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知道是什么邪祟了?”夏知秋完全没头绪,不知道为什么楉冰去问个普通的妇人就能搞清楚究竟,“那你快说啊!”
“小秋秋,你用灵力烧烧看这衣服。”楉冰把从林夫人那得来的衣服塞到夏知秋手上。
夏知秋虽然不知道她要干嘛,但还是照做了,然后就被吓了一跳。
“这衣服什么材质,居然能抵御一些我火灵根的灵力?!”
那件牡丹花纹的衣服在火焰中缓慢烧成焦灰,鲜红的牡丹好像不甘于就此毁灭,挣扎着要浴火重生,可在夏知秋灵力的压制下,最终还是化作了一缕青烟。
“咿,这味道好难闻!”夏知秋捏着鼻子后退了几步,一副想吐但又不能吐的难受模样。
“这并不是普通丝线制成的衣物,估计是那邪祟自产的。”楉冰也皱着眉头,拉着江穆棱离开那股臭味。
“难道邪祟是一只蚕精?”夏知秋不可抑制地想到那位看起来弱不经风的林夫人原形是一只胖乎乎的蚕宝宝,坐在织布机前一边吐丝一边织布。
想想就觉得,没什么杀伤力。
“嗯……虽然蚕的确是不能见太强烈的光,但也不至于把屋子弄到暗成那个样子。”楉冰也想象不出他们和一只蚕宝宝搏斗的场面,“而且,最重要的是熏香味!”
“镇上的养蚕人说蚕不喜欢强烈刺鼻的味道,那些养蚕的作坊都建在通风处,林夫人身上的熏香味那么重,断然不会是蚕所化的邪祟。”
“既然不是蚕,那会是什么呢?”夏知秋用鞋尖踩了踩衣服灰烬,想在里面找出点线索。
楉冰摊开手“会吐丝的还有什么,你仔细想想呗!”
会吐丝的……
夏知秋眼睛猛地瞪圆了“不会是……”
“蜘蛛。”江穆棱脸色有些凝重,似是在思考如何应对林府的那只蜘蛛精。
“难怪这丝线和蚕茧不太一样。”夏知秋一想过他之前还抱着那件衣服,浑身都不自在。
“而且那些失踪了的年轻男女,应该都是因为穿上了林夫人制成的衣服,就像蜘蛛会把那些黏在它网上的猎物用蛛丝包裹起来,留着下次食用。”
“那些买了林夫人衣服的人,全部都是她的储备粮!”楉冰下了这个结论。
“这些丝线和林夫人本身还会有感应,有人接触就会收到消息,昨晚我们应该就是因为碰了林夫人作坊里的布料衣服,才会被发现的。”江穆棱接着补充。
“那还等什么,直接上去砍了她不就行了!”夏知秋早就跃跃欲试了,蜘蛛网什么的他可不怕,统统一把火烧掉不就行了。
“别急,林府的那些下人,除了管家婆应该是知情的,其余人可能都不知道真相。”江穆棱回忆着在林府遇到的那些侍仆,“贸然行动,他们一定会被当成邪祟威胁我们的筹码。”
“现在还不确定那些失踪的人是否还活着,还要考虑到保护这些人的安全,可不是拔剑就上能解决的问题。”楉冰也赞同江穆棱的观点。
夏知秋感觉讨厌死了,这两个人每次未免都太冷静了吧?就他一个人咋咋呼呼的,像个横冲直撞不动大脑的二傻子。
楉冰和江穆棱两个人都在思考办法,夏知秋看看这个人,在瞧瞧那个人,顿时觉得自己在三人中的地位好低啊,打架么打不过,也不像这俩那样爱动脑筋。
他的唯一特长,难道就是有点小钱了吗?
夏知秋耷拉着个脑袋,抱着胳膊冥思苦想“要不我们先派个人把林夫人引来,剩下两个去搜院子?”
