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楉冰还幻想着山精野怪化作的女子会有多好看,书上描写说的个个是笑靥如花的绝代佳人,只要看那一眼啊,魂儿都会给勾走。
楉冰的魂确实都快不在了,只不过是被吓的,任谁乍一看见这畸形到似人非人的怪物,都会被惊到魂不守舍。
楉冰觉得她之前对林夫人相貌好奇感到深深的后悔和被欺骗感。
错愕过后,楉冰就感觉胃里难受极了,浑身上下都被紧张和恐惧所覆盖,脚底都麻了。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邪祟,就算之前给自己设下多少心理准备,在这一刻大脑都化作了一片空白。
不过楉冰也没呆住多久,马上反应过来,压制着颤抖的手指,从纳虚袋里抽出了茐笼剑,要和那冲过来的邪祟搏斗。
没想到那邪祟径直跑过楉冰身边,张牙舞爪地向一个方向奔去,嘴里低吼的早就不是人言,而是类似于牙齿碰撞咀嚼的“嘶嘶”声。
楉冰看着林夫人渐渐远去的影子,方才僵硬了的大脑又重新转动起来。
林夫人为什么突然变回邪祟原身了?难道……难道是江穆棱他们碰到了什么麻烦吗?!
楉冰连害怕都忘记了,跺了跺稍稍发软的脚,咬牙追了上去。
……
江穆棱和夏知秋溜进那大院后,目标明确地直奔昨晚没能打开的那间房,不带丁点儿犹豫地就推门进去了。
里面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如同蜘蛛洞穴那样布满蛛网和灰尘,收拾得干净整洁,就跟普通人家的卧房一样。
只是那原本还不算很浓烈的熏香存在感一下子突出了很多,已经开始由香变臭了,呛得夏知秋咳嗽了好几下,连忙跑出门外,深吸了一大口气再回来,也不敢随便开口说话了。
江穆棱轻掩口鼻,用手指挑开了床上系着的床纱,与屋内略显朴素的摆设相比非常突兀,竟是一床大红色的喜被,若是旁边挂点装饰,看起来就跟屋主人要成亲了一样。
“咳……咳咳!穆棱你过来看!”夏知秋在屋子的另一头唤着江穆棱,他想找出这熏香的来源,寻着寻着,寻到了一个灵位!
灵位是用上好的紫金楠木雕的,上面刻着“吾夫林亦之灵位”,估计就是这林府原先的主人了。
灵位前还摆了一个插香的香炉,里面堆着厚厚的香灰,虽然这满屋子的熏香味已经快把他们的鼻子熏麻了,江穆棱还是发现这香炉便是味道的来源。
但别人的灵位在前,出于尊重,他们也不好对这一看就是上香的炉子下手,恭敬地拜了两下就去别的地方找线索了。
翻遍了整个屋子,所有隐蔽的角落都摸了个遍,夏知秋还毛手毛脚地打翻了梳妆柜上的一盒胭脂,颤巍巍地把碎了一地的瓷盒拼起来,请回桌上去。
都这样了,他们还是一无所获。
“穆棱啊,我觉得,该不会是那位有问题吧……?”夏知秋指了指灵位,又觉得不礼貌,像酒馆里领路的小厮一样把手掌摊开指向灵位。
“……有可能。”
“要不,我们找找?”夏知秋双手合十,他虽然平时高傲得很,但死者为大,他总不能动乱了人家的灵位还理直气壮。
把贡品和灵位检查了一番,夏知秋抱起那个香炉想看看有什么线索,然后就觉得身体往下掉落,没有一点征兆。
地板上突然开了个洞,夏知秋毫无防备地就掉了进去,这洞也不深,所以夏知秋还没抽出他的鸱枭剑呢,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扬起的尘土糊了他一脸,腿也疼得想让他在地上滚几圈。
看看这地,嗯,还是别了,好脏。
虽然夏知秋觉得这满身的灰早就突破了他的洁癖底线,那些灰尘仿佛就是无数只小虫子一样在他身上爬着,但还是强忍着当场换衣清洁的欲望,让江穆棱下洞来看。
“穆棱,这里好像有秘密入口!”夏知秋用灵力在右手食指上燃蹿了一小团火,一瘸一拐地逛了一圈,看清了这底下的路。
“腿没事吧?”在入口小道走着的时候,江穆棱看夏知秋走得有些踉跄,快步上前蹲下,示意让夏知秋上来让他背着。
“不用不用不用!哪里那么娇弱!大糙老爷们的。”夏知秋本来就觉得够糗的了,还要让江穆棱背着,他面子不要了啊?!到时候楉冰又要记下一条留着怼他了。“没断!就疼一下,等会儿就好了,赶紧办事儿吧,还不知道楉冰那家伙能拖多久呢!”
