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乡下野修,居然还在这万众瞩目的赏武会上弄出这么多花样,可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来头吗?”南宫图看了良久,才终于开口问道。
南宫远回道:“这小子我见过两次,只不过是个修为低下的乡下野修,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南宫图的手指在书桌上轻轻敲击,“你可看过这份评录?”
南宫远道:“孩儿看过,依孩儿所见,这份点评倒十分中肯。只是那小子不过明悟境修为,绝对没有能力作出如此评点,恐怕写此评录的,另有其人。”
南宫图颌首道:“你看得倒也还清楚!只是这些点评何止是中肯?这点评之人眼光毒辣,点评犀利,非大修行者不能做到!”
南宫远也不由吃了一惊:“竟然有如此厉害?”
“还不止这些?”南宫图轻轻拈起那份“玄阳评录”:“点评一两个也还罢了,这人居然能够对参加比武的这么多弟子逐一点到,如果不是亲眼见过这些弟子演武,他如何能够知晓得如此清楚?可是若说这样的大修行者走遍大陆,遍访修行宗派,就为了在这大会上写一两句评录,完全不符合常理,所以此人必然就在这会场之上!”
南宫远低头思索一阵,道:“听山茶所讲,这小子自打从山里出来似乎一直都是一个人,中间也就和青峰谷的冷小钰有过交集,至于那帮野修之中,似乎也不会有爹爹所说的大修行者……”
南宫图放下纸片,轻轻往后靠在椅背上,“在这会场之上,能够有如此眼力的左右也就那几个,但这些人若说要放下身段和一个乡下野修来搞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又太过匪夷所思……我听你说起过,在清阳城遇到的钱公子可能是当朝太子?”
南宫远道:“孩儿确实猜测钱公子是当朝太子。”
南宫图站起身来,在房中踱了两步,“你一向心思缜密,既有如此推测,想必也相差不远,如果依你所说,那钱公子对这个叫山茶的丫头颇有些在意,那是不是表明他们之间有着某种渊源?而这个叫阿木的小子又跟山茶自小一起长大……那这个小子恐怕也非看上去那般简单!”
南宫远凛然道:“爹爹的意思……难道其中还牵扯到帝国皇族?”
修行界自成一方,一般不太插手世俗之事,大乾帝国也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方交集甚少。
南宫图沉吟道:“此事尚且难有定论,你可以先在山茶那里旁敲侧击打听一下,再看看这小子有什么底细来路。”
“是,爹爹!”
南宫远施礼告退,临出门时,南宫图又道:“我看你这次对这丫头如此上心,可是对她动了真情了?”
南宫远不由一滞,“……这……”
南宫图道:“儿女小情,不可太过沉迷!从前你拈花惹草声色犬马固然不可取,但若被一个女人束缚手脚,也同样非大丈夫所为!男人立世,当志在千里,或是成为绝世高手睥睨天下,或是成就霸业宏图称雄一世。若是碌碌无为沉醉于耳鬓厮磨,则非我南宫家子弟。”
南宫远脸上一阵青白,躬身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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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图又道:“更何况,你与七星阁司徒瑶的亲事已快敲定,这赏武会一过,便要纳聘定亲,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跟另一个女子出双入对,让那七星阁知道了,又岂会善罢干休?这其中的分寸,你自己好生把握罢。”
南宫远眼中闪过一丝阴沉,“孩儿知道”。
南宫图走到他身边,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两下,“你也知道,天一派和云天宗现在如日中天,势力太过强盛,隐隐然凌驾我梵天门之上。这次与七星阁联姻,一半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考虑,一半也是为了巩固提升梵天门在修行界的地位。何况那司徒瑶被称作修行界第一美人,难道还亏了你不成?”
待得南宫远出得门去,南宫图在房间里又来回走了两圈,重又坐到桌前,伸出手指在那张“玄阳评录”上轻轻敲击。
“世间传言,血武者一生守护天下气机!此番这女子与远儿走作一路,对远儿来说,究竟是福耶?是祸耶?”
思量几番,终不得结果。
南宫远从爹爹的房中出来,略一思索,没向山茶的房间去,而是往膳房方向走去。
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呼噜哗啦的声音传了出来,南宫远颇有些无奈地走进去,偌大一张餐桌上摆满空空的碗盘,显然战事已经进入尾声,山茶坐桌边,细致的小脸一如既往的眉目如画,双手抱着西瓜一阵乱啃,还频频招呼旁边的一脸惊恐的蓝草一同共襄盛举,由于吃相太过威武霸气,已经见识过多日的一众梵天门弟子们仍然面露骇然之色。
南宫远今年虽然也不过二十岁,却已经见识过百花群芳,享受过浓情温存。可不知道为什么,山茶这些与优雅妩媚毫不沾边,又完全不加掩饰的大大咧咧,对于已然阅女无数的南宫远来说,竟似有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走到山茶身边坐下,南宫远道:“你那个玩伴,这两天可弄出不少花样来呢。”
听得南宫远说话,山茶抬起头来抹抹嘴道:“他呀?小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鬼点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一个人发愣,我们打弹子爬树摸鱼,他都是坐在一边发呆,所以他老爹都叫他笨蛋。不知道这下山来以后,怎么多出这么多花花肠子来。”
南宫远哦了一声,道:“他从小就很笨吗?”
