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储娘子已经在回长安的路上,夏幻枫开始派贴,以上官帮派帮主寿辰的名义,宴请长安周边各帮各派及与帮派生意有关联的坐商们,共聚一堂。坐商们包括各大镖局的镖头、武馆的馆主,乃至赌坊酒肆背后的大掌柜,多是有钱有人的人物。而江湖帮派自然不能邀请益州和杭州那么远,申屠世家出席,已经够分量,其他都是些排不上位的小帮。
明夷与他再商量了一下,觉得此事必行。其目的有三,一是使得明夷名正言顺成为上官帮派之主,之前只以代帮主的身份,并未正式上任,如今四大长老和副帮主都在,一致见证她坐上正位,以后出去说话做事也有人看着面子多多顾忌;二是将石若山的真面目揭示人前,以后与桃七帮算是泾渭分明,陶三娘若能把石若山交出来,还则罢了,若一心庇护,也要将他们打在一个忘恩负义谋权害命的位子上;三是把质天下的招牌亮出来,长安城里,大张旗鼓做收放贷的势力还没有,质天下必须将这个空子占住,否则这碗羹就轮不到上官帮派了。这回请的那些坐商手里的钱财惊人,但并不敢和官家的钱庄多打交道,怕做官的一翻脸,这钱拿不回来不止,人还能搭进去,因此也亟需质天下这样有江湖势力在背后的收贷者出现。
既是为了给质天下做场面,事事都不可寒酸。上官帮派这营寨算是给人长脸的,为了这场丰明夷二十九岁的寿宴,夏幻枫那边也不含糊。把手头上的现银搭了进去,营寨外头是十里红绸,所有武馆和镖局的兄弟都给制了全新的皂绢甲,一路列队迎接,气势恢弘。
宴席现场更是极尽奢靡,驼峰熊掌,猩唇鱼白,渍糖蟹穿山甲,连容异坊都无法享用如此的美味。正厅内四十八尊金雕玉琢铜暖炉,坐席是崭新的梅花鹿皮,为的就是在冬日里让客人们觉得舒适。
招待与歌舞必是一流,除了承未阁的四位清倌人在门口迎着,专门给客人存放大氅披裘,行露院全院齐集,为客人侍酒,也备着各种小曲和舞蹈,随时候命。
明夷思忖了一阵,该不该请伍谦平列席。夏幻枫的意思,还是得请。这长安城里城外,谁不知他二人关系非常,如果这回她寿宴伍谦平没出席,必定会引出不少猜测。这时间敏感,伍谦平升到了工部,而明夷这肚子掩盖不了多久,被有心人解读成明夷与他人有私,伍谦平升官弃旧爱,甚至反目为仇,那这些商人哪还敢把钱放在她上官帮派的质天下来。
明夷思想着也是,便派了贴去伍侍郎府,但也有一成忧心,怕他并不会赏脸前来。只能说尽人事,知天命了。若他不来,明夷也想了后招,找人以伍谦平的名义当场送一份贺礼,旁人也就明白了。伍谦平也不至于为这么小的事与她计较。
说实话,明夷也并不清楚自己生辰究竟何时。这岁数倒是对的,在这时代,二十九岁的女子已经是能作为一家一铺之主,该教养子女成人的岁数了。想到此,她难免有些悲凉之感,更让她心底凉飕飕的,是看着这筹备的耗费,将好长一段日子赚到的真金白银都抖落了出去。
储娘子也到了两天,储伯颜见阿娘来了,倒收起了为胤娘神魂颠倒的模样,处处谨慎。
正日,明夷一早在厅中候着,暖炉烧得屋中似春日一般,满堂的绝美女子,捧着玉壶银盘,好一副瑶池盛宴一般的景致。明夷身上金线绣锦的及地长袍颇为厚重,倒是遮住了腹部的微微隆起。她这段时日虽情绪不佳,但也有心好好养着身体,脸色好了许多,润泽起来。
来者眼中都有讶异之色,早知上官帮派在长安建了营寨,只以为不会及得上当初天一帮的营寨,未曾想如此恢弘,帮众面貌也截然不同,数九寒天,一个个立如松柏,威武之极。
这厅内的气派也让客人说不出话来,面对明夷,顿时便把原本的跋扈丢了干净。明夷与夏幻枫一同招待,令人直叹,巾帼不让须眉。
申屠兄弟也给面子,从洛阳赶来,和任和尚一同出席。其他客人见此二人来,并与明夷谈笑风生,更是慨叹不已,这上官帮派竟然从扬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帮,到了今日这一步。
时辰到了,客人都已就坐,伍谦平还是没出现。明夷对此早有准备,让连山备了只南珠宝塔,晚些时候找个面生的镖师,穿上衙门的皂服送上来,只说是伍侍郎贺丰帮主便好。
夏幻枫在长安日久,与那些坐商较为熟悉,主持寿宴。
头一步,宣布丰明夷正式就任上官帮派帮主,夏幻枫为首,领四大长老敬贺帮主生辰。座中诸位有悉悉索索交头接耳之声,尤其是对江湖事熟悉的,不免谈论起石若山作为上官帮主与桃七娘联姻还犹如昨日之事,怎么这边就把他踢出了局。
第二桩,储娘子站起来,展开一卷白绢,上书石若山十大罪状。从耽于逸乐不思进取、到懦弱无能任人鱼肉,从好色不忠到忘恩负义。听着也让人头晕目眩,但最后一件语惊四座:欺师灭祖,谋权杀人!
储娘子以老帮主家人之名,控诉石若山如何假意骗娶上官运,如何谋害上官运父女,如何欺世盗名,再加上死里逃生的上官运和巨雷霆亲笔所书,证据确凿。
旁人本就不甚关心石若山是何等人,如今听得这番热闹,又受到主家如此招待,自然是显出义愤填膺的模样,一同痛骂石若山。
申屠又此时也站起来,宣称,石若山欺师灭祖,不仅与上官帮派有血仇,更是整个武林之耻。如此丧德败坏之人,如果居于高位,是江湖道义的沦丧。今日之后,石若山但凡敢出现在申屠帮派的地盘上,定五花大绑,送与丰帮主,祭在上官老帮主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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