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真是你啊!”白安柔在床上坐了起来。
“嘘……”杨修远比了根手指在她唇前,浅笑道:“我可是偷偷溜进来的。”
“干嘛搞得这么神秘?”白安柔不解道,“你通报一声,外面的人还能不放你进来吗?”
杨修远面露不虞,冷笑道:“我当然是想讲规矩,可外面看守的人一听我是徐国公世子,就死活不肯放我进来。”
“啊?”白安柔愕然,蹙眉道,“这没道理啊,舅舅不就进来了吗?”
杨修远轻轻笑了,不以为意地道:“不想这个了。反正也不只我进不来,你猜我在营帐外的时候碰见了谁?”
“谁?”白安柔起了兴趣,眼睛睁得大大的。
杨修远嗤笑道:“你的那个异母哥哥,顾惜玉。”
“他也来了?!”白安柔惊得一下子抽出了腰间的软剑,紧张道,“他现在在哪儿?!”
“你别怕……”杨修远幸灾乐祸地道,“他可进不来这营帐呢,眼下,估计还脱不开身呢。”
“这是怎么回事?”白安柔心下惴惴,不敢把剑收起来。
“顾惜玉比我早来一步,可这帐外的宫女一听他是鲁国公世子,就不肯放他进来。顾惜玉那浑人就要硬闯,谁知营帐四周突然蹿出十几个侍卫,当场与他缠斗起来。”杨修远神采飞扬地道,“我趁机引开了那几个宫女,就溜进来了。”
白安柔始料未及,蹙眉道:“那……我为什么没听到打斗声呢?”
杨修远一下子想起了当时的情形……侍卫挡住顾惜玉不许他前行,可顾惜玉一意孤行,双方交手不可避免。都已经拔剑相向了,其中一个侍卫说道:“殿下吩咐过不能惊扰郡王妃休息,把这鲁国公世子引开……”
哼,想的还真周到。杨修远心里泛酸,半真半假地道:“顾惜玉向来无法无天,与那群侍卫越打越远,你自然是听不到声响了。”
白安柔点点头,把剑握得更紧了,生怕顾惜玉又杀回来。
“你快别把剑拿着了,小心伤着自己。”杨修远轻轻取下了她手中的剑。
“我……”白安柔下意识就要抢回来。
“姑娘家家的,舞刀弄枪的不好。有我在,顾惜玉那厮近不了你身。”
杨修远收剑归鞘,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胖脸,皱眉道:“我听人说你被王挽秋和平阳郡主欺负了,脸都被打肿了。我自然是不信的,就那两个丫头怎么欺负得到你?看你现在脸上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果然是误传……”
“啊?我脸上的肿消了?”白安柔伸手摸了摸,果然好了。她忽然想起病秧子给她敷脸之前,还给她上了药。没想到那药竟然这么管用,待会儿得找病秧子问问。
闻言,杨修远眉宇紧锁,着急道:“你还真被打了呀?”
“啊?我……其实吧……嗯……就是……哎,小伤,小伤啦。”白安柔心虚地低下头去。
“你怎么还这个样子?”杨修远强迫她把头抬起来,“你在鲁国公府的时候过不下去,只能自伤躲灾。可现在你都在宫中了,怎么还是要这样?不行,你过得不好!我该猜到的。我去求父亲,让他赶紧去找皇上恩准和离……”
“表哥!”白安柔赶紧把人拉住,为难道,“舅舅其实已经提过了,可是,他被皇嗣殿下挡了回去。如今,他们已经击掌盟誓,说是等我及笄了再和离。”
所以这同一个誓约,不同人的解读方式往往是不一样的。白安柔撇开了誓约里的种种小心机,挂念的只有和离这一条而已。
“还要等及笄?”杨修远着急上火地道,“你看你现在这处境,岂不是还要再苦熬七年?不行,我得去找父亲……”
话落便要起身。
“表哥!我哪儿过得不好了?”白安柔拽住他的衣摆,着急道,“不就是一巴掌吗?还是我自愿挨的,你们一个两个的那么紧张做什么?”
不就是一巴掌?哪个小姑娘能说得这么洒脱?还不是以前受过比这更惨的苦才能说得这么云淡风轻。杨修远揪心得很,千言万语上心头却不知从何说起。
半晌,他幽幽问道:“柔儿,你怨我吗?”
“啊?不怨啊?表哥为何说这种话啊?”白安柔一头雾水。
“你怎么这么没心没肺的?”杨修远握着她的小胖手,还没往下说自己就先红了脸。
他看了眼面前的小姑娘,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下头去,柔声道:“你放心,你我的婚约还作数,我父亲、母亲也都认。我这辈子就只要你这个小媳妇。
“眼下,皇上为了安抚李氏皇族,不便让你和离。那咱俩就只能等了。你放心,不必等到你及笄,只要皇上皇位一稳,这和离水到渠成。到时候,我就接你回家,咱俩早早地把亲成了,再也不给旁人空子钻!”
白安柔的小胖脸上满是笑意,她年纪太小了,根本不懂成亲或是喜欢的确切含义,就觉得“和离”等于“回家”,“成亲”等于“一家人”。她一直希望能与舅舅徐国公住在一起,这才是和和美美一家人。
因此,白安柔从一开始就执着于“和离”。眼下,杨修远信誓旦旦地说要接她回家,还说要娶她,她是打心眼里高兴的。
她把手抽了回来,抿嘴一笑,欢喜地道:“我现在还是殿下的小娘子呢,表哥你说这话不合规矩。你若真有办法,不必说出来,我……一直想回家。”
杨修远笑逐颜开,正要拉着自家表妹的手再说些什么,自己的肩膀却一下子被人抓住了,紧接着整个人都被一个大力往后摔。
亏得他也是将门世家,功夫傍身,这才堪堪免于摔个屁股开花。还没站稳身形,就瞧着一个华服少年冲了过来。
杨修远将将避开一招,瞪着来人,愕然道:“郡王殿下!”不是说太原郡王李赦是个病秧子吗?怎么有这么好的身手?!
李赦一言不发,二话不说就是打,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非人哉!这登徒子竟然趁他不在溜进小娘子的营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死不要脸的撺掇他家小娘子和离!我呸!他今天不搞死这杨修远,他就名字倒过来写!
白安柔骇然失色,高呼道:“快别打了!小郎君!你小心点啊!”病秧子这身子哪儿经得住这般折腾啊?!
杨修远听着这话妒海生波,表妹怎么不叫她小心点呢?!
李赦却是得了鼓舞,瞧瞧!瞧瞧!他家小娘子心里还是有他的!根本没有受杨修远这登徒子蛊惑!他今天非搞死这个挑拨离间的王八羔子不可!
两个少年旗鼓相当,杨修远照着对方肚子给一拳,李赦必能冲着前者的脸还一拳。这一来二去,双方脸上都挂了彩,简直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