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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啊,太皇太后对我的一举一动倒是了如指掌呢。只是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好像对我密切关注似的。就因为我唱了首《采莲曲》?
刘彻一脸痛心的样子,命身边的宫女,给太皇太后倒酒,说道:“是孙儿不孝,未能体察皇祖母心意,连这点小事儿都未能叫皇祖母如愿,还请……”
“哎呀……啊……”刘彻正说着,那倒酒的宫女却不小心碰翻了酒杯酒壶,撒了太皇太后一身,惊扰得眼盲的太皇太后惊叫连连。
那宫女自知犯了重罪,连忙跪地磕头,哭着哀求:“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太皇太后饶命。求太皇太后饶命……”
太皇太后看不见,身边随侍的女官匆忙的帮她擦拭打理被酒淋湿的衣裙,并不理会苦苦求饶的宫女。
刘彻立时拧眉怒道:“还敢求饶,即便太皇太后饶你,朕也不饶你,来人,拉下去杖毙。”
话音刚落,便有宫奴上前,往外拖行那个宫女。宫女一听杖毙,便更加惶恐,惊叫道:“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那宫女被拖至殿中,却还不肯死心,凄惨的叫喊着祈求宽恕。
跪在殿中的我和李延年,立即退到一边跪好,让出路来。不知道别人听了做何感想,反正我听了是心惊肉跳的——只是碰翻了酒杯,就连命都搭进去了。
太皇太后不耐烦的道:“叫她住口。”立即有人堵住那宫女的嘴,急速的拖了出去。
我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那眼含绝望泪水的宫女,我以前在刘彻身边也是见过她几面的,她还那样年轻美貌,因为一时的过失,下一刻就要被杖毙了,真是叫人可惜可悲可叹。
忽又闻太皇太后说道:“行了,马上就是除夕了,宫里不好见些血腥。杖毙也就算了,只小惩以戒,叫她长长记性也就罢了。”
太皇太后说完,便有宫奴出去传懿旨。
我跪在殿中,努力压低身子,见太皇太后如此行事,也为那个宫女感到庆幸,即便还要受些活罪,但到底死罪是免了,总归还是活下来了。
太皇太后一脸愁容,忧心道:“不曾想,未央宫的宫女如此愚不可耐,笨拙至极,连这倒酒的差事都办不好。便可想见平日里是如何伺候皇帝的了,皇帝身边的人不得力,哀家又怎么能安心啊。”又侧头向身边人询问:“未央宫御长女官可在?”
早已跪在地上的,未央宫女官孙御长,惶恐道:“奴婢未央宫女官御长孙长舒前来领罪,叩见太皇太后金安,奴婢自知死罪,请太皇太后宽恕奴婢管教不严,失职之过,饶奴婢不死,求太皇……”
太皇太后窦氏不言不语,只端着空空的酒杯,却见那孙御长只顾谢罪,不解其意。便蹙眉不悦随手将酒杯,丢到孙御长面前打断她,不耐烦且极其失望道:“哀家竟不知如今连皇帝身边的御长女官都资质平庸,愚钝至此,如此不开眼的东西,如何还能留在皇帝身边?即刻削去御长之位,待诏掖庭狱,派到别处当差吧。”
说完,太皇太后挥手叫人把呆若木鸡的孙御长拖了出去。
殿中一干人等,见太皇太后大怒,皆跪拜,劝言道:太皇太后息怒云云。
太皇太后叫众人起身,又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未央宫里的宫人只挑些好的留下,其余的都换了吧。”
刘彻重新拿了酒杯到了酒递过去道:“皇祖母为孙儿费心了,孙儿平日里也不惯她们伺候,有这些侍中郎官随侍,一向都好。”
太皇太后接过酒,抿了一小口,便递给了她身边的随侍女官,说道:“皇帝尚且年幼,喜欢跟同般大小的儿郎一处,由他们尽心伺候些笔墨公文之事这也就罢了。可哀家听闻,如今上至传圣谕,乘舆,服物,下至抱痰盂,端虎子(夜壶),都由他们去做。未央宫自女官常侍以下至各级宫女宫奴,都形同虚设,平日里只会做洒扫换洗之事。他们倒是清闲自在了,倒忙坏了你身边的这些侍中郎官了,难怪你要在宫中大摆筵席,宴请他们。他们伺候的好,倒也当得起。”
汉武帝十分宠信侍中,事事都由侍中经手,身边侍中的任务也就繁多起来,掌管皇帝的车、轿、衣服、器物等,甚至还负责给皇帝端尿盆。
