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小钰听他说得龌龊,心中厌恶,不想跟他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要回去,张成显啪地一下把将她手拉住,轻佻道:“你要去哪里?怎么都不跟夫君说一声?”
冷小钰寒声道:“你我还未成亲,我无需向你说明什么。何况,我已向掌门师尊禀明,娘亲大人失散,未在高堂,不敢成亲,掌门师尊已经同意了,允我三年之期找寻娘亲。”
张成显狞笑道:“你别以为你这样就能逃出我的手心,赏武会一结束,我俩就会正式订亲,依据大乾帝国的法律,订亲之后,哪怕你娘一辈子都找不到,只要我不开口,你都是我张家的人!”
冷小钰手腕一弹,从张成显手中脱出,“随你怎么想,但在未正式成亲之前,也请你谨遵礼制。”说罢漠然转身离去。
张成显将手放在鼻端,细细嗅着残余的淡淡幽香,嘴角现出一丝讥诮。
“你以为你躲得了初一,就躲得了一辈子?迟早,我都要让你在我的雄壮威武之下臣服!”想到不堪处,眼神一阵迷离,只觉下腹如火,当下急急离去,自去寻那花好月圆之处好好生消磨一番。
阿木离开赏武会场,脚步缓慢,神色凝重,心中涌起阵阵波澜。
自永乐镇上与冷小钰相见相识,她所说最多的,便只有她娘和她师父而已,从未听她说起过什么未婚夫君。
冷小钰并不善于言辞,说谎技巧更是拙劣不堪,是以尽管方才她极力想要表现对阿木的淡漠轻视,阿木还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言不由衷。
“张成显,也是青峰谷的弟子,年纪轻轻晋阶洞察中境,想必也受师门器重,冷小钰自然也是青峰谷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我若是这青峰谷的掌门,自然也是少不得要把他们两人拉到一处。”
前几日看到她时,还有说有笑,想必这指婚定亲便是这几日才发生的事情。
“恐怕……这事和我自己也有些脱不了的干系!”
在修行界眼中,自己便是个乡下野修,处处遭人冷眼,阿木虽然从来不把这当作一回事,但落在别人眼中却未必这么看。
冷小钰出身微寒,身世坎坷,对于身份地位也同样并不看重,所以与阿木的相处自然毫无芥蒂,但此事放到青峰谷这一宗派上却又大不相同,青峰谷虽然比不得炎离派、梵天门、云天宗这些千年豪门,但赏武会亦有三个弟子名额,在修行界中也算得上是有名有姓的大派,对于宗派脸面,自然也是看得极重的。
根据这些天与散修们的聊天,阿木已经弄清楚,参加赏武会时,修行界中各家门派名额分配也是内有玄机的。
因为天下修行者众多,各门各派必须先在门内选拔优秀弟子,才能到南平参加正式比武。而这各派的名额分配,却是有颇多讲究。
组织者根据各派地位根基、宗派实力、发展规模,结合近十年来门内弟子各方面的综合展现,为各派分配相应的弟子名额,比如云天宗、天一派、炎离派等这些豪门大派实力强劲,根基深厚,各有五个弟子名额,像天极门、腾龙阁因近年崛起迅速,亦获得四个弟子名额,而乌衣宗、清水派这种小派便只有一个弟子名额,青峰谷虽然不像天极门那样强势崛起,但这些年在掌门蓝伯益的治理下稳步上升,修行界中的份量与日渐重,是以获有三个弟子名额,显示出与之相当的地位和份量。
冷小钰不管出身如何低微,现如今都是青峰谷门内最出类拔萃的年轻弟子之一,自然倍受关注,如今却与他这个乡下野修走作一路,不难想见,这青峰谷上上下下恐怕都觉得脸上无光,若是到了最后冷小钰真的被一个乡下野修给拐跑了,青峰谷必然将成为修行界中的一大笑柄,是以速速将她与门内优秀弟子敲定婚配之事,方为上策!如此一来,既断了冷小钰的念想,又堵住天下人的嘴巴,于宗派声誉而言自是最佳选择。
可是对冷小钰来说,是否又真的是最佳选择?
冷小钰清瘦的面容和泛红的双眼仍历历在目,若说她对这一桩婚事甚是满意,正满心欢喜的等着出阁新嫁,恐怕连瞎子都骗不过去。
阿木心中不由阵阵发堵!