但江穆棱蹲在地上拽都拽不起来,大有你不让我背我就不起来的架势,夏知秋总不能拖着他前进吧。
纠结了一下,夏知秋红着脸趴在了江穆棱背上,“说好了啊,我不疼了你就把我放下!”
“嗯。”
江穆棱的肩比夏知秋还要略宽些,人也比夏知秋高,所以背着并没有什么难度,走得很稳,比夏知秋坐在他自家马车上还要稳许多。
“开门了。”小道的最里端是一扇红木门,上门钉满了手臂粗细的铁钉,整齐地钉在门的两边木板上,看着就让人透心凉。
江穆棱推推门,发现没有上锁,便侧身进去,顺便带上了门。
“……哇,这里才是我想象中蜘蛛洞洞样子嘛!”夏知秋在江穆棱背上探出个脑袋,语气里有着莫名的兴奋。
首先,江穆棱就没觉得这里能有下脚的地方,地上墙壁上天花板上都布满了蛛丝,怕这些蛛丝能与本体有联系,他们可不能碰到。
站在门口的这一小块地方,视线一点都不开阔,全部被白色的蛛丝占满了,连里面什么样有什么摆设都看不出来。
“御剑过去。”两人手里一直握着灵剑用来防身,没想到在这么狭窄的地方还要御剑,对习惯了在大场地御剑,一飞就是几百丈远的仙门弟子来说,就格外束手束脚了。
夏知秋腿暂时还不行,但手没残,和江穆棱坐在他的鸱枭剑上就悬浮在低空中飘进了蜘蛛洞里。
比谁御剑快,爆发力强,夏知秋肯定不会比别人差,但要他控制着龟爬的速度慢慢前进,还要细微地改变御剑高度,那难度对他来说可不小。
才刚在蜘蛛洞里拐了几个弯,躲了几张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蜘蛛网,夏知秋额头上的细汗都出来了,但眼见着洞前面一片漆黑,不知道还有多远呢。
又惊险地躲过了一张蛛网,夏知秋脖子抬地酸麻,低头想要扭几下按摩按摩,就看到地上那如同地毯般厚的蛛丝里,露出了一只手,一只人类的手!