“不太行得通,我们已经告别了,又拿什么理由进去?”江穆棱叹口气,心里觉得那个把邪祟引开的人太危险了。
“等等,我觉得可以。”楉冰转转眼珠子,坚定地点了点头,用手指在巷子的墙上比划着,“我有法子了。”
巷子外面,过路的行人不息,虽然近来有人陆陆续续失踪,可该过的日子还是得过,平静祥和的小镇,完全不像是邪祟藏身之处。
就如同披上了华美的绸衣,人们就不会在意那人的内心是善是恶,是美是丑。
……
“客人怎么又回来了?”婆婆打开府门,见到楉冰那张熟悉的笑眯眯的脸,惊讶的同时还有点烦躁。
活了快一辈子,她见过那么多人,这娃娃虽然还小,看着和善,实际上是个不好相与的,别人看不穿那张笑脸下的想法,但那双桃花眼仿佛能看透你的心。
这婆婆是真的不想再和楉冰有交集,万一让他发现了这府上秘密,她跟夫人可就糟了。
“非常抱歉,不过在下确实有事相问,”楉冰的小臂上挂着林夫人给的衣服,“我们看这衣服的材质款式实在好看,夏公子便派我回来问问,能否提供一个货源,我们愿高价买入。”
“夫人精力有限,供不起这样大的订货,恐怕要让客人失望了。”管家婆婆说着就要把府门关上。
“别急啊,”楉冰显得很淡定,不紧不慢地说着,“我们那一带的富贵少爷小姐可多了,年轻气盛的,那时候肯定要来问夏公子这衣服的来源。”
“那些人可不像我们好说话,习惯了嚣张跋扈,定会给府上造成困扰。”
“但如果府上能提供一个货源,我们也不会催促林夫人制衣,名义上的卖家是我们而不是贵府。”
“我们只卖给与公子关系好的那些少爷小姐,绝不会让夫人累着,您说怎么样?”
楉冰的一番话,威胁和示好五五分,话语中还暗示了会根据邪祟的要求找年轻男女下手,若不答应,就会宣传一帮人来这儿打扰,管家婆怕她们的秘密暴露,定会同意她的要求。
果然,管家婆犹豫了一下,进去通报了一声,便带楉冰入府了。
“哎哎哎,穆棱,楉冰他进去了,我们行动吧!”夏知秋扯扯旁边人的衣袖,发现江穆棱还盯着那林府的大门看呢。
“穆棱你看什么呢?楉冰都走了,别浪费时间啊。”
江穆棱收回目光,和夏知秋一起移动到府墙边上,“我觉得让楉冰一人去支开邪祟太危险了。”
“我们俩之前也说了让我俩去啊,楉冰那小子不是不同意嘛,还说我们不会聊天,要把计划搞黄。”夏知秋也挺有自知之明的,认为楉冰说的还挺对。
要是让他过去啊,估计只能尴尬到傻笑,更别说江穆棱了,估计就是站那瞪着邪祟,想着什么时候把它砍了吧。
这种活儿,只有楉冰去比较合适。
夏知秋还挺纳闷的,他和楉冰从小被教的东西不是差不多嘛?他还是个修仙世家的公子呢,都没楉冰会来事儿。
两人轻轻地翻过了府墙,躲过了在廊道上走着的侍仆,直奔那个大院而去。
……
楉冰跟着管家婆,又来到了早上的那间屋子,林夫人还是那副模样坐在榻上,嘴角微微笑着,对楉冰的来访没有一丝不耐烦和敷衍。
“妾身刚还想着公子你们路上还顺利否,就又见着了,听公子说,是想要和我的作坊合作?”林夫人的手边还有一块未绣完的白布,楉冰看出上边绣着的是鸳鸯。
楉冰嗯了一声,问道“夫人手边这布也是要用到成衣上的吗?”
“啊啦,这块吗?”林夫人抚摸着白布上那些细致紧密的针脚,“这样的东西还拿不出手去卖,就是自己平时找些乐子罢了。”
“哪有,我也见过不少绣鸳鸯的,夫人的是第二好看的。”
林夫人好像是第一次见着有这么夸人“第二好看”的,笑着问了一句“那第一好看是谁绣的啊?”
楉冰骄傲地下巴微抬,“自然是我娘给我爹绣的啦!”
