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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章 弃家丧国(1 / 1)

何劲转过身,只见定信将长木剑背在身后,面容整肃的看着何劲,示意周围的人住手。何劲说:“信哥。”定信说:“不敢当。”何劲说:“上次我盗取定灵珍分根,多谢信哥手下留情,我才能逃脱。”定信说:“松布青霞竟然不排斥你,看来我们应该把你交给东冥府处置,你的神魂属于那里。”何劲说:“我此来是要跟信哥换一样东西。”定信说:“什么?”何劲说:“信哥的一管血。”定信微微一笑,说:“你们还缺我的血?”何劲说:“是,不白拿,用我的血换。”定信说:“你的至净之血?可惜我不是制造寄主,要你的血何用?”何劲说:“我的血可以给定灵珍疗伤,上次我取定灵珍分根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吧?”

定信说:“那是我三弟硬要你留下点什么,要了你累世的三百年业力。看来你业力深厚,没什么感觉,不在乎是吗?”何劲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定信说:“我的血不属于我,我的一切都不属于我,属于定灵珍,是不可交换的东西。当然,你很强,你可以来夺。”话音未落,定信左边出现了二弟定义,执棍的和尚,右边出现了三弟定礼,手执一柄长木剑,三兄弟身后,是执剑的定平山,看来老将也要出马。定义说:“又来了,这一次可不能让你跑了。”何劲听身后一个声音说:“东冥十三堂奉命捉拿何劲。”另一个声音说:“东冥十四堂。”何劲猛一回头,只见银柳手执长箫,许晴川提着长木刀。

何劲举剑直奔定礼,说:“一对一。”定礼笑说:“你欺负我小。”举剑一搪一绞,剑的荧光如波浪一般四溅,何劲立即知道那是柄宝刃,不在方天剑之下,力道远非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能有,如海潮一般绵绵密密,后劲汹涌而至,知道他有定灵珍加持。何劲身上的龙符贝叶经一下就被激发,经文渐渐清晰,一圈一圈的红火开始从身体向外发散,定礼念道:“从始而终,终即是始,见性知义,义不能全,缺为天道,是为全也。这就是龙符贝叶经吗?”定礼的剑一边游走,一边念着何劲头脸上密密麻麻的龙符贝叶经,何劲明显的感觉他的剑法陡然流畅,足以与自己匹敌。何劲撒开寄灵,出来了百千人。混战起来,何劲一人对敌定家父子、银柳和许晴川,搞的血脉喷张,几乎吐血,虽然划了定信手臂一道,却无暇取血,倒让定礼趁机扯掉了何劲的上衣,一目十行,把龙符贝叶经看了一半。方天剑本来是不沾血的,何劲有意运力沾上定信的血,定义却捡起何劲的上衣,裹住何劲的剑抹掉了大半。再要找定信下手,已经是险境百出,不能得手。

何劲一纵身,拼命向上蹬去,直奔松布青霞的顶端,定家父子和银柳、许晴川紧追其后,何劲蹿出松布青霞,银柳扯去何劲一个裤脚,六人仰头看着松布青霞外的西冥众人却不出来。何劲往哪里跑,东冥众人就往哪里跑,直把何劲等人赶出东冥上空。何劲等人过了中冥回到西冥,王小年说:“奇怪,东冥的人怎么在那里?好象在等着咱们?”徐缓州说:“他们应该也知道定灵珍的分根浸了血会不正常,料到咱们还会再来,胡雅正设下圈套,专等何劲吧。”洪浪山说:“当今世上,能与咱们冥主匹敌的也就是这个胡雅正了。完不成任务,怎么办?”

何劲说:“我有很多寄灵在东冥,尤其是银柳,我的行踪根本瞒不过他,一定是胡雅正让他盯上我了。”王小年说:“怎么回去跟冥主交代?他一定是算定你能拿到定家的血,他对龙符贝叶经化在你身上的功力十分有信心。”何劲说:“我没信心,他有让他来好了,我尽力了。”一指剑上的血迹,说:“只有这一点交差,定信的。”王小年立即拿出胶皮管抹了,说:“聊胜于无。”洪浪山说:“以一抵六,能全身而退就是好的。”何劲说:“大概他们是想让定礼看我身上的龙符贝叶经吧,也没对我下死手,我总觉得他们屡次放过我,有什么用意,是什么呢?”洪浪山说:“应该说是你放过他们,你总是不想杀人,人没有杀气,功力会大减的。”

楚存雄看着胶皮管里的一点血迹,对厅上的王小年、徐缓州、洪浪山和何劲说:“我让你们去,一是取血,取血不成的话,二是看看胡雅正准备的怎么样了。”何劲说:“那就是说,没有定家的血也可以了?”楚存雄说:“会有不理想,可是十全十美反倒让人不安,有点缺憾未必不是好事,老实说,只要对付了东冥,其他两冥我还不放在眼里。”何劲说:“胡雅正已经让银柳盯死我了。”楚存雄说:“有用吗?那我就让你大刀阔斧,明目张胆的攻城掠地。”何劲拧着眉说:“在幽冥界泯灭灵魂,杀通冥人比在现世杀人害命好些吧?”楚存雄说:“一点也不好。”王小年说:“甚至更不好。”何劲说:“冥界的战场上灭魂泯命,不是不计入个人恩怨吗?”楚存雄说:“这么说,你要在战场上大开杀戒了?你会吗?”何劲说:“你让我攻城掠地,不是这个意思吗?”

