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五更肚子疼,
赶忙请人来接生。
遵照嘱咐出大力,
上来一阵要了命。
陈玉梅饱餐了一顿石榴,所有的毛病都没有了。吃什么饭都香,睡什么觉都甜。开学以后,一直没有耽误上班。特别是暑假以后,她的肚子一天天疯长,大得让人望而生畏。她仍然坚持,坚定不移地站在讲台上。
王学奎看看她那小山似的肚子愁得难受,很羡慕那些已经完成了生孩子任务的夫妇。他暗自思忖:自己到什么时候才像人家那样,把孩子生出来呢?
陈玉梅却是无忧无虑。一天到晚她总是很高兴,一有空儿,嘴里就不停地哼着小曲儿: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夜已安静,被里多温暖。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爸爸的手臂永远保护你,世上一切幸福愿望;一切温暖,全都属于你。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妈妈爱你,妈妈喜欢你,一束百合,一束玫瑰,等你睡醒,妈妈都给你。
秋假期间,是陈玉梅分娩的日子。深更半夜,她忽然觉着肚子疼起来了。王学奎赶快去请他的表大娘,也就是王家沟村的接生员。接生员表大娘是一位五十几岁的老妈妈,裹着小脚,走起路来扭着秧歌。王学奎给她背着接生包,走几步停一停等着她。她急匆匆走了一里多路,大概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赶到王学奎家的天井。
进了王学奎的小东堂屋,陈玉梅正躺在床上低声地呻吟。表大娘来到床前,她看见陈玉梅的衣服还穿得好好的。就说:“您嫂子,把你的裤子脱了它。”
“俺不。”陈玉梅一边呻吟一边说。
“你不脱裤子是不行的。”表大娘笑着说。
王学奎走上去,给她解腰带,陈玉梅就用两只手护着。王学奎说:“这是咱表大娘,和自己的母亲是一样的,快脱下来吧。”
陈玉梅松了手,王学奎把她的腰带解了,拽着裤腿把裤子拽下来,接着又去脱她的裤头儿。陈玉梅本能地抓住了王学奎的手。王学奎把她的手拿开,抓住了她裤头的松紧带儿,顺着她的腿拉下来。陈玉梅上身穿着褂子,下身光溜溜地躺在那里,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表大娘说:“行了,您哥哥,这就不碍事了。先让她嫂子穿着褂子吧,都脱了怪冷的。”
接着,她让王学奎脱了鞋坐在床头上。让陈玉梅趴在他的怀里,打着扣手搂住他的脖子。吩咐陈玉梅双膝跪在床上,找了两块棉布垫在她的膝盖上。然后,表大娘找一条干净毛巾,让陈玉梅含在嘴里,以防待会儿疼大了劲儿失去理智,自己的牙咬坏自己的舌头。
她又找了一块雨布,铺在席上。雨布上面,还铺上了一个床单,放在了陈玉梅的身子下面。一切准备停当,她就对陈玉梅说:“您嫂子,你要是觉着疼,就使劲儿!”
陈玉梅跪在那里,肚子又来了一阵疼,她想使劲儿,又觉得没劲儿使。她只好使劲揽住王学奎的脖子,头拱在王学奎的怀里,还是轻声地呻吟着。
“您嫂子,憋住气,别出声,有多少劲儿使多少劲儿!”
这时,表大娘也上了床,坐在了陈玉梅的身后。她两条腿拉扒开,双手搭在陈玉梅的屁股上,诚心诚意地嘱咐着。陈玉梅开始配合起来,果然不再呻吟,屏住了呼吸,开始往下使起劲儿来了。
她觉得使了很大的劲儿,但是效果却不大。表大娘告诉她,一定要在疼的时候才使劲儿。不疼的时候要好好歇歇着,为下一次再疼的时候做准备。使劲儿的时候下边要放开,要就像拉屎那样放心大胆地往下拉。
陈玉梅静静地听,静静地等。疼痛来了,她严格按表大娘的嘱咐,深深地吸上一口气,一直憋到这一阵的疼痛结束。如此这般,疼痛每隔三五分钟来一次,一阵不离一阵。这疼的程度远远超过了她有生以来所有跌打损伤的痛感,脸上的汗水直流,褂子也湿透了,嘴里发出“eng,eng”的声音。
王学奎听见这声音,不知是害怕还是疼爱,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虽然帮不上忙,使不上劲,可他也是满头大汗。他的双手抱住了陈玉梅的头,夫妻二人的汗水汇成了小河,在王学奎的胸前背后流淌着。
结语:
肚子像小山,惆怅没有用。
秋假来分娩,不误教学工。
请来接生员,教给怎么生。
一疼就使劲,夫妻汗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