林夫人抚摸那些丝线的手顿住了,被楉冰一眼看到。
楉冰咬了咬下唇,继续说着,“我爹可小气了,我看那鸳鸯绣得好看,去找他讨,他都不给我,说那是他媳妇儿给他绣的,我想要啊,也得先去找个媳妇儿!”
说完,楉冰就和林夫人一起笑起来。
“公子的父母……感情真和睦啊,妾身就不行了……”林夫人说着,还似是无意地摸着自己的小腹。
“夫人独自支撑一府,也令在下敬佩,林老爷在世时,也定是和夫人伉俪情深。”楉冰觉着林夫人悲痛憔悴的反应不似演戏,要是连自己这个戏精都觉得真的话,那这位蜘蛛精夫人很有可能对林老爷是真爱了。
她之前听那老板娘讲林夫人的事就很奇怪,老板娘说林夫人嫁进林府又守了寡,说明这蜘蛛精不仅化了人形,还嫁给了一个人类男子。
楉冰只在话本上听过妖怪化作美女嫁给人类的故事,这种民间故事可是很多,小时候她也听得津津有味。
可到了昆仑才知道,这类事情少得可怜,而且基本不会有善果,所以楉冰刚开始还怀疑是这林夫人自个儿吃掉了她的人类丈夫,但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还有,根据消息,林夫人在很久之前,林老爷都还没去世的时候就开始卖她那手工蛛丝衣了,镇子上的人失踪却是这几月的事。
说明一定有什么事情推动她要动用这些“储备粮”了。
楉冰安慰了一下林夫人,和她谈起了具体的供货计划,虽然都是假的,可楉冰忽悠的比那珍珠还真,林夫人听得连连点头。
“对了夫人,在下还想问问,您这是哪个品种的丝线?”楉冰状似随口问了句。
就算看不见脸,也能知道那面纱下的表情定是在复杂变化,不知道怎么开口。
楉冰在心底咋舌,她这一放松下来就喜欢戏弄人的毛病该改改了,平时逗逗小秋秋和师兄弟也就罢了,刚刚一顺嘴,居然连邪祟都敢调戏,她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楉冰觉得她方才的行为就像在蜘蛛网前放肆挑衅飞舞的小虫子。
林夫人也马上镇定下来,拿出了她一致对外的说词“要是妾身告诉了你,还能算得上是妾身独家定制么?妾身还是要做生意的呀小公子。”
楉冰呵呵了,“说的也是,是我逾越了。”
聊完生意,楉冰生怕那两个小伙伴时间不够用,贯彻了“一拖再拖”的任务精神,聊完生意唠家常,唠完家常谈人生,那个嘴啊,就得吧得吧地没停过,完全不给林夫人结束话题的机会。
楉冰觉得,她估计是第一个知道了对方是作恶的邪祟,还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块儿好好聊天的修士了,要不是不敢随便吃这儿的东西,楉冰还真想来盘点心喝口茶。
“呵呵,和公子聊天真的很开心,不过天色渐晚了,公子不是还要和夏公子他们会和吗?”林夫人笑得脸都僵了,完全没看出来这小少年如此会讲,她憋了好久才见缝穿针说上了那么一句话。
“也是,”楉冰估摸着应该差不多了,就想先抽身而退,再想办法和江穆棱他们一起溜进那院子。“那就先告退了,不日在下再拿着订金来拜访。”
走出房门的时候,楉冰看似轻松的身体才稍微垮下来了些。
面前一个活生生邪祟坐在那里,饶是楉冰也会紧张,不过还好她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这种逃离了危险地带的安全感并没持续多久,关上房门后才走几步,后面就有木门被撞开的声音。
楉冰转身看见林夫人向她冲来,被吓到呆滞了一瞬。
楉冰被吓到不仅是因为看似病弱的林夫人前进速度飞快,而且脸上的表情满是凶狠狰狞。
还因为林夫人的面纱被掀开了,露出了脸上瞪大了的四对眼睛,最下面那对都已经在脸颊中间了,眼珠子突突出来,看得楉冰毛骨悚然。
那一直被棉被盖着的身躯也裸露了出来,林夫人那双纤细的手臂下面,居然还有三对类似蜘蛛腿的细长肢节,在地上快速爬行而来!
楉冰松下去的心又猛然提上来,差点儿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