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胧月郡主歇息的营帐出来戚若就见到了祁陌,看样子是在等自己。
她也不愿多提那胧月郡主,干脆说起了自己一直未放下的心思。
“之前我就想过了,你说这制冰的法子要是我们给了皇上会如何?现今国泰民安,正正好是发展商业的时候,况且,民以食为天,什么都忘了,这口腹之欲却是万万不能亏待的。”
祁陌觉着好笑,伸手弹了弾戚若的额头,不无宠溺道:“你的小脑袋瓜里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啊?我担心着你介意胧月郡主的事儿,怕你担惊受怕,你倒好,尽想着赚银子了。”
戚若捂着自己被祁陌弹疼了的额头,也不及瞪上祁陌一眼便自己否了这念头:“不行不行,伴君如伴虎,还是不要得好。”
“镇国公夫人看样子对朕是有什么误解啊?”
戚若一回头就见皇上穿着一身明黄龙袍站在那里,他脸上虽带笑意却让戚若脚底生寒,忙跪下请罪道:“望皇上恕罪,是臣妇笨嘴笨舌,说话也胡言乱语、颠三倒四的。”
“那朕可得好好问问镇国公夫人了。”
戚若吓得一张小脸惨白,祁陌见了有些不忍心,就想说皇上是逗她的,奈何这边人多,只好将人扶起来跟着皇上进了营帐。
到得皇上的营帐中,也不待皇上发作,戚若当下便惴惴不安地跪在了地上。
皇上挑了挑眉,不怀好意地笑着看了眼祁陌,待得宫女上够了茶便将人都给挥退了。
他只当没看见祁陌给他使眼色,不慌不忙地先抿了口茶,这才道:“祁夫人这是做什么?朕这还没怪罪呢。况且你说得对,伴君如伴虎,天下皆知的理儿,可朕不想做这样的人啊。若是朕真的怪罪了你,岂不是坐实了这么个名头?”
戚若急得一脑门子汗,忙又弯身磕头认罪道:“是臣妇失言,只臣妇一人之过,请皇上责罚。”
“祁陌,你这夫人厉害啊,只说是她一人之过,想让朕不要迁怒,可这话又不说完,是不给朕再发作的机会啊。”
皇上说话的语调很是轻松,甚而带点调侃意味,似乎还带着笑意,让跪在地上的戚若更是摸不着头脑,只叹皇上不愧是皇上,是一点心思也让人摸不着。
“陛下,您就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胆小的媳妇儿吧。”
祁陌说着就要将人给扶起来。
戚若看看祁陌,又暗地里瞅了瞅皇上,见他没甚反应,心中微定,就要直起腰来,却听他又虎着脸道:“大胆!镇国公,你有将朕放在眼里吗?”
戚若吓得又要往地上跪,被祁陌用力拉住了,只见他很是无奈地看着皇上,叹道:“陛下,求求您勒,我媳妇儿都被您吓出一层冷汗了,这要是病了我又得告假了。”
“你小子,是在威胁朕?”
“不敢不敢,臣哪敢威胁您啊。”
戚若算是看明白了,这皇上还真同自家夫君的关系不一般,难不成之前赵炳成说是皇上要拿买卖硝石之事借题发挥害自家夫君的事儿其实是个圈套?
“罢了罢了,不吓人了,祁夫人,坐吧。”
祁陌倒是毫不客气,拉着戚若就坐在了一边儿,还催着戚若喝了口茶压压惊才作罢。
“祁夫人可不要误会了去,朕还是很友好的。”
戚若能说什么?只能笑着点点头,应着是。
您是皇上,您说了算呗。
“对了皇上,臣的媳妇儿想跟您谈笔生意。”
祁陌这话来得猝不及防,戚若是毫无准备,还是皇上望着她问了一句她才反应过来,慌不迭应道:“啊?是啊……就……您如此神通广大,应该晓得了,就是制冰……”
“制冰之法朝廷一直握着,没成想你们竟能摸索出来。”
皇上眼带笑意,是一丝责怪的神色也无,戚若更加怀疑之前那事儿是个圈套了,不定就是为了离间皇上跟祁陌的关系。
她稳了稳心神,应道:“原来如此,无怪乎祁陌让我拿硝石来做呢。”
“也是媳妇儿机敏,不然也制不出冰来。”
祁陌的嘴就像抹了蜜般,旁若无人地又夸起了自家媳妇儿。
皇上看着祁陌这样只觉自己没吃甜食也一阵牙疼,可叹,这牙口是愈发不好了。
“既如此还做什么生意?这制冰的法子可是用不着你卖给朝廷了。”
皇上委实不想看这两人如此腻歪,干脆出来煞风景。
戚若略一沉吟,道:“确实如此!但臣妇这边儿还有个不入流的想法,皇上可愿听听?”