侍中们,可以出入禁中,在皇宫大内畅通行走,又能顾问应对参与朝事,原本地位要次于皇帝身边的常侍(太监,宦官),可由于武帝刘彻的偏爱,这些人因此地位渐趋贵重,与武帝刘彻整日里形影不离了。
刘彻听了只拉着太皇太后的手笑道:“有他们伺候着,请皇祖母放心就好。”
太皇太后又蹙眉说道:“只是……这些个郎官到底是男子,心思总不及女儿家细致,怕是难以伺候周全,且也只能白日里近身伺候,夜里你若总去后宫各处歇着,便也有可心的人儿伺候着,哀家也放心。
可是朝政繁多,难保没有陛下忙于政事,不入后宫,独自在未央宫过夜的时候。就要这宫人们好生伺候了。以前听闻皇帝常留喜欢的侍中郎官陪宿寝宫之中,如今看来实在是这些宫人们伺候的不周到,皇帝实在是不喜欢用他们才如此的。”
武帝刘彻,笑道:“皇祖母过虑了,孙儿留身边的侍中在寝宫夜宿,不过是谈政务谈得晚了,也心疼他们往返住处,来回奔波操劳,便叫他们住下来也是常有的。”
太皇太后一脸忧思十分苦恼的样子,道:“到底传出去不好听,哀家也时常奇怪如何皇帝会喜欢这些侍中郎官伺候,反而厌恶宫中婢奴,如今看着你宫里的这些奴婢如何行事如何说话,便知道根子出在这些人身上。
这些人不用心,才使得皇帝厌恶,皇帝越是厌恶越是不肯用他们,他们反而越是会偷闲懒散,想必长此以往,这些人便越发的会当差了。
没有眼力见,不会看眼色行事,不懂主上心意也就罢了。只那端茶递水,倒酒持杯这种有手有胳膊就能做的事儿,如今都会出岔子,哀家竟不知道平日里这些人该如何怠慢皇帝了。”
刘彻笑了笑,只道劳烦太皇太后操心,是他的不孝之类的云云。
我听着他们祖孙二人交谈,无心理会台下一众人,便安心跪在殿中,看着眼前的地毯做工十分精湛,一边用手扒拉着仔细看,一边心中不由得感慨,古代劳动人民的伟大智慧。
听见太皇太后又道:“如今未央宫没了御长女官,得找人替上。虽说紧着皇帝宫里用人,可以从其他宫里调来现成的,又怕再弄的别处人手不够,又要重新调度,最后落得和宫不宁。”
见太皇太后忧思至此,刘彻笑着安慰道:“左右一个女御长,从下边的女官里提上来就好了,皇祖母不必操心。”
太皇太后听了有一蹙眉,严肃道:“出了这挡子事儿,虽没有将未央宫合宫的宫人都换了,哀家却到底失望了,便也不看好未央宫的宫人了,如此就不要依循旧例,从未央宫御长以下的女官里找好的提上来补缺了,总归是瘸子里面挑将军,没有可以担负得起来这份儿差事的人了。”
刘彻道:“终须要调好宫人的过来,不若等有了合适的御长人选,再派到未央宫也行。”
太皇太后,道:“那可不行,等他们选好人,派过来,你这宫里的人不定把你伺候成什么样子了。未央宫宫人人数众多,其他女官空缺着也就罢,可少了御长是不行的。”
太监宫奴中有常侍总管等内官主事儿。相应的宫女中也有女官主事儿。御长就是汉宫中品阶最高的女官,各个宫中宫女诸事都有御长主管,若是少了御长,当真是群龙无首,无头之蛇,乱了阵脚方寸。所以,未央宫选派御长之事兹事体大,不能耽搁。
不过他们的言论我一点也不关心,只是觉得跪得累了,想着这祖孙二人,有事不会去后殿说嘛,偏偏叫我们这么多人诚惶诚恐的陪着。
“我看就把我身边的长使张珍派过来暂代御长一职,主持未央宫宫婢大小事宜。”太皇太后说完,她身边的一个年长一些的女官,便叩首谢恩。
刘彻笑道:“皇祖母费心了,原本这些事儿都要皇后来操办的,如今却要从皇祖母宫中派人过来,实在……”
太皇太后道:“哎,阿娇年幼,有些事儿难免顾及不到,张珍在哀家身边伺候多年,哀家也舍不得她,只是暂且借调来皇帝宫中主事儿的,你且先用着,哀家眼下心里已经有合适的人了,只是还要历练她一番,叫张珍多留心教教她,如若果真是个人才,到底出息了,才肯叫她担任你宫中御长一职。”
刘彻一脸疑惑的道:“哦,不知皇祖母所说何人?”
太皇太后闭眼沉思,笑着道:“正是此刻跪在殿中的,原本伺候在卫丫头身边的那个静儿。”
正在仔细研究地毯编织工艺的我不由抬起头,惊得“啊”了一声,又惊恐的捂着嘴巴,跪好。我去,什么情况?
卫青也一脸震惊,公孙傲还不小心碰翻了酒杯子。其他人也有自神色异常。
刘彻更是看着太皇太后,惊得不能言语。
太皇太后似是没感受到台下的细微之声,只接着道:“当日这丫头的爱莲之论,哀家还记忆犹新。当初便觉的这丫头颇有些才华,聪慧过人,眼界独到,心思灵透,胆识也甚于常人,便心里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