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郡王?你会不会弄错了?”说到这儿,这人压低声音道:“不是说太原郡王囚禁在东宫吗,怎么可能在这儿?”
“不会错的。两个月前,宫中举行了一场马球赛,我和郡王殿下就在一个看台上!不会认错的!”
“啧!有意思啊……”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地笑道,“这殿下与世子爷抢女人啊……”
谁人不知李氏皇族与王氏权贵这档子恩怨?顾惜玉是圣神皇帝的侄外孙,他和太原郡王那本就是势同水火啊!如今还在青楼里争风吃醋,实在是热闹啊!
一众贵公子哈哈大笑,个个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待会儿出门去免不了添油加醋地到处散播的。
有姑娘酸溜溜地道:“也不知是哪位姐姐那么好的福气?竟惹得这两位神仙般的公子为她大打出手……”
“哪儿是什么‘姐姐’?”立马有姑娘回应了她,将团扇往那对面一指,“喏,是那个小公子。”
“啊?是在争男人啊?!”有姑娘跺了下脚,咬了下嘴唇,愤愤不平地道:“男人有什么好争的?硬邦邦的,又不软!”
她身旁的公子哂笑道:“这男人自然有男人的好,我看那小公子身段软的很,玩起来怕是溜得很。”
姑娘佯怒,推了他一把,娇嗔道:“那你找男人去吧!”
公子忙哄道:“诶,宝贝儿,别生气啊……”
这看热闹的也是千姿百态,场面实在是有意思得很。
李赦与顾惜玉两个当事人却是打红了眼,一路交手越打越远,双方都恨不得把对方大卸八块,根本无暇顾及周围的情况。
白安柔却只能在一旁干着急,想上去帮小郎君一把,但那两人打得难解难分,她根本插不进去手。
王元庆瞄了她一眼,淫笑道:“小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白安柔没空理他,一门心思都扑在了战局上,焦急地想:小郎君身体不好,万一中途犯病了怎么办?
王元庆也不气馁,继续道:“老实说,我可从来没见惜玉这般在乎过哪个公子的……姑娘也不曾有。小公子你福气不浅啊。照我说,这太原郡王身边已经有郡王妃了,那郡王妃身后还靠着徐国公呢,你惹得起吗?小公子你啊,还不如就跟着惜玉呢……”
白安柔剜了王胖子一眼,继续紧盯着战局,生怕她家病秧子吃亏。
王元庆在花丛里混惯了,自认为什么货色没见过?如今只当白安柔是揣着风?骚装高冷,于是不以为意地笑道:“小公子,你看顾世子与太原郡王……哪个能赢?”
白安柔没好气地道:“当然是太原郡王!再说了,我家小郎君身体不好,就算顾惜玉赢了,那也是胜之不武!”
王元庆笑得前仰后合,道:“太原郡王身体不好?小公子你逗我的吧?你看看他俩那打斗的情况,郡王殿下像是病弱的样子吗?”
白安柔微微一怔,仔细瞧了瞧,发现病秧子还真没有“病秧子”的迹象。她后知后觉地琢磨出味道来,每次她都格外担心小郎君的身体,有道是关心则乱,她一心只关注小郎君会不会犯病,却忽略了小郎君那明明生龙活虎的劲儿。
蹙眉回想起这五年来的相处点滴,白安柔惊觉病秧子除了在跟她吵架拌嘴的时候“犯病咳嗽”,其余时间用“身状如牛”来形容都不为过!
难道说……
病秧子这些年都是装的?!其实他根本就没病?!
白安柔越像越像这么回事,她出离愤怒了,小郎君怎么可以骗她呢?!还骗了她整整五年!她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还是说,他就觉得她是个傻子,看着她整日为他提心吊胆的,他就一旁乐得开心?!
“哼!”白安柔踢了脚走廊上的围栏,结果把自己脚给踢痛了,心中怒火更甚,一甩袖子愤愤地跑了。
李赦与顾惜玉正打得难舍难分,两人都无心关注旁的事情,都不知道白安柔已经跑了。
“诶,小公子!你上哪儿去啊?!”王元庆忙跟了上去,这可是顾惜玉看上的兔子!他可不能把人给弄丢了。
白安柔正在气头上,直接一个过肩摔撂倒了王元庆。这杀气腾腾的架势,吓得旁边的姑娘都往后缩了一下。
“哎哟……”王元庆摔了个四脚朝天,他这人一胖动作也不利索,就跟个肚皮朝天的乌龟似的,挣扎了半天才翻了个身,爬起来的时候那小公子早没了人影。
王元庆不由得跌足嗟叹,这么个娇嫩的小公子!他还想等顾惜玉玩腻了,自己讨过来玩玩呢!怎么就让人给跑了呢?!
白安柔可不知道王胖子的龌龊心思,不然铁定得把他爆扁一顿,揍得他分不清东南四北。眼下,她几乎是飞奔着出了怡红院,时不时转动下自己的手腕,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心里暗骂:王元庆那个死胖子!怎么那么重?!她这一甩,手腕都差点扭伤了!
正憋着股邪火,一个麻衣男子低垂着脑袋匆匆走来撞了她一下,低低道了声对不起,又继续快速赶路,且越走越快,最后直接开跑。
白安柔瞧着情形不对,下意识往腰间摸了一下……玉佩没了!显然是被刚刚那个麻衣男子给偷了!
白安柔大惊失色,那可是圣神皇帝刚赏赐给她的五福捧寿芙蓉玉佩,是突厥此次献给他们大齐王朝最好的一件贡品!这玉佩可不能丢啊!
白安柔心急如焚,足尖一点,运起轻功就追。可那麻衣男子显然是个惯偷,对附近地形熟悉的很,专往各种巷子跑。白安柔追了好几条街,最后不但跟丢了人,自己也跑迷了路。
这可怎么办啊?!白安柔看了看逼仄的巷道,又抬头望了望天。这太阳都偏西了,要是她还转不出去,待会儿天一黑,她可就更摸不清路了!
正急得团团转,忽听得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紧接着是一声极为难听的惨叫。
白安柔悚然一惊,循声望去,前方地上正趴着个人……就是那个偷她玉佩的麻衣男子!而他身后站着个魁梧少年,深目高鼻,小麦色的肌肤,看着与洛阳城的公子哥们很是不同,显得格外阳刚英武。
头发全束了起来,咋一看与城中的公子没什么不同,细看却发现发梢处编成了很多股小辫子。身上的长袍也与一般公子哥略有不同,胸前有一个很狰狞的狼头团面,看着虽是凶悍威武,但并不吓人,反而恰到好处,与这少年的气质相得益彰。
白安柔略一思索,觉得这少年的装扮有点像这段日子来宫中朝贡的突厥人……
“还不给快这位公子道歉?”少年踢了地上的麻衣男子一脚。
男子叫苦不迭,他今天好不容易偷到个值钱玩意儿,谁知道半路被这少年拦截,非但丢了玉佩不说,还被狠狠教训了一番,如今又被扔到这儿来受罪,他这真是走了三辈子的好运,倒了八辈子的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