“但说无妨。”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朝廷要养官员,还要养那许多官兵,节流是个法子,但最为重要的还是开源。虽说是士农工商,商为末,但往往这商户最会来事儿,最能赚银子。而这些个银子拿来充作国库,皇上觉着如何?”
戚若见皇上来了兴趣,知晓自己这法子不错,又接着道:“近几年虽说边疆有外敌入侵、骚扰不断,但大乾在皇上的治理下总而言之还是国泰民安的,朝廷自己开源了就可减少赋税,皇上那更是民心所向了。”
戚若顿了顿,觉着自己好像多嘴了,复又道:“这不过是臣妇的拙见,许有些狭隘了,皇上只当是臣妇说笑罢。”
皇上爽朗一笑:“你这想法要是狭隘了,那朝中一干大臣的眼界得有多窄啊,任命这些个眼界狭隘之人来做大臣的朕那更是个瞎子了。连这些个事儿都想不到,还不如你一女子呢。”
“皇上说笑了,皇上向来英明,大臣们也尽心尽力,臣妇这点愚见是万万不能及的,不过捡了些漏。只是……”戚若见皇上高兴,胆子也大了些,“谁说女子不如男?女子也是想为这江山安稳尽一点绵薄之力的。”
“好一个女子不如男。”皇上拍手赞完,随即便接话道,“朕本想着分些红利给你的那也作罢吧,都充作国库,做公用吧。”
戚若这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了,无法,她只好偏头向一旁的祁陌求助,却见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她禁不住狠瞪了他一眼,为难地看向身居高位的皇上:“陛下,这……好歹臣妇也是劳心劳力的……”
她试探着问道:“一成红利该是能分到的吧?我们也要吃饭嘛。”
“朕竟是不知朝廷发给镇国公的银子竟还不够养活自家夫人的。”皇上不怀好意地盯着镇国公,“镇国公,你得好好反思一下了,少去些烟花之地才是正途啊。”
戚若一听这话,偏头狠瞪着祁陌,就等着他一个解释。
祁陌心头喊冤,他这是坐着也挨刀啊。
“媳妇儿,没有的事儿。陛下勒,您老行行好,放过微臣吧,微臣不就请了两个月的假嘛,过两日就上朝了,就两日。”
皇上满意了,话锋一转:“哦,是朕记错了,不是镇国公爱去那种烟花之地。”
戚若是哭笑不得,这两人,君不君臣不臣的,不过看起来感情倒是不错。
“祁夫人,朕想了想,一成红利是可以给的,不过朕要两成,国库五成,还有两成还得劳烦你去找人来做了,要信得过的,确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
戚若是想不通皇上自己要两成跟国库要五成有什么分别,只当皇上像她一样,想来个有备无患。
她也不愿去深想,当下便应了。
“两成该是能办下来的。臣妇心中倒有了个人选。”
祁陌了然:“雅达?”
戚若点头:“雅达父亲也是做皇家生意的,不过他父亲只做个分支,是王平手下的。他们家也不是王家族人,所以在王平面前说不上什么话,而我们不找他,而是直接找雅达,他父亲那边该也可以拉拢过来。”
皇上一手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若有所思地笑道:“有趣。”
这事儿商定的差不多了,就剩朝廷把控硝石放出去的量的事儿了。
祁陌倒是胸有成竹:“有得阮宸忙的了。不过阮宸既是贱内的干哥哥,该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定然尽心尽力。”
皇上伸出食指瑶指了指祁陌:“就你会算计人。”
祁陌一躬身:“不敢当不敢当。”
戚若只觉这两人该说是彼此彼此才对。
既商定好了此事儿祁陌和戚若也不好多留,以免惹人注意,只是两人还没走出几步却听皇上又道:“祁陌,你眼光倒是不错,算得才貌双全了,该是配得上主母这身份的。”
祁陌没有回头,嘴角笑意更浓:“配不配得上那身份我倒无所谓,她要陪着我便好。”
戚若本就听得一头雾水,又见祁陌回过头来看着自己更是不明所以,最后还是被祁陌给拉出帐外的。
到得外面,祁陌不忘低声叮嘱道:“皇上是君,跟我们有隔阂,特特是仁亲王面前,更要显出这点来。”
戚若瞬时明白了,这便是师父说的元京是个风云地,温情甚少,多是勾心斗角。
“我记住了。我会小心的。”
回镇国公府后,戚若立时让祁陌手书了封信给雅达,让他速到元京一趟,有事详谈。至于李管事,戚若不用提及雅达也会带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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