楚存雄说:“你有你的方式,我只要看到结果。不过,贻误战机,不等我罚你,自然冥道那边自然会把你灭了,高手过招,只在一瞬,生死攸关,你看着办。”王小年说:“除非你有个功法,翻一翻眼皮就叫所有人臣服。否则,不杀,寸步难行。自然冥道那边多的是一根筋,他们不是为活而活,还有他们的原则、理想、意志、自尊、自由,除了活以外,还有很多让他们宁愿赴死。过的真不单纯,比起你。你不让他们战死,怎么办?不是让他们为难吗?对他们来说舍生取义,杀身成仁是想当然的。你会觉得不值吧?是啊,我也这么想,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何劲,这一点,你跟新冥道特别的契合呢。”徐缓州说:“适者生存,不适,那就没办法了,幽冥到了新冥道的时代了,我们的时代,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我们都是开国元勋,载入冥界史册的人,一切杀伐都是功。”

楚存雄说:“何劲,定家的血少了点,还要你的血四管,调节合冥之光。四百两黄金,我给你汇到账上。”何劲说:“我只想开我的饭店,不想加入战斗。”楚存雄说:“可以。不过,吴介做东冥主是我们跟北冥联合的条件。”何劲说:“他干不过胡雅正。”楚存雄说:“北冥有季雅人、季雅人的儿子季克、谭英扇、狄蓝、房山。”何劲说:“没听说过。”楚存雄说:“这些人都是北冥的储备人才,深不可测,至少不在你的寄灵银柳之下,其中谭英扇不在我之下。胡雅正再强,也是一个人,分身乏术。东冥血海,就在眼前。东冥通冥人还有你的妻儿姚瓜田、何必当、何容错,吴介会放过他们吗?只怕玉石俱焚。”何劲说:“你让我去东冥战场?”楚存雄说:“东冥说好是吴介的,除非……。”何劲说:“除非什么?”楚存雄说:“辅佐吴介夺了东冥,再杀了吴介,取而代之。”何劲长出一口气,说:“我不能杀他,他有我妻姚瓜田的折魂契。”楚存雄说:“那就没办法了,东冥战场,你还去吗?”何劲说:“我去。”

吴介看罢何劲拿来的西冥府通告,不由微笑,说:“何劲,你只要助我当了东冥主,前账一笔勾销。”何劲说:“我妻姚瓜田的折魂契呢?”吴介眯了一下眼睛,说:“那好说,付之一炬。”

虽然合冥之光的开发地在草头镇,都是季雅人带人在那里,陈之栋每星期去一次,吴介完全不懂,也插不上手,仍在北冥府,已经着手制定自己为新东冥主之后的各项制度,广招人马设立各堂堂主,门庭若市,也很忙。何劲到吴介那里报了道,即刻被派往北冥和东冥交界待命。

草头镇是个现世和冥界一体的小镇,自开发合冥之光以来,现世和冥界的居民都被迁出,房屋连地基都被挖出运走,半块砖头水泥连同人身上掉下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留下,上至三千米高空,下至三百米地下,方圆三百里,只留净土和植被。如今那里矗立着分根培植的再生五灵珍,高有七十九米,盘根错节交缠在一起,根系长满了三百里地下,向上如大小云朵般的枝叶掩映,光芒万丈,明明灭灭,直照出千里之外。只不过它们虽有光芒,无论远近看起来都是微微的荧光,如天边篝火,所以并不引人注意。只有凤毛麟角的通冥人和通了灵窍的灵魂知道那光不一般。

再生五灵珍的主干围成一个百米的大圆,中间环抱着一个五根拱出的十米高根结,主干外围,在东冥府、南冥府、中冥府方向安着三块明如镜的巨大反道金盘,纯金打造,上面象蛛丝一样密布着细细的网和灰尘,仿佛在时间的长河里沉入水底的沉船,过了千百年没人触碰。

八月十五,月明星稀,月光当头,正照在再生五灵珍中间的根结上,五道月光凝成三道淡黄的光雾,投到三块巨大的反道金盘上,光雾旋转而上如一道长虹无声无息直插向东冥府、南冥府和中冥府方向去了。季雅人站在再生五灵珍外,仰天大笑。

如同换布景一般,东冥府、南冥府、中冥府在合冥之光的光雾落下之际,只一瞬间,地动山摇,一片焦土。自然冥道的三大全防御系统,土崩瓦解。光雾弥漫开来,充斥着东冥、南冥、中冥的八千里地界,一片肃杀之气,血肉成僵尸,灵魂如灯灭,花草鱼虫鸟类也不得幸免。斗转星移,满月西斜,彤云渐起,天下雪,开始如细沙,渐成鹅毛大雪,浩渺幽冥,一片苍茫。光雾收定,一声鸣笛响彻云霄,西冥和北冥部署的各堂直入东冥、南冥、中冥各重要隘口,接管场地、设施、掩杀残余。