生平第一次,他感到了“身份”这个东西,给他带来的沉重压力。
如果他也是一个正统宗派的弟子,哪怕这个宗派门脸小些,地位轻些,他与冷小钰的接触也不会激起青峰谷如此大的不满,让冷小钰平白受此牵连。
唯独因为他是一个“乡下野修”,所以他连与她平等接触的资格也没有,也唯独因为他是一个“乡下野修”,冷小钰才会匆匆被师门定下婚事,以免节外生枝。
“若是因为我的缘故,造成她一生的不幸福,那这一生,我都将亏欠于她,可是这笔债,我又该如何偿还?”
不知不觉之间,阿木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各派宗区的范围之内,放眼过去,身着统一制式宗派服饰的修行弟子们比比皆是,阿木走在当中,一身葛衣粗布,无派无别,无记无印,与这些气宇轩昂的修行者显得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这条道我们东离派的宗区范围,你一个乡下野修跑来做什么?这里是你这种乡巴佬来的地方吗?”几个穿着玄黄服饰的弟子拦在了他面前,神色极为不屑。
其实这里只是宗区的通道,乃是公共区域,各宗区的范围主要内院之中,这几个弟子如此说辞,不过是想要找个借口刁难下这个野修小子罢了。
一些正在路过和旁边宗区的宗派弟子见得这边吵闹,也不禁探头出来看看热闹。
见得有人围观,这几个东离弟子更加得意,“看他一副气血亏虚要死不活的样子,该不是修炼岔了气,快要死了罢?”几个弟子同时哄笑起来。
东离派?
阿木静静看着他们,眼中没有任何波动。“滚开!”
几个东离派弟子显然没有料到这个野修竟敢如此无礼,登时就涨红了脸,高叫道:“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东离派虽然只是一个小派,见着稍大一些的派别都要客客气气,但何时轮到一个乡下野修在东离派面前撒野了!
“滚开!”阿木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口中迸出的两个字,却像石头一般重重砸在东离弟子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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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稍大些的东离弟子立时跳将起来,抬手便是一拳向在阿木的脸上打去,口中还骂骂咧咧道:“你还敢嘴硬!看爷爷立马把你打来跪在地上给我舔鞋底!……”
围观众人不禁摇摇头,这个野修难道是失心疯了么?不过才明悟初境,还生得一副风吹要倒的模样,居然还敢跑到宗区来跟宗派弟子叫板?这个东离弟子修为虽然也不高,但好歹已经是明悟中境,更何况,全天下修行者都知道,乡下野修普遍根基不稳,境界散漫,哪怕是相同境界,野修与宗派弟子较量,也是输多胜少的局面,更不要说这东离弟子还比那野修高出一阶来。
眼着那东离弟子的拳头将近,阿木身子不动不摇,脚下不移不闪,就着一颗脑袋便直直往那拳头上撞去。
“这个野修果然是失心疯了!”围观众人莫不齐齐摇头。
“咔!”
东离弟子的拳头和阿木的脑袋结结实实撞在一起,只听得一声闷响,那颗拳头的骨结立时变形凹陷下去,东离弟子蓦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呼。
“啊!我的手啊!”当即抱着右手在地上痛呼打滚。
“丁师兄!”另外几个东离派弟子一声惊叫,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在门内修为也算出众的丁师兄,竟然被这个病怏怏的乡下野修莫名其妙给弄伤了!
围观的人群也不禁呆住,完全没有理解方才发生了什么。
阿木缓缓抬起头,看也不看地上哀嚎的家伙,眼神扫向其他几名东离弟子。现在的他,心中正涌动着一股熊熊烈火,这股烈火在他的胸腔之中越烧越旺,灼烧着他的心脏,炙烤着他的肝肠,烫红了他的双眼,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爆裂!
“你们几个,一起上罢!”阿木双目赤红,周身的气场渐渐强烈。
“我们上!教训这臭小子给丁师兄报仇!”剩下的东离弟子怒叫着围了上来,手指变幻,捏出道道法诀,团团元素光华从指尖流出,在空中凝实成形,化作条条满是尖刺的青藤缠绕变幻,已是准备要奋力一击。
阿木脚下倏然发力,掠向最右边一个东离弟子,那位弟子法诀刚刚捏成,见到阿木突然冲至,心头一慌,刚刚聚起的法诀竟然散了,急急狼狈不堪想往后退去。
阿木看也不看,反手一巴掌正正扇在他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那弟子只觉得好像被一根粗铁大棍击中一般,眼前一黑,竟然就此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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