都无所谓,她也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跑着。
但还没跑出两步,就被腰间传来的拉力给扯了回去。
开什么玩笑?
掀了他的摊子之后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想这么跑了,那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甩了甩袖子,金色的锁链朝着两人的方向飞了出去。
现在,上官飞燕和负责追杀她的大汉都被苏密尔给捆得结结实实。
“赔钱。”
迈步走到那两个人的面前,苏密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声音平静,眼底却极难得的灼烧起了怒火。
一直到被捆住拖回去上官飞燕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简直不能明白为什么一个会武功的人会不务正业到在街上摆摊烤肉。
而且……
暗挣了几下,上官飞燕发现自己和边上境遇相同的大汉一样完全脱不了身。
为什么她会遇到这种情况?
难道现在的男人一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吗?
被处于自我思考中的上官飞燕忽视掉的苏密尔怒气更盛,他用力拽了拽锁链以表明自己的存在感。
“听见没有,你们两个要赔钱。”
反应过来的上官飞燕抬头向上看去,先是被那张漂亮的脸给晃了一下。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容貌居然会被一个男人给轻易比下去,尤其是那双金蓝异色,猫儿一样的眼睛……
之后又听到那波斯男人用一口生硬的中原话要她赔钱。
如果她现在能动的话,她真恨不得把一手的飞燕针都摔到男人脸上。
赔钱?
那一身的金饰晃得人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身后背着的双刀也是金镶宝石,就连现在正绑着她的那根链子都是纯金的。
怎么看都不像是缺钱的样子啊。
她要是有那么多钱,还用得着这样费劲的忙活吗?
不过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上官飞燕费力地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说道:“这位少侠,我、我在被人追杀,你看……”
她身边同样被绑着的大汉闻言也叫嚣起来。
“小子,青衣楼办事你少插手,识相就赶快放开老子,不然有你好看!”
什么青衣楼、红衣楼的,苏密尔不知道,不过他倒是看出来这两个人并不想赔给他钱。
“不赔钱的话,我就去找官府。”
他的话让上官飞燕和她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开始的时候他们只以为那就是个普通做小买卖的人,等到被捆成一团之后才知道看走了眼,但是为什么会扯上官府?
西域人也不能这么不懂江湖规矩啊!
话是说不通了,先想办法离开是正经。
“少侠,银子我会赔的,但至少你要先给我解开啊,现在这样我怎么给你拿银子。”上官飞燕说着向旁边的大汉使了个眼色。
苏密尔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这女人别有心思,但他也不能在大街上就这么一直绑着人不放,略一思索下还是收回了锁链,只是身体却仍然保持着戒备的状态。
果不其然,锁链刚回到袖中,那个大汉就抄起先前掉到地上的大刀朝他砍了过来。苏密尔侧身躲过,双刀瞬间出现在手上,冲着对方挥出了一记赤日轮。
他出手不重,意只在威慑而并不想因为这点儿小事杀人,可那闪着诡异火光的弯刀还是让那两个人吃了一惊。
大汉挨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边缘都变作了焦黑,而被波及到的上官飞燕则恨恨地摸上了自己被刀气划破的脸。
该死的。
上官飞燕美丽的脸蛋略微扭曲起来,只是理智告诉她,自己不是那波斯男人的对手,不能冲动。
瞥了瞥闪烁着寒光的刀尖,她伸手解下腰间的钱袋,状似柔顺地递了过去。
“少侠,这个是赔偿……”微微垂下的头,掩饰住了脸上阴狠的神情。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苏密尔接过钱袋,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上官飞燕就已经头也不回的跑掉了,而那个大汉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踪影。
唉。
他回头看了看一片狼藉的街道,不免有些郁闷。
既然那两个人赔了钱,自然也不能单单赔给他一个人,就是不知道这袋银子够不够分给一条街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