夏知秋吓得哆嗦了一下,差点没从自己的灵剑上抖下去。
“穆、穆棱,你快看,这下面是不是有个人啊?”夏知秋从纳虚袋里取出一根胡萝卜,小心翼翼地戳戳那只手的手掌心,没得到一点反应。
“他不会已经……”夏知秋觉得这人的皮肤都已经变成青色了,还隐隐发黑,估计已经一命呜呼了。
叹口气,把胡萝卜塞进那人的手掌心里,也算是有人祭拜了。
“这里的地上,都是人。”江穆棱扫了一眼这里的蛛丝,发现不止是地上,墙上也有好几个类似于那双手附近的鼓包,定是藏了好些人。
“我们先救人吧,说不定还有活着的呢。”夏知秋觉得他们本就是来救人的,万一他们本能活下来,却自己的犹豫不决中耗死了怎么办。
江穆棱也是那么想的,所以让夏知秋先回到他们进来的那扇门,在上面贴了一张护门符,防御力虽然不高,但也能抵上一阵子。
其实更高级的符咒他们也不是没有,仙门弟子外出历练的时候,为了降伏更多更强的邪祟,都会重金购入些强力的符咒随身带着,还有不在少数的修士除邪祟时只是用符咒布个阵,根本不用自己出手。
拜托,虽然他们的确是来降服邪祟替百姓除害的,但他们可也是来历练的,不是来当廉价劳动力的!过于依赖外物怎么可能成长。
所以出发前三人还互搜了纳虚袋,除了些最基础的护身符带了几张,其余的一张不剩,全留在昆仑了。
准备完毕后,夏知秋就从门口用灵力开始燃烧蛛丝,这种丝果然和那几件成衣是同一种蛛丝,夏知秋放火前还担心会火焰会一下子失控把他们也烧到,特意调小了火焰强度。
但要是按这小小火苗烧强力蛛丝到速度,还没烧到一半呢那邪祟就要破门进来了。
夏知秋赶紧加了些火焰,随着蛛丝被燃烧,这密室的地面也裸露出来,夏知秋跟着露出来的道路前进,去寻找有没有生还的人。
江穆棱则是守在门口,准备护身符抵不住了就武力阻挡。
火焰蔓延的范围越来越大,连天花板都烧着了,那些被困在下面的人的身躯也显现出来。
一旦看见谁露了胳膊还是腿,夏知秋就过去把那人身上的火给灭掉,不至于被烧伤。
可惜,这蛛丝似乎还附带腐蚀效果,夏知秋找到的不是已经只剩白骨了的骷髅,就是腐烂到一半的尸体,夏知秋还找到了几缕衣服的碎片,估计还有几个人啊,连白骨都不剩了。
终于看见个看起来还完好的男子趴在地上,夏知秋小跑过去探了探那人的鼻息。
太好了,还有气!
把人安置在稍微安全的地方,扒了那件蛛丝衣,给他披了件普通衣裳。
环顾四周,似乎也就这人还活着了,应该是最迟失踪的人,还没来得及被腐蚀掉。
“撕拉!”
洞门那里传来了一阵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就像用长指甲不停地划着木头,而且力气大到仿佛要把门给拍飞。
夏知秋正要出去支援江穆棱,忽然发现他的火焰烧到了洞穴的尽头,竟然是一座像是祭坛的地方,数十步走上去的台阶用黑灰的砖块砌成,有一种异样的肃穆气氛。
夏知秋壮着胆子走上去,发现啥都没有,只在祭坛中间捡到了件喜服,还是男人的喜服。
端详了一会儿,还在喜服的兜里掏了一阵,夏知秋也没掏出什么东西,不明白这衣服凭什么能让那蜘蛛精专门建个祭坛供着。
难道是什么我不知道的神秘阵法?夏知秋揣着那件喜服,抱起昏迷的男子往洞门口走。
那护门符貌似真的支撑不下去了,“砰”地一声,那红木门和上边的铁钉就一起化为了粉末,在这漫天的粉末中,林夫人挥舞着除了手臂外的六条肢节就要往里面爬去,被江穆棱拦下了。
江穆棱虽然也有点惊讶林夫人这与早晨全然不同的形象,但并没有表露出来,持剑的手也很稳,在空中挽了个剑花,便向林夫人刺去。
林夫人的“手臂”虽然多,但也灵活地很,再加上有四对眼睛的视力加持,虽然江穆棱出剑的速度很快,但她也躲掉了大半。
那肢节看起来就粗,更是比那磨刀石还硬,潋光剑一下没能砍断,那残缺的地方有立马生长恢复了。
江穆棱和林夫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楉冰也赶到了,没说半句废话就加入了搏斗。
两人虽没有事先商量过,可默契得像是配合过很多次的搭档,密切的攻击让林夫人渐渐招架不住了。
“那个,我找到了件衣服,穆棱你……”夏知秋扛着男子,手里挽着那件喜服从拐角处出来,林夫人看见那喜服,反抗更加剧烈了。
但这种愤怒带来的攻击毫无章法,非常混乱,让江穆棱一下子找到了时机。
一剑下去,左半边的四条“手臂”全部被砍下,绿色的血液溅了林夫人满身。<>