何劲闻着空气里的血腥气,听到鸣笛的同时,和早已准备好的北冥各堂长驱直入,直捣东冥府。身后有人招呼:“何劲,吴公子有请。”何劲停下来,只见吴介兴奋异常,气喘吁吁的上来,说:“何劲,你跟着我。”

大雪之下,焦土之中,起来自然冥道的幸存者,激烈的交战,都交给北冥二公子陈之栋,吴介带着何劲、季克、谭英扇、狄蓝、房山风驰电掣只顾赶路,直奔东冥府。两天之后的早上,吴介带人到了海边,烈风激荡,海浪滔天,吴介带人站在海边,说:“船来。”季克说:“有船也早沉了,况且咱们也用不着。”吴介说:“我腾身不起。”季克说:“别紧张,冥主,你能行。”一左一右,搭上季克和狄蓝的手,架起吴介,腾空而起,奔松布岛而去。

松布岛上,断壁残垣,巨大的转生轮盘还在孤独的空转,东冥人却不见一个。大雪已经落了厚厚一层,还在下。吴介被绊了一下,拿刀向下一戳,扎起一个冻僵的尸体。何劲认识,东冥府的一个哨探。吴介说:“本想是一场大战,没想到猖狂如罗卡奇、胡雅正者,居然弃家丧国。咱们这样顺利,只靠合冥之光,就扫平了东冥。”谭英扇说:“胡雅正不会这么容易死的,我看他们是以退为进,都龟缩到密门里去了,等待时机,要做雨后春笋呢。”季克说:“不论怎样,幽冥是咱们的了。重建的任务繁重,没时间理会他们,慢慢的再撬开东冥密门,那是我父亲和楚冥主的事了。”

东冥、南冥和中冥的大雪下了一个星期,有六米厚,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这一天才放晴,本是八月,炎炎夏日,气温升的很快,雪迅速的融化,发生了水灾。死去的通冥人的尸体浮浮沉沉,又过去了一个星期,大水退去,三冥一片狼藉。西冥和北冥早已采取措施,并不受大灾影响。

楚存雄带人攻打南冥,陈之栋带人攻打中冥。陈之栋遭遇了最强的抵抗,但仍是没有遭遇想当然中的叶中庭。不用说,都撤入了密门。

西冥主楚存雄和北冥主陈芒联合发布通告,任命吴介为新东冥主,新南冥主为楚存雄推荐古沉泰,新中冥主为陈之栋推荐殷洪,自此新冥道一统。

新冥府做的第一件事都是把旧冥府死去的通冥人尸体火化,骨灰撒到冥田里,第二件事是打扫卫生,第三件事是立堂,第四件事是开展业务,按西冥府和北冥府体制,招魂,运作转生轮盘,逐渐推各新冥府入正常的运转轨道,广发通告于现世和冥界,推行新冥道。

吴介不敢在海外孤岛松布岛立冥,将新东冥府设立在东冥偏北的双喜市郊。古沉泰和殷洪也不在原址立冥,新南冥府设在南冥偏西的西贡山下,新中冥府设在中冥偏北的长宴湖畔。新冥道冥府一律设立十四堂,人员足备,财力充盈,幽冥界一片欣欣向荣。

吴介在双喜市郊的新东冥府还没有建好,临时搭了个帐篷理事。大帐四角灯盆里是北冥的绿色引魂火,自然冥道的引魂火灵砂已经被合冥之光彻底燃尽,找不到一点火种,而引魂火种自古为各冥秘制,吴介弄不到东冥红色引魂火,只能引来北冥的绿色引魂火种,新南冥府用的是西冥蓝色引魂火,新中冥府用的也是北冥的绿色引魂火。也就是说本该东冥红色引魂火接引、南冥黄色引魂火接引、中冥橙色引魂火接引的灵魂如今是得不到正常接引的,延误丢弃是常事。何劲求见吴介,进了大帐,里面坐着一堂主时隔、二堂主谭英扇、五堂主魏小伟。何劲拱手施礼,说:“吴冥主,我妻姚瓜田折魂契?”吴介拿出折魂契让何劲看了,当场烧了,说:“我只能做到这里了。”何劲说:“如果吴冥主没事差遣,我要回家一趟。”吴介说:“去吧。”

幽冥大动,现世安稳。何劲看街角姚瓜田开的那家青黄瓜果制品店好好的,稍微放了心。薄暮里,人来人往,何劲驻足看了一会儿,门里出来一个小姑娘,说:“先生,六点以后有半价商品,都是当天制作的,质量没问题,进来看一看吧。”何劲笑一笑,摆摆手说:“家里有。”点点头,走过去。

何劲敲门,想着还是姚瓜田开门吧,听说按自然冥道的规矩,凡幽冥逢难,为防累及现世,所有通冥人都会入幽冥,姚瓜田或许不在,孩子呢?他们也通冥吗?何劲犹豫着,举手又放下,放下又举起,硬着头皮敲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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