山茶灿然笑道:“也不是笨,其实他脑子挺好使的,我爹就常常说他其实是聪明得很,不过怎么说呢……反正他行事做派,就是跟平常小子不太一样。”
“那他可有比较厉害的师长?”
“师长?”山茶歪着小脸想了想,扁扁小嘴道:“没有吧,他全部的本事都是跟着他那个胖老爹学的。”
哦?南宫远立即来了兴趣,“他老爹?很厉害吗?也到了南平来了吗?”
山茶晃晃小脑袋继续啃她的西瓜:“他老爹只知道喝酒,如果没有酒就要打他,但一直都窝在山上那间小屋,从来都不去哪的。我长这么大,就从来没他下过山,更不要说跑这么远的路来南平了。”
坐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蓝草忽地抬起头,有些惊讶地说道:“他爹没,没酒喝就要打,打他么?”
山茶吸溜一下把流到嘴边的西瓜汁吸进嘴里,嘻嘻笑道:“当然要打,而且都是提着棍子打,阿木那小子,从小到大可没有少挨棍子。”
蓝草不自觉地往屋外边望了一眼。
“原来他也是过得这般辛苦的。”
山茶自然不知道这小女孩的脑袋瓜子转到哪去了,三下五除二把手里的西瓜啃咂干净,长舒一口气抬起头来,见旁边几位梵天门的弟子面色古怪的看着她,杏眼一瞪,“看什么看?我吃几个西瓜至于这样看着我吗?我在这里的吃喝用住,哪一样没有付钱的?”
几个梵天门弟子自然不敢招惹这个少门主都捧在手心里的疯丫头,俱都赶紧将视线往左右上下移去,心中却不由齐齐腹诽:“你给了钱倒是不假,少门主不是也拿你没办法么?只是你那才叫吃几个西瓜吗?从晚饭到现在除了满桌的饭菜,光西瓜就吃了十几个了,别说是个女人,就是男人也没见过这么能吃的!”
南宫远咳咳两声掩饰下神色的不自然,“他家老爹在不在不打紧,即使在恐怕修为也未见得高深。那依你所见,是谁写出的那份玄阳评录呢?”
山茶道:“他既然立起玄阳紫府的大旗,那这什么评录不就是他写的?”
南宫远道:“绝对不可能!他那点修为,如何能够点评这些洞察境的修行者?”
山茶也有些疑惑道:“如果不是他,那就是别人了?散修中也有高人吗?”
南宫远淡淡道:“能够有如此毒辣的眼光,能将这些弟子的修为弱点看得如此清楚,非大修行者不能做到,那些人中,怎么会有如此人物?”
山茶唔了一声,又道:“……之前他跟小钰一路同行,也挺熟络的,会不会是小钰的师长帮他写的?”
“你说青峰谷?”南宫远哧然笑道:“青峰谷门中几位虽然也还算得上高手,但距离大修行者还相差甚远,要作如此点评,恐怕还不够资格。更何况青峰谷毕竟在修行界也有些地位,怎么会跑去跟一个散修搞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山茶两手一摊:“那我可就真不知道啦!”
南宫远拿出一张评录和一张“竞猜单”,仔细看了一阵,也同样注意到角上那个不方不圆的红色图形,“难道这个红色的印记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对着那些红色的线条看了半天,眉头渐渐皱起,这些红色线条不方不圆,连他竟然也看不出是个什么符号。
“这个红色的像标记一样的东西,你认得是什么吗?”南宫远将“竞猜单”递给山茶。
山茶擦擦手,接过单子,翻来覆去看了半晌,摇摇头递给南宫远,“不认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
南宫远有些意外道:“连你也没有见过?我还以为既然是他弄出来的,多多少少你应该会有印象的。”
山茶道:“这什么不方不圆的鬼画桃符一样的东西我是真的没见过,他从前在山上也没跟道士学过画符呀!”
旁边的蓝草忽地神色有些激动:“能让,让我看看吗?”
南宫远将手中的竞猜单递过去,问道:“你认识这个符号吗?”
蓝草将单子拿在手中,眼神一落在那几个不方不圆的圈圈上,手指便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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